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何莫溪連忙拿着茶杯遞過去,“丫頭,來喝點水。”幫她拍拍背。
春丫頭苦着臉撲進了何莫溪懷裡,“莫溪姐姐,丫頭……丫頭是看到了綠衣……所以胃裡有些難受。估計緩緩就好了。”
寒城聞言臉色一冷,“說讓你去看得。”一摔筷子回了內室。
飯桌邊的兩人怔怔的看着那突然不知道因爲什麼生氣的白色身影,春丫頭鑽出腦袋,“莫溪姐姐,我說錯話了麼。”
“公子估計是爲今天的事有些心情不好。”這次連她竟然沒有看出來公子爲什麼生氣,不過看着丫頭那雙純真的眼睛,她精緻的瓜子臉粲然一笑,“好了,吃飽了沒有,吃飽了就回去睡去。我還要收拾。”只要丫頭對公子沒什麼傷害,就和公子一起寵着這丫頭好了。
春丫頭耷拉着腦袋心情鬱悶的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日,昨日那件事已經默默掩去沒有人再提,卻在春丫頭心上留下了深刻影響,她經過那片雪地的時候總是感覺一股冷風襲身,走着走着腳步一頓就看到熟悉的身影,“駱明哥哥,丫頭在這裡!”一邊擺着手一邊奔跑着過去。駱明看見後忙轉身抱住嬌小的身子,“駱明哥哥,你每日都在忙什麼呢,怎麼都不見你。”
“重了不少啊,我在跟着他們學一些武功,等着以後專門保護丫頭,好不好?”
“那駱明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學他們那麼冷冰冰的,丫頭不喜歡冷冰冰的樣子。”嘟着嘴對那些黑衣人充滿了討厭。
駱明哥哥點點頭,“不會的。丫頭乖,我這段時間要出去一趟,你呆在這裡好好的。回來給你帶好玩的。”他一直在努力學習武功,就是爲了不讓丫頭在經歷那樣的事情。
“嗯,駱明哥哥路上小心。”
春丫頭回到自己屋子練好每日的二十張後高高興興拿着去了公子的房間,推開門見那身影站在窗邊,丫頭突然覺得那身影好孤獨,邁着輕盈的腳步走過,甜甜道:“寒城哥哥,這二十張丫頭寫好了,快看看是不是比原先的好看了很多。”
不料寒城側身轉頭看她,那精緻的五官帶着冰冷漠然,眼神也極爲森冷,“誰讓你進來的!進我的房間不知道要敲門麼?”緊抿着脣角儼然是生氣的模樣。
春丫頭聞言手裡的宣紙飄然散落,她侷促不安的哆嗦着:“寒城哥哥……我,我不是可以這樣進來麼。”她感覺剛纔還暖暖的空氣陡然變得冷氣騰騰,不由退後一步,離他遠些。
“滾出去!”一聲厲喝。
春丫頭鼻子一酸,委屈的瞪大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這個文雅如玉的公子突然的變化,她白淨的臉上露出笑意有些稀疏,不一會淚水就滑落了下來,悽楚的轉身跑了出去。那繡花鞋經過厚雪時一滑,身子一歪摔倒了去,小手碰在了旁邊的石欄上驟然一痛,丫頭更是委屈的大哭了起來。
“哇……嗚嗚……”
許久,她觸手的冰冷的疼痛已經感覺不到,緩緩起來向西苑跑去,進了以前自己住的房子隨手關上了房門,靠着滑落身體,抱膝而哭。
寒風突至,天便黑了個透。一陣陣的呼嘯聲帶着木板的碰撞聲,大雪也開始嘩嘩的往下落,瞬間鋪上一層半寸高的雪地。踩在上面都感覺到冰冷冷,何莫溪見到了吃飯的時辰,便先到公子房間,經過院落的時候看見石欄上有幾滴血跡已經不大明顯,以爲是夜貓不小心受傷後留下的,沒有多想進了房間,卻見公子一個人坐在書桌後。
“丫頭沒在,我看丫頭的房間裡沒有掌燈,以爲是在這裡。”
寒城聞言雙眼倏地的睜開,“她不在房間裡。”急急起身進了內室,那滿地的白紙還沉靜的鋪散在地上,他突然想起今日午時過後丫頭來房間找他,他當時心情不好就訓斥了幾句。
何莫溪拾起地上的紙看了起來,“丫頭的字進步了不少呢。”寒城奪過一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整整齊齊的字體,何莫溪把他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公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繼續觀察着公子臉上快速變幻的神情。
寒城迅速扔下宣紙奪門而出,果然那西房裡黑暗一片,不由心生悔意:“莫溪,快去找人,丫頭定是生氣了,我不小心訓斥了幾句,快去!”連外衫也顧不得穿就奔進了西房,裡面只是亮着微弱的火光,點上燭火,屋裡一片清冷,牀上的被褥整整齊齊的放着。
再望向那書桌,似乎還能看到那抹白影拿着宣紙傻笑着,丫頭定是來向自己炫耀的,不想卻遭了罵,她一定傷心極了,連屋子都沒有回來。踱步而出一眼就看見花池石欄上那幾滴觸目驚心的血跡,他心裡頓時被揪的生疼,連步子都沉重了些。
“公子,丫頭找見了,在她原來的房間裡躺在地上,受了風寒。”何莫溪身後的侍衛抱着丫頭,小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暈。
“給我。”寒城抱過來直接進了自己屋子,“快去叫王欽。”他小心翼翼的把丫頭放到牀上,把她的手掌翻過來就看到那掌心處那血跡,心疼的幫她處理乾淨傷口包紮好,看着她了無生氣的小臉,不知道有多自責。
府裡的大夫王欽很快就看了病情,開了方子,並囑咐了幾句。何莫溪見公子身上單薄,拿過外衫來給他披上,拿着方子下去熬藥了,那腳步帶着幾分悵然。
兩人硬是折騰了一夜,又是喂藥又是擦身子的。到了寅時的時候見燒退了才紛紛去睡了。何莫溪累的趴在外間的桌子上睡着了,寒城也靠着牀欄睡了去。
直到了快天亮牀上的人就被外面的雞鳴聲擾醒了,腦袋一晃,迷迷糊的睜開了眼睛向周圍看了看,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啊,當視線中出現一張熟悉而清俊的面孔時,她雙眼一震,昨日那陰冷的樣子她記得很清楚,掀開被子趿拉着鞋子就要跑出去。
寒城睡得再沉都有那麼一點警惕性,還沒有睜開眼就準確快速的抓住了一隻手腕,“你去哪裡。”清眸睜開漸漸散去冰冷,丫頭還是嚇得身子一縮,寒城忙放輕語氣,“快回去躺着,你的身子還弱。”
春丫頭則甩開他的手只穿着褻衣就急急朝着門口跑去,這個時候何莫溪也醒了,丫頭見到躲到何莫溪身後,軟軟的聲音參雜着怯意,“莫溪姐姐,公子好可怕,丫頭怕。求莫溪姐姐帶我走,丫頭不要見他。”後面還帶着哭意。
何莫溪面帶複雜,昨日是何種情況竟然嚇得丫頭這麼害怕,而寒城站在那處一臉自責,緊蹙着眉頭緊盯着丫頭那張小臉,何莫溪拉出丫頭溫柔一笑:“姐姐帶你回房間,好不好?”用身子擋住兩人之間的視線,春丫頭弱弱的點點頭,莫溪便於公子打了聲招呼送了她回房間。
春丫頭躺回自己的牀纔不那麼害怕,“莫溪姐姐,再陪丫頭一會好麼。”
“嗯,丫頭的病還沒有好,再睡會。”幫她掖好被子,聽她的呼吸聲一深一淺均勻後才輕聲提步離去,關上房門,又回到公子的房間裡,見公子呆愣的看着那凌亂的被褥,“公子,她睡下了,你也休息會吧。”
而寒城只是沉吟不決,站了許久才坐到軟榻上,眼睛盯着某處似在自言自語:“前晚飯桌上見丫頭吃了我給她夾得的魚塊,我以爲她定會高興的,沒想到她還沒有下嚥就出現了噁心的現象,我知道她偷偷去看了那杖斃的過程,明明很是害怕還裝作鎮定,當時我不知道是在氣她還是在氣自己的殘忍,昨日醒來心裡就越發堵得慌,見有人沒有敲門闖進來就特別的生氣,沒經思考責罵了幾句。你也知道我責罵時有多嚇人,一般人也只是無聲的退下去慶幸沒有被責罰,而丫頭她心性單純……莫溪,我是不是連一個哥哥都做不好,竟然能夠讓丫頭害怕我,我很失敗對不對?”
何莫溪低着頭,宛若白蓮精緻面孔不由的泛着白,這是她跟了公子以後第一次聽公子說這麼長的話,還是心裡話,公子從來都是運籌帷幄,果斷冷靜,不被兒女之事纏心的,沒想到今日爲一個小丫頭訴苦心事,她該說自己是幸呢,還是不幸。收起苦笑展開笑顏走過去倒上熱茶,“公子覺得自己做錯了,就等丫頭病好了去勸勸,丫頭那人心思也簡單不記仇,睡上兩夜,吃點好吃的便忘了,公子何苦這樣,熬了一夜了喝點熱茶暖暖身子,需要傳飯麼。”
寒城無聲的接過茶,搖搖頭,嘴角一揚,“是啊,那丫頭遇到吃的便什麼都忘了,讓冷遲去豪雲酒樓帶幾道好菜送回來。”才覺得心裡不是那般沉悶。
“那公子先休息,有什麼事再叫我。”輕聲退下去,剛出院門就見冷越走來,“什麼事,公子剛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