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寒亦冷哼一聲,語露不屑:“呆在皇宮裡的養尊處優的皇子只懂得用人算計人罷了。”
這句話對春丫頭來說是不大明白的,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問:“那主子是用什麼來算計人的?”
“是用最可怕的人心。”
靜靜的水流聲,春丫頭小手扣着他的肩膀,探着腦袋給他擦拭着身體,也不知怎的,剛纔在春丫頭頭上的水滴一滴滴落下來滾在齊寒亦的胸膛上,彷彿是一點火星瞬間便點起了他身體埋藏的欲/火,與卿穎在牀上不過是做給窗外人看的,身體還沒有得到完全的釋放,此時,淨白的小臉認真的神情,明眸盈盈如秋眸一般,手上輕柔的力道更像是在撫摸,齊寒亦低咒一聲,抓着她的手腕,便把她拉進了水桶裡。
“啊!”隨後春丫頭的尖叫聲淹沒在他炙熱的脣中,他的脣像是就逢甘露一般,極盡纏綿的吸/允着清甜軟綿的脣,春丫頭呆愣着,感覺到身體越熱才清醒過來,雙手抵着他的胸膛,感受着身體裡的陌生感覺。在她的脣上輾轉了許久,齊寒亦豁然離開,長腿一伸隻身出了浴桶,打開窗戶,忽然而來的寒風讓他恢復了冷然的表情。
“咚,咚咚。公子可是沐浴完了?”門外卿穎恭敬的聲音響起。
木桶裡的春丫頭渾然一驚,見齊寒亦已經穿戴好,也忙着壓在委屈從涼水中出來,齊寒亦才道:“進來。”卿穎推門而入,吩咐小廝迅速收拾好,等房間內恢復原樣,才重新關好門,齊寒亦輕咳了一聲,“給她拿件新的衣衫。”
屋子的氣氛壓抑的很,春丫頭不做聲換了衣裙,便藉故推門出去,站在外面的走廊裡,看着下面越來越熱鬧的人羣,心裡才漸漸安定下來。
回到府上已是傍晚時分,府裡曲回走廊裡亮着孤寂的紅燈籠,兩人一前一後沉默不語走着,走到盡頭,齊寒亦突然轉過身來,春丫頭伸出去的腳忙縮回來,頭頂響起暗沉的聲色:“今晚你便早早去休息,明日一早再來本王房裡。”
“是。”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便如臨大赦般匆忙離去。
在明城王爺書房裡,齊寒城與遠襲面對面坐着,遠襲見齊寒城面色不佳,以爲是因爲昨夜靜妃的事,便出聲安慰道:“既然此事是由皇后處理,定然會給碧妃一個交代,王爺不要太過擔心。”
遠襲話音落,齊寒城已是嘆氣連連,自己苦笑道:“母妃的事,再聽到是皇后處理,我就不擔心了。”
“那王爺爲何還是如此唉聲嘆氣,可是遇上了更爲棘手的事情。”
對於春丫頭的事情,齊寒城怎可能脫口而出,就連他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心,於是勉強笑了笑,“蒙水城不是在七八月份的時候朝廷便拔下銀兩修築水渠了麼,怎麼如今卻發生了洪災一事?”
遠襲來就是找他談此事,緩緩說出了來意:“王爺,今次來便是母后讓我特意來請你,請旨去蒙水城探查情況,並救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你在朝中的勢力甚少,這次便是好機會,母妃相信你可以做好,這樣就可以有更多大臣主動靠攏過來。”
齊寒城也如此考慮過,不過他覺得更重要的是這次發洪水的真正原因,面色變了變才道:“皇上定然要派一個刺史大人,駙馬可知皇上心中的人是誰?”
遠襲清朗一笑:“王爺覺得我去如何?”
此話一出,齊寒城鬆了一口去,連忙點頭:“甚好。”
“那此事便如此定了。明日早朝時我們也要配合一番,爲了不讓他們懷疑,也不能讓皇上猜忌。”遠襲普通面容上覺得輕鬆了許多,又暗歎朝中勢力暗潮涌動,稍是不慎便會屍骨無存。
齊寒城忙起身客氣的遠襲出去,“冷遲,你去送送駙馬。”
遠襲連忙擺手,“我還是從後門而出,不必勞煩你們。省的讓人瞧去增添不必要的麻煩。”齊寒城也不再想讓,互相拱手後,遠襲一襲藏青色迅速不見了人影。
十一月二十日,便是春丫頭來到明亦王爺府一個月的時間,已是發生靜妃小產後的第五日,在早朝上,明城王爺主動請纓要去蒙水城治理水患,而駙馬遠襲立即出言反對讓朝中的大臣們一頭迷霧,各懷心思。最後皇上還是有些不耐煩的下了決定,由明城王爺去治理水患,封遠襲爲刺史隨行。
下朝後,皇上準備回御書房,半路正好有一宮女迎上,說皇后已經查出當日靜妃小產的真相,此事各宮娘娘都在永壽宮,等着皇上前去。皇上心頭擠壓的兩塊重石才散去,不由腳步也輕鬆了不少,擺駕永壽宮。
永壽宮,是皇上當初特意賜給皇后的宮殿,亦是後宮女子紛紛都期盼的宮殿。金碧輝煌不說,就殿內擺設的各種器物都是上上乘之物,加上皇后素來喜愛花草,因此宮殿內中無論冬夏各異花草爭相綻放,堪比夏日的御花園。
皇上一進來,各位娘娘忙福身道:“皇上金安。”
皇上明黃色的袖袍收起,“都起來吧。”無形中高大身影便散發出威嚴氣勢,皇上徑直向皇后走去,“靜妃小產之事雖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畢竟事關子嗣,不得不謹慎處置,皇后既已查出,便說說。”
“是,皇上。”淡雅的面容中帶着淡淡的華麗之美,眉眼間更顯淑嫺端莊,皇后目光一轉,落在大殿中,“本宮也是花了些時日才抓出這宮中之人,此人雖然有計謀深策但終究百密一疏露了馬腳。”語氣陡然一轉,“莞嬪,你可知錯?”
坐在左側最後一個的便是莞嬪,女子忙渾身一抖,起身跪下,“娘娘,莞嬪怎麼會害姑……靜妃娘娘。”
左側第一個位置的便是靜妃,臉色驟然一白,她雖不信任侄女會如此做,但是她不得不信皇后的話,強壓下內心的翻滾,向低着頭的莞嬪看去。
“淺安,把東西拿出來。”皇后鎮定自若的吩咐着,淺安很快就拿着一個托盤過來,皇后拿出托盤中的一錠銀子,“這個銀子是十月二十日那日剛從庫中新拿的,而你當日進宮是十月十八日,得皇上賜賞的正好用的是這批銀子。因爲是新鑄的,本宮發月曆時不想新舊混着發,便從庫中先用了舊銀,皇上,你看看這錠銀子。”
皇上拿過來仔細瞧了瞧,點點頭,“是十月份剛鑄造的一批銀子,賬上只有這一筆出路。”
“所以,這批銀子如今只在你宮裡有。”皇后說完洗洗打量着莞嬪的神色。
靜妃此時卻盈盈笑道,那笑中已經帶着幾分勉強:“單憑這銀子,怎麼就可以斷定是莞嬪呢,銀子向來都是主子賞給奴才的,這銀子落到她人手中也並非不可。”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女,不想相信是親人所爲。
“那如果這錠銀子是在靜妃宮中的宮女隱月身上搜出的呢。且這名隱月就是當日送粥的宮女,靜妃妹妹身邊的宮女都是經過嚴厲調教的,據本宮瞭解,管理吃食,送膳的一向是清月姑娘,從不經其他人手。偏偏是這日,清月姑娘被莞嬪叫走了,碧妃送的粥自然就是由隱月送去,隱月在怡春/宮只是用作粗使的宮女,平時根本就得不到主子的獎賞。靜妃,可相信了?”皇后徐徐說來,不由又讓人相信了幾分,最後一句儘量放輕語氣,她這麼多年在宮中久居後位,沒有一些手段是不行的。
“不可能,莞嬪……”靜妃不由脫口反駁,卻覺得甚爲無力,當日她便覺得事情太過蹊蹺。
“如果妹妹還覺得證據不夠,本宮可以再拿出一些來,隱月在宮外的家人便是又莞嬪出銀子養着。可見此事在莞嬪進宮時就已經謀劃好了。”
皇后最後一席話更使莞嬪最後的辯駁也沒有了,莞嬪連忙磕頭求的饒恕,目露柔弱,“皇上,莞嬪只是一時糊塗,求皇上饒了莞嬪,皇上不是最喜歡莞嬪的舞麼……如果莞嬪不在了,皇上……”
“住嘴。早就謀劃好的怎麼會是一時糊塗。朕還要回御書房批奏摺,剩下的交由皇后處置。”皇上早在拿着那錠銀子時就變了臉色,明黃袖袍一甩,怒氣衝衝離去。
皇上一走,一直看戲的雲貴妃此時掩嘴一笑:“沒想到自家的親侄女進宮害的是自己的孩子,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孽……當初,莞嬪進宮前,臣妾還以爲她是真心想要進宮侍候皇上呢,原來……呵呵,沒幾日便做出這般事來,真是靜妃的好侄女啊。”
“靜妃妹妹也不要幸災樂禍,按說這件事也有你的責任,把莞嬪獻進宮來。”皇后淡淡說着。
跪着莞嬪依舊是不甘心思,跪着到靜妃跟前,抓住她的裙襬,“姑姑,都是侄女一時鬼迷心竅,求姑姑向皇后娘娘饒了莞兒好不好,莞兒也是迫不得已的……”梨花帶雨的模樣還真是惹人心疼,不過這些久在宮裡的女人內心早都是硬的。
靜妃揪出自己的裙襬,又是氣又是憤,已經說不出話來。
皇后連忙揮手:“莞嬪罪不至死,免去封號,打入冷宮吧。隱月便亂棍打死,以儆效尤。”宮外便走進幾個嬤嬤上前把哭鬧的莞嬪連拖帶拽的帶走了。
“姐姐,妹妹有些身體不適,先回怡春/宮了。”恭敬一拜,靜妃今日明顯比往日顯得更脆弱。
皇后也覺得時辰不早了,“你們都散了吧。”
於是衆妃皆盈盈一拜相繼離去,頓時熱鬧的宮殿安靜了下來,出了永壽宮,雲貴妃幾步不快不慢的跟上靜妃,親暱的拉過她的手,嘴角始終是笑裡藏刀的柔笑,揮揮手讓身後的宮女都退了幾步,才說道:“我和你的如意算盤都落了空,皇后的心思和皇上一樣難測。”
靜妃幾乎不可聞的冷笑了一聲:“無非不是三皇子就是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