071 去找一支髮簪

這間竹屋很簡陋,用具也大多爲竹製的,若是平時這間屋子會飄散着淡淡的竹香,而此時,卻已經被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充斥着。

鍾離域推開門走進去,就看到裡面靠窗的位置擺着一張竹牀,牀紗半掩,依稀可以看清牀上有個人,但那人卻一動不動,就連呼吸彷彿也弱的將要感覺不到了一樣。

“背部十三處中弩箭,腹部有一處長矛的貫穿傷,左臂的筋脈斷裂……”月痕跟在鍾離域身後進來,輕聲的說着,說到最後幾乎嗚咽出聲。

鍾離域來到牀邊,將牀紗挑起,就看到穆子羽赤膊爬伏在牀上,半側着頭,露出來的半張俊臉上毫無血色,還有兩處明顯的擦傷。雖然是打着赤膊,但自肩膀向下幾乎全都被白布包裹着,而說是白布,現在也被鮮血浸透過來,染成了一片片斑駁的紅色,血腥味撲鼻。

“怎麼傷的?都是機關嗎?”鍾離域的視線落在了穆子羽的左臂上,聽月痕說筋脈斷裂,那今後就算好了只怕也會有所不便,嚴重的話只怕這條手臂就廢了。

“背部的弩箭是機關射傷的,如果不是爲了護我,他也不會傷的這麼重;而腹部的貫穿傷則是在他手臂受傷之後,實在防不勝防,退出來時被外面的散兵長矛刺傷的。”

月痕說着,淚水實在忍不住就流了下來,用手背抹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們知道是有機關的,但沒有想到是連環的複式機關,羽在前面過去的時候已經將機關排除了,卻在我過去的時候再次發射出來。本來十三支弩箭對羽來說也不過就是皮外傷而已,卻突然有個人從裡面出來,用的居然是和我爹一樣的招數,我和羽都吃驚不已,而那人的功力絕不在我爹之下,才傷了羽的左臂。我們退出來的時候就遭伏了,羽更是傷上加傷。好在風情樓的高手及時出現,纔將我們帶回了這裡。”

月痕說完,蹲下身子爬伏在牀邊,仔細看着穆子羽蒼白的俊顏,強忍的淚水再次滑落臉龐。伸手一抹,滿手的冰涼,月痕就好像賭氣一樣把手在自己的身上使勁的擦了兩下,而臉上的淚水卻更多了。

“和師父的招數一樣?”鍾離域俯身上前,輕輕撫着穆子羽受傷的左臂仔細看着,雖然包紮的很嚴,不能直接看到傷口,但從白布上滲出的血跡隱約可以看出傷口的形狀,那不是普通的刀劍所傷,因爲傷口不是直的,而是呈彎曲的蛇形,而且應該是深淺不一的。

“帶着手套嗎?”鍾離域看了傷口,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帶着的。”月痕點點頭,如果不是那人帶着一副如鋼爪般的手套,也不會將穆子羽的手臂抓成這樣了。

“那就應該還不及師父的功力。”鍾離域確信,如果真的是師父那樣的功力,即使不帶手套,也能造成和這差不多的傷痕。

“可是,招式、內功的氣息都是一樣的。但那人……”月痕仔細的回想着,猛的擡頭看着鍾離域,把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鍾離域的俊臉,想說什麼,卻又顯然在躊躇着,總是沒有開口。

“是不是和我父皇很像?”看到月痕的表情,鍾離域在心中已經有些瞭然,淡淡的開口問着。

“是,身高所差無幾,五官樣貌幾乎一模一樣,但卻比皇上要瘦上許多,甚至比普通人都要消瘦一些。二師兄你知道那個人是誰?”月痕很驚訝鍾離域居然說對了,但又感覺其中似乎有着什麼詭異的聯繫,朦朦朧朧的想不透徹。

“算知道,卻又不知道。”鍾離域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來,再看看牀上的穆子羽,轉頭對夜說道:“回去把那半株萬年血蔘拿來吧。”

“是。”夜馬上應允,身子卻遲遲未動,鍾離域擡頭再看他的時候,夜才轉身快速的下樓,心中卻難以平復。

主子一共得了容妃娘娘(也就是他母妃)的兩件寶貝,一件就是冰魄,現在給了海願;而另一件就是這萬年血蔘了。當初二皇子鍾離樳受重傷的時候,已經切了半株給鍾離樳,而現在這半株看來是要用在羽公子的身上了,可主子自己呢。

“月痕放心,那血蔘雖然不能起死回生,但羽不是還有氣在嘛,只要將血蔘服下,三日便可痊癒了。”鍾離域極少說笑,但看着蹲伏在牀邊憤憤的抹着眼淚的月痕,不知道如何勸慰,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我知道,可是羽的手臂……”月痕和鍾離域一樣,都知道穆子羽的手臂傷的更爲嚴重,就算有靈藥可以療傷續命,可是斷筋骨折想要再接的完好如初,就是難上加難了。

“慢慢來吧,會好的,也許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呢。”鍾離域輕輕拍了拍月痕的背,來到一邊的竹椅上坐了下來。因爲這一路急行,加上他本身的毒還未清,現在感覺有些體力不支。

“二師兄,你的毒?”月痕拉過一牀絲被幫穆子羽輕輕的蓋在腰間,而身上的傷口卻不敢給他碰到。轉身來到鍾離域身邊,看着他蒼白的臉,也是一陣的擔心。

“我沒事,毒已經清除了大半,只是我實在沒有想到,原來宗祠里居然是……”鍾離域嘆了口氣才說道:“我在宗祠裡這三天還真是大有收穫,不然也不會就知道這兩件事情的聯繫。等羽好了,我們再商量辦法,而師父也一定就有下落了,因爲我一直斷定,師父的失蹤絕對和這個皇陵中的人有關。”

月痕點點頭,如果不是和穆子羽一起遇到這個人,她也曾懷疑爹的下落,甚至懷疑爹的生死,但現在看來,這個和爹用一樣招數的男子一定就和爹的失蹤有關,起碼他應該是知道一些真相的。

又等了一會兒,外面再次穿來了響動,聽腳步聲就知道是夜回來了。果然,夜捧着一個長條形的木匣子進來,雙手捧到了月痕的面前。月痕接過打開,就看到裡面一株血蔘,足有小兒的手臂粗細,通體紅亮,帶着一股淡淡的藥香,提氣一聞,就有種醒腦的功效。

“將血蔘切片,給羽含服在口中,每個時辰換一片,明日應該就會醒了。”鍾離域再看看牀上還在昏迷的穆子羽,囑咐了月痕,然後站起身來,再等一會兒天就要亮了,他不可以在此處久留的。

“二師兄,要小心啊。”月痕送到了門口,鍾離域向她點點頭,安心的一笑,和夜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我從宗祠出來的時候和你說過什麼還記得嗎?”在竹林裡穿行着,鍾離域放慢了腳步,因爲感覺內息有些紊亂,畢竟還是中毒較深,再急速的奔下去只怕會傷了內腹。

“主子說:通知羽公子,沒有令牌。”夜還記得很清楚,主子從宗祠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馬上昏倒,但夜伸手過來扶的時候,鍾離域順勢倒在了他身上,然後藉着靠近他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

而夜也知道,主子這次自罰進宗祠,除了是想要皇上將海願放回來之外,也是爲了要找一塊進皇陵的令牌,而羽公子之前已經去了皇陵,顯然這塊令牌就是至關重要的。但當時夜只是照命令去傳話,還根本不知道鍾離域的意思究竟是沒有拿到令牌,還是說令牌根本就不在宗祠。

“是的,那塊進皇陵地宮的令牌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說已經被上一代國君毀了。”鍾離域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氣,微微一笑對夜說道:“你都猜不到,我在這宗祠之中見到了什麼。”

“……”夜看着鍾離域,卻沒有問。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有些事情不是他可以問的,主子和他說便說,如果主子不想說,現在兩人只是閒聊而已。

“我見鬼了,而且是先祖的鬼魂。”鍾離域說完,有些自嘲的一笑,再次提氣運起輕功,從竹林裡飛掠而出。經過這一段路的調息,鍾離域感覺好了很多,而他也突然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如果說在進宗祠之前,他只是爲了哥哥的傷要找到兇手,爲了找到突然失蹤的師父,爲了海願母子能夠平安,那麼再從宗祠出來的時候,他身上則又揹負了一個新的責任,這甚至是關乎天啓國一國興衰的重任。

夜緊緊跟在了鍾離域的身後,從剛剛鍾離域的那一笑之中,夜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但對於鍾離域的話他卻沒有聽懂。鬼魂?還是先祖的!

鍾離域回來的時候,海願已經醒了,抱着肩膀坐在牀上發呆,聽到聲音就慌忙的下牀來,臉鞋子都沒有穿,就慌忙的問着:“怎麼啦?”

鍾離域趕緊將海願橫抱起來,一邊走到牀邊放下,一邊沉聲的說:“羽受傷了,很重。”

“啊!”海願一驚,她沒有想到自己在宮裡才這麼幾天,居然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而另一種感覺就是:穆子羽的傷應該也是和自有關。

看到海願暗下去的深情,鍾離域坐在牀邊,將海願擁進了懷裡,柔聲的安慰着:“別亂想,我們本來就是要這樣做而已,只是一切都比我們想象中要艱難。”

“域,我和曦留在晚棲閣的第一晚,有人射了暗器進來,小小的一枚鋼針似的,但針尾卻是鈍的,我懷疑是不是……是不是你所說過的蝕骨釘?”海願忽地就想起之前的那枚暗器,但她第二天試探過,應該不是皇后派人來殺自己的。

“呵呵,這次不笨了,居然能猜到暗器的名字。那個射暗器的人你會見到的,不過以後,你再說羽什麼話,可不要給她聽到了。”鍾離域說的就是月痕,月痕和鍾離域、穆子羽一起長大,比穆子羽小三歲,與鍾離域同年,算起來年紀也不小了。

當年他們的師傅,也就是月痕的父親失蹤之前,鍾離域和月痕還未到成年,偏偏那位師傅就錯點了鴛鴦譜,將月痕許給了鍾離域,希望他好好照顧自己這個獨女。而月痕其實是鍾情穆子羽的,但穆子羽什麼事情都拿來玩,唯獨對這件事情十分認真,師傅說的就是聖旨一樣的遵從,寧可把感情憋在心裡,也不會向月痕透露半點。

所以他們師傅突然失蹤了這麼多年,月痕和穆子羽的事情就一直這樣拖了下來,中間還夾着個鐘離域,實在是難受,而現在若是找到師傅,鍾離域肯定最先說的就是這件事。

“哦。”海願沒有見過月痕,自然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但還是乖順的答應了一聲,隨即眼神往暗處飄了飄,她是在找夜的影子,心裡還記掛着之前和曦說過的話,夜其實也是很不錯的。

“你呀,小腦袋瓜子裡面就不能想點像樣的東西嘛。”鍾離域伸手在海願的小腦門上敲了一記爆慄,然後擁着海願躺了下來,伸手放下了牀帳,把頭靠在了海願的頸間,深深的吸了口氣,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喃喃的說着:“累了,睡會吧。”

“等下,你先把那杯水喝了。”海願推推鍾離域的頭,指了指桌上用冰魄泡的水,已經泡了一個下午零大半個晚上了,應該有效了。

“明早再喝……”最後一個字,鍾離域是從鼻子裡哼出來的,隨即就是綿長深沉的呼吸聲。海願微微側頭就看到鍾離域那張堪稱絕美的睡顏,濃密的睫毛比女人的還長;一雙鳳目閉着,眼角微微上翹,睡着了還是一副撩人的風情嫵媚,這個男人長的真是夠妖孽傾城了。

用自己的一雙小手摟住了鍾離域的脖頸,海願把頭和鍾離域的頭倚在一起,也閉上了眼睛。分開這幾天來,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他的懷抱,在他身邊就是一種依賴和安心的感覺,就連睡意都可以來的這麼快,夢境也可以那麼的甜。

接下來的兩天裡,鍾離域都會在晚上悄悄的去城外看穆子羽,而第三天晚上,鍾離域到了的時候穆子羽已經醒了過來。

“域。”看到鍾離域進門,穆子羽就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來,只是那張俊臉還過分的蒼白了,顯的那笑容竟然也有着幾分悽美。

“好些了?傷口結痂了嗎?”鍾離域忙快步來到牀前,看到穆子羽身上的白布已經重新換過了,而這次白布上滲出的血跡並不多,而且那股濃濃的血腥味也小了。

“都好了,手指還能動,放心吧。”穆子羽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還微微的動了一下手指,雖然只能是指尖輕微的顫動一下,但卻是他費盡全力才能做到的一個動作。

“能動就好,證明筋脈還相連,慢慢傷了的地方就會長好了。”看到穆子羽的指尖微微一動,鍾離域也萬分的開心,只要筋脈還沒有完全斷裂,就有復原的可能,這條手臂沒有廢。

“月痕呢?”鍾離域又看了一下,才發現月痕不在,按道理她應該會寸步不離纔對。

“我讓她去睡了,傍晚時候睜開眼睛,就看到她兩隻爛桃似的眼睛,熬的跟兔子似的,看着讓人心煩。”穆子羽扁了扁嘴,說着不中聽的話,但鍾離域卻知道,他是在心疼月痕的。

“唉……”鍾離域實在是忍不住爲這兩個人唏噓一下了。

“域,我還沒怪你呢,你嘆什麼氣?不是說我一個人去就好,你怎麼又讓月痕去冒險呢?”穆子羽分明記得,自己和鍾離域說的很清楚了,三天時間打探消息,讓鍾離域去弄令牌,三天後自己試着闖皇陵,希望找到一些線索。若是真的太過兇險,自己有了什麼不測,就讓鍾離域好好照顧月痕的,而且還囑咐說不要讓月痕再想起自己。鍾離域倒好,直接把月痕叫來跟在自己身邊了。

“我當時已經無法脫身了,又不能看你一個人去犯險,當然就提前叫月痕去接應你。誰知道你非要逞強,居然帶着月痕一起犯險,虧我們中還是你最大呢,做事比三歲的小孩子都不如。”鍾離域也扁了扁嘴,極爲少見的和穆子羽拌起了嘴。

“如果不是爲了你媳婦,我們纔不進去。”穆子羽爬着說話窩着氣,所以沒有鍾離域說的那麼暢快,撇了撇嘴就拋了句狠話出來。

“師傅失蹤的事情、哥哥受傷的事情都一定和皇陵裡的那個叛逆有關,但那個人和皇后的關係就不好說了,我只是讓你去探消息,沒有讓你直接衝進去抓人啊。”鍾離域和穆子羽最初打算的也就是找到一些皇后的把柄,然後把海願換回來。最好還能一併把皇陵的秘密解開,把師傅失蹤的迷也解開了。

誰知道穆子羽真的當作了決戰時刻,怎麼就奮不顧身的衝進去了呢。現在想想,鍾離域倒是感覺月痕對穆子羽來說是個死穴,若是和月痕無關的事情,穆子羽還有腦子,和月痕有那麼點關係,尤其還是關乎到師傅的,更關乎到師傅之前的那個什麼願望的,穆子羽就全亂了。

“域,那個人和皇上長的……”

“月痕說了。”鍾離域打斷了穆子羽的話,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想了想最後坐到了穆子羽的牀邊,低聲的把自己這次在宗祠所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其實……

聽了鍾離域的話,穆子羽也吃驚不小,想了想才說道:“域,算時間,會不會當年叛亂的時候皇后就已經和那逆賊勾結了?然後的種種……”

鍾離域點點頭,當年的事情發生時他還沒有出生,如果不是這次進了宗祠,他根本都不會聯想在一起的,還只當是爲了一個太子位,皇后找了江湖中的人害了哥哥。而這麼多年來,鍾離域一直在追兇,最後發現兇手居然躲藏在皇陵裡,卻始終沒有找到他和皇后勾結的證據。現在想想,原來哥哥受害也只是之後了,再之前竟然還有那麼多的謎團環環相扣,才走到了今天這個局面。

“域,那還要什麼時候再動手?”穆子羽也大概知道了前因,只是現在的後果還太難判斷了,這已經不單純就是某一個江湖中的暗黑組織而已,甚至已經關係到鍾離氏的秘密,關係到天啓國的皇位了,再有什麼計算,也都要從大局出發才行。

“要麼先靜觀其變,我們闖不進去,再闖只怕還有損傷,除非找到一個完全的法子。再就是……”仔細的想了一下,鍾離域同穆子羽低聲的說了一句,穆子羽略一思索,贊同的點了點頭,但還是不忘囑咐一句:“注意安全。”

“嗯,我明天就去辦。”鍾離域也認真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這樣做似乎還是有些冒險,但解鈴還須繫鈴人,若是不把宗祠的事情擺出來,只怕要再進皇陵真是千難萬難了。

第二天一早,鍾離域就換好了朝服。這還是海願第一次看到鍾離域穿這樣正式的衣服,頭上紫金冠束髮,冠上一顆碩大的珍珠,起碼有龍眼那麼大;一身紫色的錦袍繡金蟒、如意祥雲紋;腳上的鹿皮靴子是皁底、高幫的;加上鍾離域原本的那張俊臉,現在更是多了份榮耀富貴之氣,貴而不俗、美而不妖,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盡顯。

“呃,這是要相親嗎?”海願感覺這樣正式樣子的鐘離域有點悶騷了,明明仍舊是冷着的一張臉,怎麼卻滿臉的魅惑風情味道呢!

“笨,這是天啓國正式的朝服,我要上朝面見父皇的。”鍾離域伸手捏了捏海願小巧的鼻子尖,很好笑她居然把自己這樣子當成去相親。只是想起“相親”這個詞,鍾離域的心裡忽地就冒出一個想法來,上前一步擁住了海願已經渾圓的腰身,低頭和她耳鬢廝磨着,輕聲的說:“等事情安定下來,我們就成親。”

“走啦,會遲到的。”聽了鍾離域話,海願的小臉就紅了起來,雖然明知道自己聽到這句話心裡有多開心,就好象是心愛的男生一手捧着玫瑰花,一手託着鑽戒問“嫁給我吧!”是一樣的意思。可沒有想到聽在耳朵裡,卻那麼害羞的感覺。

“等我。”鍾離域側頭在海願的耳垂上輕輕的含了含,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轉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皇宮正殿裡,衆文武百官都已經位列兩旁,恭敬的垂手而立,等着皇上來上朝。

“瑾王到。”外面內侍的一聲通稟,這殿裡的文武大臣們就是一愣。這位瑾王孤僻的性子整個天啓都知道,別說來上朝了,就連平時出門都很少的,上次國母壽誕也都遲到了,可今天怎麼就突然來了呢?

鍾離域邁着略有些浮漂的步子進來,體內的毒素雖然已經清除了,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卻一點不影響他本來的美豔。進來大殿,看着左右的大臣們居然還微微的抿脣一笑,頜首表示禮貌。

“嘶……”鍾離域那一笑,風情嫵媚絕不輸給哪個絕色的美人了,而那些朝中平日官階小的,不能有幸一睹瑾王風采的,頓時有種招架不住的感覺,已經開始輕聲的抽氣了。

“皇上駕到。”殿裡唏噓的聲音正響着,內侍的一聲就讓所有人都矮了半截,齊齊的跪下來等着瀛盛帝進來,高呼着“萬歲!”

而瀛盛帝高居龍椅之上,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鍾離域。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域兒,有事?”

“回父皇,兒臣前日在宗祠自罰思過,因無意中冒犯了先祖,所以才被先祖聖靈責罰,被天蠍所噬,現在體內毒素已清,兒臣想再入宗祠,叩拜先祖謝罪。”鍾離域說完,又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顯示其意之誠。

“這……”瀛盛帝聽了有些爲難,之前鍾離域在宗祠中自罰,他後來確實因爲腦袋不靈光而將這件事情給忘了,如果不是太子鍾離釧想着將鍾離域放出來,而且派人來回報鍾離域在宗祠內中毒,已經送回瑾王府養傷,只怕到現在瀛盛帝還想不起這檔子事呢。

但鍾離域提出的要求看似合理,但祖訓宗祠不可輕入,之前鍾離域一番誠懇,現在又一番真心,若是不準不妥;若是準了,那以後這宗祠不就好像是個面壁受罰的場所了?那些不聽話的子孫們出出進進的,似乎更不妥。

“回父皇,那宗祠之地似乎多年無人修葺了,裡面其實除了那盞長明燈還亮着之外,好多處都已經破損,其實這纔是對先祖的大不敬了。兒臣今日更有一番心意,想要將宗祠修繕一下,也是子孫對先祖的一番孝心、敬仰。”

鍾離域說着,下面就有大臣們點起了頭,瀛盛帝一時也感覺有那麼點道理了。這宗祠自天啓開國以來修建,之後從元祖開始,鍾離氏皇族一脈就只有牌位進去的,活人幾乎都不會進去朝拜。這也有幾百年了,想必那些日日進去打掃的人也礙於其陰森,又無人管理不會盡心,現在想想外面就是一派莊嚴,裡面只怕已經破舊損毀了不知道什麼樣子呢。

“那域兒的意思,是想親自督辦此時?”瀛盛帝倒是沒有想到,鍾離域居然會有這樣個心思。

“是。若是大動土木,兒臣怕滋擾先祖靈位,所以兒臣要親自入內修繕,只須有幾個能工巧匠在旁指點就好。”

“域兒能有此孝心也實在難得,但你一人之力畢竟難以辦的周全,父皇就請右相司徒貢代替朕,與你同去盡孝吧。司徒右相是三朝重臣,幼年時還服侍過太祖,若有他相佐,既是顯示對先祖的恭敬,又可以將事情辦的圓滿。再挑選二十名能工巧匠,所用材料一併交由御辦處即可。”

瀛盛帝說完,名一邊的內侍將一副黃金對牌託了過來,交給鍾離域。這對牌是讓鍾離域拿着去御辦處領東西的。領的時候將所需東西的清單和一對兒金牌都送上去;東西發下來其中的一隻留下做個憑證,等東西用完了入賬的時候兩邊的數目都對上了,簽了字再一起交回來,下次再取用東西的時候再如此。也算是一個領貨、記賬的憑證了。

“兒臣謝過父皇。”

“老臣叩謝皇恩。臣如此年紀,還有機會能立於先祖靈前,實在是仙福了。”右相司徒貢也感覺跪下謝恩。雖然明知道這也不是什麼好活計,可皇上讓你做的事情,又是代皇上金身去做的,你敢不謝?

鍾離域接過對牌的時候不動聲色,但心中知道後面的事情已經成了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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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祥宮裡,太子鍾離釧已經是第三天沒有上朝了,仰躺在那張新牀上,鍾離釧拉過旁邊的一隻枕頭抱進懷裡,那枕頭已經冰涼一片,但似乎還有淡淡的一縷馨香。而這幾日來,鍾離釧這間宮殿裡,也再沒有一個女人碰過這張牀,碰過那晚她睡過之後枕頭和被褥,他不準。

“啓稟殿下,薛傾漠在偏殿等候。”一名內侍進來,跪在門口回稟着。

“嗯。”鍾離釧應了一聲之後起身,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位置,長長的嘆了口氣,大步的出了殿門,來到了偏殿。這間偏殿如同之前一樣,一入眼還是像個藥廬,只是現在鍾離釧對這裡的東西已經沒有興趣了。

“小人薛傾漠,給太子殿下請安。”薛傾漠沒有想到,再見到這位太子殿下居然和之前的判若兩人,那股凜然的煞氣少了,那份狂炙的焦躁沒了,就連一雙虎目也柔了許多,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嗯,本太子知道你的本事,所以叫你來是想你幫我找一樣東西。”鍾離釧走到裡面,揹着雙手看着牆上自己寫的一副字,當初寫的時候滿心的狂傲,現在看着居然有些可笑。一個都不知道自己真正要什麼的人,那份傲氣其實就是傻氣吧。而現在知道了,卻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得到,豈不是更加的可笑!

“請太子殿下吩咐,傾漠必當竭盡全力。”一聽說是找東西,薛傾漠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來。試想從皇后娘娘壽誕的禮物,到這位太子殿下解除隱疾需要的那些香料、春藥,哪一樣他不是都找來了,還打發的這位太子殿下樂呵呵的。

而現在……薛傾漠偷眼往鍾離釧的臉上看過去,視線又偷偷的向下,移到了鍾離釧的腰胯,心底暗笑一聲,難道醍醐香和天山蘭對這位太子殿下的隱疾都不起作用了嗎?那可還是要再找些猛藥才行了。

“去找一支頭簪,本太子要一支世上獨一無二的頭簪。”鍾離釧慢慢轉過身來,很認真的說道:“金銀、珠玉、瑪瑙珊瑚都不盡然,要世間獨有,更要渾然天成。”

“世間獨有,渾然天成!”這八個字倒是讓薛傾漠出乎意料之外了。若真是要什麼稀世珍寶倒是也好辦了,可女人的髮簪本來就是最平常之物,到哪裡找這麼一個世間獨有的來呢?而且髮簪也不外乎金銀打造、玉石珠寶鑲嵌,卻又怎麼會有渾然天成的那麼一支!

“是,唯有這八個字,才配的上她。”鍾離釧說完,又轉回身去,只是這次伸手出去,將牆上自己寫的那些字畫都一一扯了下來,丟在了地上,再看看那一架子的靈藥,高聲叫來了內侍,吩咐着:“把這些送去御藥堂吧,不過別說是這裡送去的。再在這裡擺上書桌和筆墨、粉彩,今後除本太子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內侍應聲去了,薛傾漠也知道在這裡不討好了,忙就告辭,卻在出門的時候聽到太子殿下在身後的一聲長嘆。薛傾漠不敢回頭再看,只能快速的搖動着自己的輪椅,從偏殿退了出去。

據說自此之後,這間朝祥宮的偏殿就一直鎖着,就算太子殿下入內也不準人隨身伺候,更不準人隨意靠近。每次至少都要在這裡待上一、兩個時辰,也有時候會整夜都獨自在此。每隔一段時間,太子殿下還會派人將最好的紙張、粉彩、硃砂和金粉送到門口。但這些東西只知道是作畫用的,太子在裡面畫什麼倒是無人知曉了,世人還當是太子殿下不再賣弄文采,改爲水墨丹青、粉彩花鳥了呢。

薛傾漠搖着輪椅從朝祥宮的偏殿出來,被內侍領着往後面的小門而去。因爲他這樣的庶民身份是不可以走皇宮大門的,正門、側門都不行,只能走平時宮人們買辦進出的小門。

而薛傾漠才從小門出來,還要繞過一壁石牆,穿過一個小弄堂纔算真正出了皇宮,卻在弄堂裡被兩名宮女攔住了:“請問公子可是姓薛?薛傾漠公子嗎?”

“正是,二位姐姐有事。”薛傾漠擡頭看這兩名宮女,只見宮女身上的衣服都是錦緞的,上面有精緻的彩蝶花樣,而且頭上的宮釵插在左邊,垂着大紅色的流蘇,心裡就已經有了分寸,所以口氣也是十分恭敬的。

宮裡的宮女也是有品級之分的,如果是普通的粗使宮女,身上的衣服不會這麼好,衣服上可以繡花的,不是皇上宮裡的,想必也是皇后宮裡的了;而且這兩個宮女的頭釵都是有流蘇的,又是插在左邊,證明已經有了品級,起碼是主子身邊的近身隨侍,再高位應該就是通房的答應了。

“我家主子叫薛公子過去。”那兩名宮女說完,沒有等薛傾漠點頭或是搖頭,徑自福了福身,就一前一後的上前,前面的領路,後面的那個直接推着薛傾漠的輪椅走了。看來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但薛傾漠卻並沒有如何害怕,因爲這兩名宮女雖然算是強行將自己帶走,可也畢竟是兩名女子,而且又是白天,身上還穿着宮裡帶品級標識的衣服,想必其主人也不是想要偷偷摸摸的,更不是想要自己的命。

兩名宮女將薛傾漠從剛剛出去的小門推回來,沒有走上之前朝祥宮的方向,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拐了幾個彎兒,又來到了一處偏殿,站在門口回稟着:“主子,薛公子到了。”

“嗯。”裡面一個女人輕聲一應,那兩名宮女就推開了門,卻沒有推薛傾漠進去,顯然是讓他就在門外回話的。

薛傾漠不敢擡頭,但低下的頭還是可以看到屋裡隔着一張彩紗屏風,裡面隱隱約約的能看到人形,因爲知道這屋裡的主子必定是這宮裡的上上之人,而且又是個女人,其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你就是薛傾漠?”屋裡的女聲傳來,慈祥可親,並不如何的威嚴駭人。

“回娘娘,是的。”薛傾漠沒有直接開口叫皇后娘娘,因爲既然對方沒有表明身份的意思,自己若是想到了就說個明白,只怕就是一個尊稱,卻能掉了自己的腦袋了。

“你倒是聰明,有些分寸。本宮只是問你,太子殿下讓你做什麼了?”瑞皇后一笑,從彩紗屏風後面可以看到薛傾漠坐在輪椅之上,而且低垂着頭很恭敬的樣子,但其臉上那一副精明的樣子,就知道是個能辦事但不能重用的。

這樣的人靠着自己的聰明腦袋給你辦事,會幫你把事情辦的滴水不漏,但其實也是爲了他自己的好處,若是你沒有他可以借用的威勢了,他便會倒向另一邊,甚至會倒戈相向。

“殿下只是讓小人找一支世上獨有、渾然天成的一支髮簪而已。”薛傾漠如實的回答着。

“哦,原來如此,不過是一支髮簪啊。”瑞皇后輕輕一笑,但隨即又品出其中滋味不對,繼續問道:“宮中金銀不計,但是世上稀有的寶物就不知道有多少了,爲何還要差你這宮外之人去尋呢?”

“是啊,宮中奇寶甚多,可娘娘難道哪一支髮簪堪稱是世間獨有、渾然天成的嗎?”薛傾漠淡然一笑,卻意有所指。

“哈哈,這個本宮倒真是沒有。那本宮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才能夠配上這樣的一支髮簪了。”瑞皇后也不是平凡之人,薛傾漠暗指的意思,她又怎麼能不懂呢。

134 她其實不壞123 去海國邊界,再遇鍾離釧005 骨子裡的反常148 幾乎要崩潰了056 再次相見098 對小海動心了嗎153海願究竟有什麼目的130 好可愛的貓咪160突然出現的線索060 兩人的溫馨甜蜜時刻034 一室旖旎098 對小海動心了嗎055 國母壽誕上的暗示012 被浪費的水006 重生的腳步043 別離079085 到達邊界卻受阻,海願被抓135 藍子寒和小辣椒(一)071 去找一支髮簪165 一支營救海願的隊伍057 到底哪個纔是阿醜062 小賊小豆叫186 傳來消息,念兒重病188 念兒竟然是中毒128 她竟然以爲子寒是女人159所謂神力原來如此010 不聽話的女人048 瑾王爺和穆子羽187 念兒,等着孃親130 好可愛的貓咪090 海願去了尋安居,初相見103 海願趕往邊界183 拿出勇氣來117 穆子羽教訓藍子寒011 海願的反抗100 海願是你嗎?023 找到蔬菜和西瓜147變態的大祭司044 獨自堅強035 買了一間房137 終於上來了188 念兒竟然是中毒181 竟說海願是禍首167 海願的守護神獸出現了149 暗夜裡奇怪的對話091 念兒認出自己了嗎?008 好吃的果子134 她其實不壞125 是她讓我摸的143 突然消失的村子191 念兒會說大西瓜125 是她讓我摸的055 國母壽誕上的暗示006 重生的腳步093 曦和夜都相信了133 神女的神力043 別離193 海願初露鋒芒101 海願和哥哥相認089 寶寶出場啦017 阿醜其實不錯076 薛傾漠來找海願055 國母壽誕上的暗示002 逃出去報警105 海願的真情004 你只是解藥而已090 海願去了尋安居,初相見045 這個我們都沒吃過039 心底的酸楚和冷靜150 怎麼都不對勁兒了064 太子要做便宜爹192 念兒再毒發097 兩個人的較量003 鍾離域的疑惑020 去水潭洗澡013 彆扭的孩子氣136 藍子寒和小辣椒(二)118 將海願帶走136 藍子寒和小辣椒(二)151 出現了異乎尋常的幻覺074 地宮裡突然衝出的人016 壞阿醜的酸蘋果155可怕的螞蝗吸血109 你就從了我吧(海願霸王鍾離域)041 要改蟠桃會?108 親親他很害羞048 瑾王爺和穆子羽090 海願去了尋安居,初相見175 海願說夢話,鍾離域小誤會145可以治癒心靈的人063 哥哥的提議194 來到天山,別有洞天092 海願偷偷進王府105 海願的真情103 海願趕往邊界141 一個奇幻而真實的世界076 薛傾漠來找海願034 一室旖旎152竟然可以放他們走
134 她其實不壞123 去海國邊界,再遇鍾離釧005 骨子裡的反常148 幾乎要崩潰了056 再次相見098 對小海動心了嗎153海願究竟有什麼目的130 好可愛的貓咪160突然出現的線索060 兩人的溫馨甜蜜時刻034 一室旖旎098 對小海動心了嗎055 國母壽誕上的暗示012 被浪費的水006 重生的腳步043 別離079085 到達邊界卻受阻,海願被抓135 藍子寒和小辣椒(一)071 去找一支髮簪165 一支營救海願的隊伍057 到底哪個纔是阿醜062 小賊小豆叫186 傳來消息,念兒重病188 念兒竟然是中毒128 她竟然以爲子寒是女人159所謂神力原來如此010 不聽話的女人048 瑾王爺和穆子羽187 念兒,等着孃親130 好可愛的貓咪090 海願去了尋安居,初相見103 海願趕往邊界183 拿出勇氣來117 穆子羽教訓藍子寒011 海願的反抗100 海願是你嗎?023 找到蔬菜和西瓜147變態的大祭司044 獨自堅強035 買了一間房137 終於上來了188 念兒竟然是中毒181 竟說海願是禍首167 海願的守護神獸出現了149 暗夜裡奇怪的對話091 念兒認出自己了嗎?008 好吃的果子134 她其實不壞125 是她讓我摸的143 突然消失的村子191 念兒會說大西瓜125 是她讓我摸的055 國母壽誕上的暗示006 重生的腳步093 曦和夜都相信了133 神女的神力043 別離193 海願初露鋒芒101 海願和哥哥相認089 寶寶出場啦017 阿醜其實不錯076 薛傾漠來找海願055 國母壽誕上的暗示002 逃出去報警105 海願的真情004 你只是解藥而已090 海願去了尋安居,初相見045 這個我們都沒吃過039 心底的酸楚和冷靜150 怎麼都不對勁兒了064 太子要做便宜爹192 念兒再毒發097 兩個人的較量003 鍾離域的疑惑020 去水潭洗澡013 彆扭的孩子氣136 藍子寒和小辣椒(二)118 將海願帶走136 藍子寒和小辣椒(二)151 出現了異乎尋常的幻覺074 地宮裡突然衝出的人016 壞阿醜的酸蘋果155可怕的螞蝗吸血109 你就從了我吧(海願霸王鍾離域)041 要改蟠桃會?108 親親他很害羞048 瑾王爺和穆子羽090 海願去了尋安居,初相見175 海願說夢話,鍾離域小誤會145可以治癒心靈的人063 哥哥的提議194 來到天山,別有洞天092 海願偷偷進王府105 海願的真情103 海願趕往邊界141 一個奇幻而真實的世界076 薛傾漠來找海願034 一室旖旎152竟然可以放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