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疑心向來重,豈能因爲她的這句話就放下戒心,目光轉向明亦王爺,“寒亦,你把這個女子留在明亦王府是何居心?!朕想要聽聽你的解釋。”
明亦王爺語氣不冷不熱,只是道出:“皇上心裡已經認定的事情本王不作任何解釋。”他向來就是這樣凡事都不與外人作解釋做辯解的人。
這句話果然把皇上激怒了,“你就是這麼和朕說話的!”感覺到心裡的疼痛復又浮現,他忙喝了口茶壓壓怒氣,“當年顧家的事情一直是朕心頭不想提及的事情。顧啓確實爲這大興王朝,爲朕做出了不少犧牲,可是朕從來不虧待他,只要他交出手中的十萬顧家軍,朕便不予追究。這件事朕至今都沒有後悔過。你如今留下這個丫頭,還如此寵着她,分明就是在故意與朕作對。”
齊寒亦嘴角勾出的是冷冷笑容,“隨皇上怎麼想。”
跪下地上的單春低着頭額頭滿是冷汗,她以爲齊寒亦會乖乖的解釋一番,然後等皇上疑心消了自會放他們離開,沒想到他竟然在皇上面前都如此冷漠少言,這下可真是要丟了小命了。
“你!咳咳……”皇上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好大一陣,韓怡柔連忙上去幫皇上扶着後背,好讓一邊輕聲勸着,皇上緩過氣來,眼中精光一閃又說道,“難道你是想要當初顧家失蹤的那十萬顧家軍,所以才留下這丫頭。十幾年已過,顧家軍就是存在也早已是老弱病殘……哪還來的什麼顧家軍。”這個皇兒雖然很難讓人猜出心思,但是那種與生俱來對皇位的渴求他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皇上今日宣本王來就是想要探得本王的心思,那本王無可奉告。”冷冷丟下一句話,齊寒亦走過來,伸出手示意單春起來,準備要走。
皇上伸手顫抖的指着黑色身影,“朕以前念你是個知進知退的皇兒,才屢屢順了你的意。今日你把這個丫頭給朕留下,朕便不追究你今日頂撞之事。如果你執意帶走,也別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哈哈……父子之情,本王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你是父皇。”冷硬的五官透着明顯的嘲諷,那種渾身散發出的是讓人退避三舍的寒氣,齊寒亦嘴角一沉,“她是本王的人。隨便皇上怎麼對付本王,哪怕是立即賜本王死,就像暗中賜死七皇子一樣。”最後幾個字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
上座的皇上眉目怒瞪,指着齊寒亦已經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離開,自己只能勉強維持着身體不倒下。等到殿內重新恢復安靜,他才平復下來心情,“你退下。讓朕靜一會。”等到殿內只剩下他一個時,纔拿出錦帕捂住嘴,纔拿下來時上面是豔紅的血跡。
韓怡柔退到了外殿,追上已走出乾清殿的兩人,朝着齊寒亦福福身,“這幾日明辰王爺雖然每次來,但是走後皇上都會無盡的嘆息。”迎上他的目光,道出心中所想,“奴婢覺得王爺今日本可退一步,不比如此激怒皇上。”
“本王從不退步。你好生在乾清殿侍奉,本王會讓你親眼看着自己的仇人死去。”語氣比之剛纔稍微清和了幾分,齊寒亦捏緊單春的手,“不早了,我們該回去歇息了。”
朦朧夜色中,韓怡柔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漸漸消失,臉上斂下幾分惆悵,舉步回了乾清殿。乾清殿的內室門敞着,韓怡柔想是皇上已經略微壓下怒氣了,便提步踏過門檻,走到皇上身旁。
皇上聽聞腳步聲就知道是身邊侍候的她,“怡柔,給朕揉揉肩膀,近來坐一會便覺得很累。果然是年紀大了,身子越發不中用了。”身體沉沉的靠到椅背上,滿目蒼老。
“如今明辰王爺代理國事,皇上就放寬心歇息着。”韓怡柔語氣平和。
提及此事皇上便連連搖頭,“罷了,你們都看得朕是認同這個皇兒的,但是寒辰在處理事情的有些方面還是欠缺謀略,與朕處理國事的手段完全差遠了。”目光聚集到某處,“這個皇兒各個都不讓朕省心,沒有一個是最和朕心意的。好不容易寒亦是一個手段果斷狠辣的皇子,可惜心計太深。”
“奴婢覺得能夠登上大統之位的必定是要體恤民情,爲大興王朝未來着想。就像皇上這般。”韓怡柔手中的力道不輕不重,熟練有度。
皇上聞言閉上眼睛陷入沉思。
皇宮的另一處宮殿內,房門外兩邊各站着兩名臉色嚴肅的宮女,房間內燭火通明,層層的深紫色紗幔後,人影晃動,大紅檀香木的牀上此時兩個人影交纏在一起,且上衣都還未完全褪下,表情迷亂的女子坐在男子身上,一頭烏黑的髮絲妖嬈的隨着身體擺動,男子嘴角含笑一臉享受。
許久兩人汗珠滾落不停之時,才緩下動作來,女子躺倒男子身上,手掌撫摸着男子俊朗的面孔,聲音嬌媚柔軟,“穆安,明亦王府看守如此嚴格,你的屬下竟然都沒有把那名女子帶出來,那我們還能有什麼法子。”
樑穆安掐了一把靜妃的細腰,“誰讓你當初不在明亦王府安插幾名探子,如今想要再進去帶走那單春,怕是難上加難。”
“你以爲我不想麼,很早我就想着,可惜就是安插不進去。那齊寒亦果然是個難解決的人,你可要好好想想辦法,先把這個除掉。”紅脣嬌豔的綻放在男子的身上形成朵朵紅花。
“我倒是覺得如今應該先解決掉齊寒城,他沒有兵權,最是容易。等到我們齊寒城的產業都納入懷中,豈不是如虎添翼,一箭雙鵰。這樣纔能有足夠的把握來對付齊寒亦。”樑穆安畢竟是經歷過戰場的男子,要比靜妃考慮的周到一些。
靜妃聽他如此說來,覺得很有理,便應下:“好,就按你說的辦。”媚眼迷離看向身下的男子,把上身的衣衫褪下,行動之間誘惑着,待衣衫褪盡,她紅脣貼近男子耳垂,“我有些累了,你來吧。”
樑穆安發出低沉的笑聲,抱住她的腰肢一個轉身便把她狠狠壓下身下,賬簾又開始無盡的擺動,門外的兩名宮女卻是依舊面色如常。
雪林閣裡,齊寒亦與單春剛剛回來,兩人坐下都一言不發,一個面色冷然,一個低着頭扳着自己的指頭,許久單春受不了這樣的寂靜,便擡眸開口道:“王爺,你今日爲何惹怒了皇上,或許我們稍退一步便可讓皇上心中釋懷,何必要鬧得如此。”
齊寒亦冷眸射去,“本王的事情也容得你來評頭論足了麼。”
單春一咬牙,“今日的事情也與我有關係。難道我不能爲自己謀得一點安生。我說過只想自己安安生生的活着,不想因爲你的爭權奪利捲入複雜的險境中。我已經可以自願爲王爺犧牲一些,王爺就不能只爲我考慮一下麼。”倏地站起來,狠狠的看着男子。
“哼,你有什麼權利來和本王談條件。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齊寒亦不留情面的抿着脣角。
“玩物?!玩物……呵呵……”單春自嘲的傻笑着,覺得與他再談下去只會讓自己更狼狽,所以只好選擇不再見他,看見他便心裡各種滋味混雜在一起,難以品嚐。
正好端茶進來的單雨看見單春回了自己屋子,自己隻身進來後,王爺黑着臉色,這分明就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徵兆,她倒好茶連忙出去拉過單雪來細細詢問了一番,單雪也是一邊搖着頭一邊嘆氣,給了她兩個字,“難解。”
單雨聽後一頭霧水,回過神來想要再問她時,就見單雪已經進了單春的房間,她才撇撇嘴回到廳內,“主子,您今晚歇在哪裡?”
“本王今晚哪也不去。”齊寒亦丟下這句話,快步出了大廳。
夜風吹得雪林閣的林子沙沙作響,使得房間內的幾人來回轉身也睡不着。
單春第二日清晨醒來,躺在牀上不想起,單雪進來打開窗戶,隨着的還有淅瀝瀝的雨聲,單春才向窗外看去,喃喃自語着,“下雨了,怎的下雨了?”
單雪瞪了她一眼,“下雨便是下雨了,哪還有個這麼樣的問題。昨晚可睡好了,要不你再睡一會,反正王爺也還未起來呢。”
豈料牀上單春一個翻身,臉朝着內側,“不要提他,我聽見便氣的厲害。”濃重的賭氣聲音,可見昨晚是真真被齊寒亦給氣得不輕。
“好,奴婢不提……可是奴婢聽說今天明城王爺要來。”單雪盯着的那背影一抖。
“來就來,不管我什麼事。我誰都不想見,一會要是有人來見我,便說我身子不適,需要靜養。”一鼓作氣把被子矇住腦袋,準備不起牀就這樣睡着。
單雪見此也只好退下去了。
雪林閣因爲細雨的濛濛降落顯得格外的清新,毫無秋天的蕭瑟之意,青石板上的雨水沖刷着來來往往的腳印,屋檐低落的雨滴亦是清脆作響。
齊寒亦站在二樓的樓閣上,看着遠處朦朧的山脈,臉色冷然不知在想什麼,聽見單風走近的聲音,他才輕啓薄脣,“可是雲城那邊傳來了消息?”
“主子所料極準。雲城那邊剛傳來消息,駐紮在東南方的五萬兵馬已悄悄再往都城這邊走,估計要一個多月便到了。樑穆安如此明目張膽的調遣兵力,實在是兵行險招。可見他也知道了明辰王爺的意圖。”
“靜妃如今是兩面夾擊,到了時機我們也出一手,靜妃想要翻身也不可能了。”
單風微微露出擔憂,“主子,今早從六部傳過來消息,皇上似乎已經對我們的人馬開始動手了,並且暗中允許明辰王爺參與此事,屬下怕皇上不會顧念父子之情,對主子及明亦王府暗壓勢力。”
“無妨,本王從來都沒有想着要靠他來做什麼。讓那些人正常辦事即可。”談及自己的事情,齊寒亦已從剛纔的略微迷茫轉爲胸有成竹,冷靜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