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也不是天生就隨了誰的。這麼多年皇上身邊只有一個皇子,所以被皇上和皇后賦予了很重的壓力,你們入宮前不知道。皇上對大皇子從小就極其嚴厲,就連宮中舉行家宴,皇上都不叫大皇子進宮,讓在自己府上讀書。這般時間長了,大皇子本就不甚脫跳的性子就越發沉靜下來。這件事老宮人都是曉得的,你們可別亂說。”說完這些,賢貴妃已經顯得有些身子乏力,語氣也越發虛弱起來,“身子愈發不中用了。”
黃昭儀和晴貴嬪才瞭然的點點頭,“也是,怪不得皇上也不曾說什麼,原來是隻有我們這些不知道在胡亂懷疑而已。”要不然宮中有這等傳言,皇上定然是要嚴查並且嚴懲的,怎麼會放任那些宮女胡說,心裡想了一通,看見賢貴妃那臉上是真的疲倦之意,就起身,“姐姐還是好生歇息着,妹妹明日再過來。下次過來就不會空手了。”
黃昭儀也忙斂下心中所想,應和道,“是啊,姐姐聽嬤嬤的還是沒錯。”
“姐姐是那般計較之人麼,何需這般客氣。五巧,去送送兩位妹妹。”外面的六圓正好回來,扶着賢貴妃躺下,等屋子內安靜下來,賢貴妃示意五巧把窗戶打開,“也不知兩位妹妹每日用的什麼薰香,這般濃重。”人都走了還是留下了濃重的味道。
回來的五巧看見六圓又打開了窗戶,只好把賬簾都放下來,“主子,你身子不能沾了風。”又走到窗前,把窗簾拉上才放心,“主子怕是累了,六圓你守着些。我去趟東寧宮。”
“嗯,你去吧。”六圓搬過小墩子坐到牀邊,拿過繡了一半的小孩子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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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邊的遙中鎮,黃沙蔓延的城池裡,一個不起眼的藥鋪中,進出的病人不斷,赫凌仟身着青衫站在藥櫃看着方子給病人抓藥,熟練的動作顯然是做了很多遍,那淡淡的面色看不出任何情緒,不過還是有很多年紀小的女子向這邊看來。
赫凌仟也豈不知自己長相引得遙中鎮的一些女子喜歡,只是他一直當做沒有看到,裝傻充愣罷了。今日也不知怎的,正好一個華貴女子手持長鞭走進來,衆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來看病的。赫凌仟心底咯噔一聲,暗想今日這麼倒黴。不過他還是低下頭裝作沒有看見,認真的翻閱着大夫給他的一本醫書。
華貴女子這遙中鎮的人都認識,正是新城主的親妹子月牙,那性子刁橫野蠻的很,沒有人管的了。藥鋪裡的人看到女子直接衝着藥童去了,才拍拍胸脯繼續讓大夫看病,暗幸不是來找誰麻煩的。大夫則是一臉泰然,自顧自的看病,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
“這位公子,本姑娘想請你到對面的酒樓一敘。”華貴女子豪放的把穿着靴子的腳放到一張木凳上,見赫凌仟依舊低着頭,她長鞭一甩,清脆的聲音立即引得衆人目光,“還請公子賞個臉。不然的話,本姑娘就不客氣了。”
赫凌仟心中自己不能一直逃避,就擡起眸子看向這長相豔麗的女子,拱手道:“還望姑娘諒解,在下還有事情要做。不能離開藥鋪,還請姑娘莫要打擾在下。”
“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就是請你喝一杯。”華貴女子說着一把抓住赫凌仟的胳膊就要往外走,“本姑娘不是那般強人所難之人,但是你也要給本姑娘幾分面子。”
赫凌仟臉色一沉,站在原地不肯動身,“還請姑娘放開在下,在下真的沒有時間。”
“難道中原男子都這般扭捏麼,連本姑娘都不如。”華貴女子撅起紅脣,清眸露出三分嗔怨和二分嬌媚,手一用力,竟生生把赫凌仟給拽出了櫃檯,“聽本姑娘的話,本姑娘就不會爲難你。更不會爲難這藥鋪裡的所有人。”噙着嘴角的笑意掃視了藥鋪一圈。
藥鋪裡幾個坐在凳子上等着看病的老人忙呵呵一笑,臉上沒有一點厭惡表情,還都帶了些戲謔的神情。赫凌仟知道月牙這個女子並不是那般的難纏,可是既然是被她盯上,就不會那麼容易擺脫,苦着臉,依舊道:“還望姑娘放開在下。”
“我的孩啊,你這是怎麼了。母親才找見你,你就惹下了桃花債。”伴隨着幾聲柺杖的捶地聲,衆人紛紛向門口看見,就見一個年輕女子攙扶着一個年邁的老太婆,老太婆滿臉皺痕,抿着嘴角看着赫凌仟,又不忘再加一句,“不成器的畜生。”
“母親……”半響,赫凌仟才耷拉着腦袋吐出兩個字。
月牙挑挑眉頭,放開赫凌仟走到老婆子身旁,親暱的說道,“原來是千公子的母親,小女月牙,是遙中鎮城主的妹妹。伯母什麼來的,正好今日我要請千公子去對面酒樓,伯母也過去一起吃個飯吧。還有這位……”目光有些糾結的落到旁邊的年輕女子身上。
女子和雅答道,“我是千邢的妹妹,千梅。三年前,嫂子因病去世,哥哥不願睹物思人才搬到遙中鎮來。沒想到昨日剛與母親而來,今日就看到了有人對哥哥……關外的女子還真是豪放。”說完掩嘴一笑,而後又趕忙斂下笑意,低下頭,“母親……”
“混賬,當初你是怎麼跟姚家說的,要好好爲妻子守孝。老婆子今日要不是看見,你是不是就敢把這女子給娶回去。”手握柺杖狠狠朝着地上捶了三下,老婆子瞪了赫凌仟一眼,“還不快過來扶着我回家,老婆子要回去施家法。”
赫凌仟朝着大夫頷首一下,大夫點頭後,赫凌仟才舉步上前攙扶住自己的母親,“母親,孩兒沒有做出對不起姚鑫事情。母親身子不好,千萬不要因爲孩兒傷了身子。”扶着老婆子小心翼翼走出藥鋪,還趁人不注意之時瞪了顧春一眼,顧春則是低着頭偷笑着。
藥鋪內的月牙見自己被漠視,就大踏步出去抓住赫凌仟,“千公子……月牙改日再來找你。”知道自己沒有在老婆子初次見是留下好印象,可是還是熱情的笑着,“伯母,月牙下次再去拜訪您。今日就不打擾了。”做了一個生硬施禮動作。
老婆子輕瞟了一眼,不作聲帶着自己的一對兒女就走了。走到僻靜的小巷子內,老婆子輕咳兩聲,恢復本來的聲音,“明日非要回去好好教訓一頓,順便把這張臉給我毀了,要不然肯定被那些暗衛給懷疑。單就今天之事,要是被暗衛親眼瞧見定然已經猜出。”
“毀了?!”赫凌仟雙眸一瞪,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臉,雖然說自己不是那般注重容貌之人,但是要毀了,忙搖搖頭,“不行,這讓我以後怎麼見人吶。”
老婆子拿着柺杖就要往赫凌仟身上打去,“不成器的東西,回去再說。”
赫凌仟身子躲得遠遠地,聽老婆子這樣說,就先踏出一步走在前面。後面的顧春笑出聲來,眼中戲謔更甚,“哥哥真是命苦,要爲妻子守身如玉,還要照顧妹妹和母親,母親還是這般不講理之人。哥哥以後可要萬分小心,千萬不敢惹了母親。”
“住嘴。”赫凌仟拿不出冰冷的氣質,只是煩躁的脫口而出,見身後的顧春沒有生氣,才剜了她一眼,“幸是藥鋪的大夫爲人和善,要不然經今日這事定會辭退我。看你們怎麼養活得了自己,就等着去喝西北風吧。”
“我們不怕,我們身上的銀子還夠揮霍三四年。”顧春得意的說道。
赫凌仟抽抽嘴角,把兩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們出來到底拿了多少銀子,還用揮霍二字,我就不信明亦王府的銀子這般好拿。”
“告訴你又如何。單雪姐姐的銀子是她早些年做殺手和這些年給王府當差攢下的銀子,足夠她花上好幾輩子了。而我的呢,當然也是平時積攢的。人總是要給自己鋪着後路,不然哪天遭了災豈不是連命都救不了。”
“難道你早就想着要離開明亦王府。”赫凌仟抓住她話裡無意中說出的重點。
顧春也毫不隱晦,“你說的也不是不對,但是誤解了我的意思。不管我想不想離開,都要攢下這些銀子。哪是像你這般富家公子不愁吃不愁穿,我從小可是每日都吃不飽,也就懂得了有了銀子後就要積攢一些。”
赫凌仟聞言一時陷入沉思,走到自己家門口了才應了一句,“你說的對。”打開院門仰頭看了看天空,“午後我就得去藥鋪了,不能一天呆在家裡。”
“怎麼,要去見見那個什麼月牙?”老婆子利索的坐到石凳上。
“不是,藥鋪裡到了下午人很多。就兩個人忙不過來,我閒着也是閒着,怎麼能不去。你們沒事幹的話就去把我房間裡的被褥,衣服都洗了。別沒事就去藥鋪裡找我。還有那個月牙,你們給我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斷了她的念頭。”揉揉眉心,頓時苦惱起來。
“依老婆子看,你就不如娶了月牙,看她心腸不壞,就是沒有中原女子的教養罷了。那幾分豪放的性子我喜歡。反正你也是一個人,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而且娶了城主的妹妹,咱們一家人也不愁吃不愁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