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特地二更咯,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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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國紫月城】
夜,太靜了,靜到讓人窒息。而且月光又像朦朧的銀紗織出的霧,在樹葉上,廊柱上,人的臉上,人的心裡,閃現出一種莊嚴而聖潔的光。那光,似乎來自遙遠的國度,能帶給人心裡最深的慰藉。每每這次,望着那柔美的月光,人總能放下肩上的包袱,只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此時,孤星皓月,月國國君玄翼孤身一人站在寢宮內。他遣走了那些日夜跟隨在旁,時刻都在監視他的走狗,彷彿也只有這一刻,他才能卸下長期束縛在臉上的假面具,從心底長長的舒一口氣。
皇國果真出兵了,雖然意外的是徵國統領元帥在臨徵前換了人,可不得不說的是,那個人真的猜對了。
只是,那人是何來的自信,可以如此精確的預測幾個月後會發生的事?
玄翼莫嘆一口氣,然後很是不解的看着手中那封早已被他捏爛的信。其實,信中內容他早已能夠倒背如流,卻始終不解爲何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信中所估計的一切便都一一應驗了。
今日在朝堂之上,果然,皇國出兵的消息一傳出,頓時引起了空前的軒然大.波。衆多朝臣紛紛捶胸頓足,哭天抹地,好像這一場仗還未開打,他月國便已完敗似的。而另一派人顯然屬於馬屁精,趕緊上前歌功頌德,將月國將士誇的那是天上有地上無的。
但無論是反對還是贊同,所有人都清楚,東方傲是勢在必行,這場仗是再也無法避免了。
然而,這一切真的能如信中所說,他真的能從這一次的戰爭中得到真正的實權?
玄翼不明白,也不清楚,只是經過思量再三,他最終還是相信了信裡的安排,即便他對寫信之人毫無瞭解。
不過所幸,顧相與他意見一致,而玄聰顯然也想靠這次的戰爭樹立自己在朝中的實力。
於是乎,在對於應戰名單的確定上,朝堂之上從未如此齊心過。
“哎……”然而,齊心又如何,有時夜深人靜時,玄翼常常會這般無助的嘆息,然後想起祖輩父輩一手打下的江山,如今卻被外戚強勢瓜分着,他真不知道自己除了默默仰望夜空,還能做些什麼。
嘆息間,讓人無心顧慮到周遭發生的一切。然而就在這時,一抹幽紗如鬼魅般從天而降,豔墨雪輕鬆晃過寢宮外的侍衛,無聲無息間點地,看着面前略顯寞落的背影,輕輕嘆息。
隨着那一聲淡淡的嘆息,玄翼猛的一驚。回眸,驚鴻一瞥,那掩着半張面孔的女子就這般唯美絕然的立在面前,神態慵懶嫵媚,但眼眸卻散發着銳利的光芒,讓人望而止步。
她就這樣不卑不亢的站在玄翼面前,玉容寒似冰雪。
閉眸,只片刻的疑惑,玄翼既感受不到殺氣,便雅緻一笑,淡定問道:“姑娘是什麼人?”
豔墨雪清冷一笑,掠過玄翼,只將眸芒投向他手裡握着的那封信。“給你寫那封信的人。”
聞言,玄翼驟然大驚,猛然上前,想要伸手按住豔墨雪的肩膀。“鬱雨,是你嗎?”
但是,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她肩膀時,豔墨雪忽地施展輕功,從玄翼身旁輕然掠過,留下一抹淡淡的媚香。“我不是鬱雨。”她冷言,“但我是唯一能幫到你的人。”眉眼低沉,語氣森冷。
此話一出,玄翼止住步伐,回身,眼神冷冷一掃。
眉若青黛,脣似塗丹,近眼一瞧,眼前的女子到的確不是他所思念的那個人。因爲她的眼神就如同冷玉一般,只是,也像冷玉一般清冷,沒有溫度。
收回紛亂的情緒,玄翼整整衣服,只覺得自己剛纔的行爲太過好笑。然後,他擡眸正視豔墨雪,沉默片刻,開口道:“朕……已經照你意思做了,讓玄聰去應戰了。”
豔墨雪滿意的頷首,淡淡抿起脣畔,伸手,指尖劃出一包粉末。
“這是什麼?”玄翼定眼一瞧,不解問道。
“毒藥,劇毒無比的毒藥,能讓人在瞬間窒息,卻查不出任何異狀。”那聲音,既熟悉,卻更冷似冰霜,讓人從骨指間感到後怕。
玄翼聞言,再無震驚,只將眉眼一挑,略帶疑惑的問:“毒藥,要做什麼?”
豔墨雪冷諷的露出片刻笑靨。“這毒藥是爲玄聰準備的。”這話從豔墨雪的口中說出,不帶絲毫情感,彷彿一切早就在她的計劃之內,分毫不差。“我想,身爲帝王的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
“可……可是,戰前殺帥,軍心便會渙散,那樣不就等於不戰而敗!”
不戰而敗又如何,三個人三條心,這場戰爭從一開始便已註定了結局,怎可能不輸!“可笑,難道你認爲顧卿會讓玄聰贏嗎?如此絕佳的機會,他豈會放過!”
玄翼怔怔想着,算是同意的一頷首。
沒錯,話是這麼說,但前後一番思量與斟酌,玄翼依舊很是擔憂。“但……如果玄聰就這樣死了,那……那顧相不就一人獨大了?”
“不會。”豔墨雪微笑着,眼底的黑暗越發深沉了。“你放心,這就是本尊今晚來的目的。”
眸芒一閃,話鋒一轉。“你知道嗎?一個人爬的越高,往往越不想讓人知道他曾經的模樣,那落魄無助的模樣。”
果然,玄翼的腦中似突然靈光一閃,瞪大雙眼望着眼前的女子。他只覺得眼前人素衣翩翩,膚膩似雪,眉淡如煙,眸澈如水,明明兩人離地極近,卻彷彿隔霧之花,朦朧飄渺。玄翼忍不住一怔,臉頓時紅了。
“藍色火焰?”但是,眼前突然閃過一道亮光,一對別緻的火焰耳環出現在玄翼眼前。那樣微彎的眉,和眼角,和嘴角,是介於孩子和女人之間的一種詛咒般的美麗,再加上那一雙耳環的襯托,凸顯着太多的誘惑。
玄翼雖久居宮中,但他對江湖之事也是略有所聞的。
於是,當看着那雙火焰耳環,玄翼只覺得渾身猛然一顫,良久之後他才鼓起勇氣開口問道:“你是豔羅剎,焰魔門的豔羅剎?”這樣的問句,算是震驚吧,玄翼是曾想過助他的人會是誰,但他從未想過,真正助他的人……竟然會是魔教中人,而且還是羅剎四邪中的豔羅剎。
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你不需要知道。”聞言,再看着玄翼的神情,豔墨雪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話,只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以內力遞到玄翼掌中。
閉眸睜眸,算是暫時掩住情緒,玄翼不解的望着掌中之信,出聲問道:“這又是什麼?”
“能助你親政之物,也是能讓顧卿身敗名裂的東西。”親政,這兩個字對於玄翼來說有多重要,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比東方傲,沒有如東方傲那般的魄力,可以在仁王和倪相的爭鬥之中漁翁得利,得到政治上所謂的恐怖平衡。
而且,月國也不是皇國,除了靠自己,他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
話落,玄翼擡眸,卻發現豔墨雪身影已逝,人早已飛至十丈之外。
話音遠遠傳來,獨留玄翼於寢宮之中細細品味她這最後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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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國已是隔天的事了,因爲大軍出征,街上到處都洋溢着如節日般喜慶的氣氛,百姓都希望藉以這種方式爲遠征的將士及親人打氣,希望他們能夠大勝月國,早日凱旋而歸。
豔墨雪已經幾夜未眠了,在別過玄翼後她便馬不停蹄的趕回皇國。
然而,剛踏上皇域的土地,她卻莫名的生出一種厭惡感,即便人已站在分壇外面,豔墨雪卻不知爲何不想往裡走。最終,她背過身,獨自一人走上大街。
清晨的街上本就人少,而豔墨雪一路風塵僕僕的趕路,再加上之前度了些真氣給蕭冰,此刻到顯得臉色略有蒼白,人也有些疲態。
本想趁着片刻的空閒靜靜休息一會,順帶也可以思考些事情,可誰料空曠的街上突然衝出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嚷嚷的,在街上橫衝直撞起來。
只見那人一個勁的到處衝撞,打翻了不少攤販的東西,最後更是瞎了眼了,竟向着豔墨雪撞來。
不過豔墨雪怎麼說也非常人,眼看着那人向自己撞來,她只是慵懶的擡眸,動作輕慢之極,但卻還是讓那人撲了個空。
定眼一看,那是一個道士打扮的老人,半花白的頭髮,跌倒在地後還忘大聲呻吟。
於是,隨着那道士刻意的叫聲,一時間周圍圍觀的人羣便涌了上來。豔墨雪見人越擁越多,眉頭一簇,不耐的伸手一推扶那道士。可不料,她的手纔剛碰到道士的手臂,左肩就猛的傳來一陣撕痛,如被雷電擊中。
霎那間,豔墨雪呆滯住了,但肩頭越來越錐心的刺痛,終還是讓她遠離那道士,離開了。
只是這時,見豔墨雪轉身而去,道士突然猛的擡起眼眸,原本邋遢的樣貌因爲那一雙利眸而變得異常深邃。然他只是靜靜盯着豔墨雪消失的背影,不顧周圍衆人的眼光,久久後失神喃喃道:“你……你……是你……我終於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他不停的重複着這一句話,而且越講越大聲,神色瘋癲似狂。
街上的百姓見道士這般模樣,各個露出鄙夷的眼神,避而遠之,只有道士自己,還一直望着豔墨雪消失的方向,失神着,瘋癲着。
“天意啊,天意……”或許,這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