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握着她的手,在顫抖着。凌筱雨感受到了,她流着淚,自責自己何其殘忍。竟在受傷後無視他的哀求將他摒棄在外,只爲不想忍受那痛就不去思考。這些日子以來,他說的話她不是沒有聽到,她只是在自責之餘更不懂得如何面對自己的殘忍。更無法釋懷那些所永遠失去的人。
而這些人,甚至包括百里志霖的痛苦,都是她所造成的。所以她悲觀的想,若是沒有她的存在,那麼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一樣?否則她還能爲他們做些什麼?
直到孫琪萱特地跑來對她說了那些話,報仇,驚醒她逃避的心。於是她開始思考,報仇對誰有好處?
至少,她得到了救贖的藉口!至少,她能爲慘死的人討一個公道!至少,她能讓深愛她的人不爲她擔心!那麼,這些理由足夠她站起來嗎?
凌筱雨想,這是足夠的!至少在她報完了仇之前來說,都是足夠的!至於之後,也許她會找到更多支撐她走下去的理由,但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必須站起來!她必須報仇!否則,她會因爲害死了一心保護她照顧她疼愛她的柳無心而傷心自責一輩子,一輩子的良心不安。
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她明明什麼壞事也沒做,卻要遭受這樣的良心譴責。而那些對他們痛下殺手做盡壞事的人卻過得逍遙自在。然而,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世道如此,她又能如何?她能選擇的,無非就是讓自己良心好過一些的辦法,例如報仇!所以,關於報仇,她勢在必行。
勾起輕淺的笑,她朝深情凝望她的男人伸手。
知道她此時有多麼的虛弱,所以在看見她顫抖着朝自己伸手時,百里志霖迅速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如她所願,亦如自己所願的將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他實在很需要藉由她的行動來證明這一切並不是只是夢而已。
四目相凝,綿綿密密的糾纏,他們都紅了眼眶。
晶倩的淚從凌筱雨的臉頰滑落,她哭泣着,嘶啞的對他說:“大哥死了……孩子死了……”將這個事實說出口,以其說是在對他傾訴,倒不如說是爲了讓自己再也無法逃離的面對。
而百里志霖,豈會不懂她的痛心。
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擁抱。
無論如何,她還有他!他會永遠永遠陪伴在她的身邊!
哀慼的哭號聲,索繞空氣中,久久不曾停歇。直到哭着累到了極點,她口中喃喃着的話由呼喚着失去的人的名字,到心中的不敢,再到懷恨。
“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她累了,而後喃喃着再次沉入夢鄉,在他的懷裡,依偎着他,少了一絲恐懼,更多了一份堅定。
而看着攬着她躺在窗上的百里志霖,卻擰着眉,因爲她的恨,因爲她的話,憂心忡忡着始終無法成眠。
恨,只會磨滅一個人的心智。而後在報仇後,心靈變得空虛。而他並不樂意見到她變成那個樣子。只是,要怎麼樣才能讓她忘記恨意,放棄報仇呢?
他開始爲未來,感到不安。
宣泄了悲傷,疲勞侵襲,積累着的病毒入侵,讓凌筱雨自清醒後就開始高燒不退,然後整整燒了一天一夜才漸漸的平復下來。
百里志霖想了很多,無論她說要報復究竟是真是假。他不願她懷着恨意過活,所以他會盡全力說服她放棄怨恨。如果她要報仇,不用髒了她的手,他會爲她辦到。而她,只需要負責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就好。
只可惜,那是他的想法,不是凌筱雨的。
“筱雨……醒醒,你該喝藥了。”百里志霖輕拍窗上人兒的小臉,催促着她睜開眼睛。
這兩天每一碗藥都是他親自動手爲她煎熬,再全程餵食她將藥喝下。高燒的時候,她的意識模模糊糊,嫌棄藥太苦,而又大部分時間都是昏迷的,所以他喂她喝藥的時候總得強迫着她灌下。
但是用灌的這個方法試過一次之後,他就發現這個辦法效果並不彰顯。因爲藥汁容易溢出嘴邊,然後他要忙着給她換過一身衣裳不說,花了半天功夫熬好的藥還都浪費掉了,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真正的流進了她的肚子裡。
爲此,他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嘴對嘴喂她喝下。雖然,苦是苦了點,但也滲雜着竊玉偷香的一點點甜。而那一點甜,便足以抵禦那一些些的苦了。
他含笑凝望緊闔着眼的人兒,再次喚道:“筱雨,藥熬好了要乘熱喝纔有效,再不喝冷了就更難喝了……”對於她,他耐心十足。
“唔……”凌筱雨長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下,而後緩緩的睜開一條細縫,然後她擰緊了眉頭,眸光似有若無的瞥了那他手中的藥一眼,接着徑自閉上眼睛頭一偏,表示她還睡着沒醒。
然而她那分明就是嫌棄藥苦而故意裝睡,對他的誘哄直接相應不理。
百里志霖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棄任由她不喝藥,所以他又試着喚了她幾次,確定她是真打算跟他來個一裝到底之後。
“唉……”他無奈的長嘆一聲,看來不用老辦法的話還是行不通啊!
再看她一眼,他以碗就口,含下一口藥汁之後福身,一手掐住她的下顎,一口小心翼翼的將藥汁從貼着她紅脣的薄脣中送入她的口中,然而他的脣才貼上她的脣,凌筱雨就開始嗚嗚嗚的抗議。
而在她張嘴之際,正巧中了他的下懷,讓他得意將藥成功哺她的口中。男在她口中竄奪獵取,讓凌筱雨的嘴裡除了藥的味道之外,剩下的就全部都是他的陽剛氣息。“唔……”凌筱雨闔起的眼在他的脣貼上她的那一刻就瞪大着,直直的望入他那一雙滿是邪氣的深邃眸光中,哪裡頭彷彿蘊含着漩渦,欲將她全然的席捲在內。她對他,猶如飛蛾撲火,即將讓情折磨得粉身碎骨,她也依然不願放棄攀附這團火焰,淬盡一生的愛戀不悔。
而她的甜蜜滋味宛若瓊漿玉露,讓百里志霖一嘗再嘗,不可自拔的越陷越深。藥碗早已經被他放下,而原本抓着藥碗的手,壓迫着她更加的,更加的貼近他的心。
直到凌筱雨大腦中的氧氣幾乎被他抽乾,他才勉爲其難的稍稍鬆開她那被吮得*的脣,在她脣邊隨着她的吐氣如蘭劇烈喘息着,深邃的眸光凝望着她不捨得移動一分一毫。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的凌筱雨,感覺到他熾熱的眸光一直投射在自己的臉上,她仰起頭,瞧見他真睜着滿是情熱的眼望着她,讓她忍不住一陣嬌羞的朝他伸手。
“你明知道我裝睡卻不逼我起來,反而玩這種伎倆佔我便宜,太可惡……”手,拍打他的胸膛,一下兩下,然後被他抓住,輕輕的,他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暗啞的凝望着她低語道:“你明知道你若是不喝藥的話我都是用這種方法逼你喝的,不是嗎?”
聞言,凌筱雨心虛的眸光從他臉上移開,四處漂移着,結結巴巴道:“我、我又不是你,我怎麼可能知道……”實際上,她是知道的。但是她發誓,這一次是真的因爲不想喝那苦死人不償命的藥所以才裝睡的,那時候她根本沒想起這回事。
“不知道嗎?”百里志霖誘惑的在她耳邊輕吹一口暖氣,故意挑逗着她道:“真的不知道嗎?”
被逼急了的凌筱雨惱羞成怒的擡起頭,“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未了的話,被全然的堵在了那張傾身而來的薄脣裡。又一次的,他壓制着她的後腦,將她那滿是緋紅的美麗小臉按向自己。
日光透過窗櫺射進屋裡,啾啾的鳥鳴聲中,凌筱雨睜開眼眸,發現房中只有自己一人。
而凌亂的窗褥和全身的痠痛則提醒着她,稍早前在大病一場之後她與他是如何的荒唐。
嘆息着,她抱着被子坐起身,瞧見地下被隨意丟棄在窗腳的衣服,竟被百里浩
那個瘋狂的男人撕成了破布,她忍不住呼聲一聲,爲那個男人永遠不懂得收斂的蠻力感到無奈。
而後,她忍耐着四肢和腿間的痠軟,拾起地上的衣物看了看,果然不能穿了。然後,只得打開衣櫥,拿出別的衣服穿上。
這才發現肩頸上胸口前都是一片一片的紅紅紫紫,全是百里志霖激情下留下的吻痕。
心跳突然加速,她一邊咒罵着那男人到底上輩子肯定是野獸,卻又有一抹名爲幸福的甜滲入心扉。
手,不自覺的移動着落在平坦的腹部上,他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嗎?又一次的,想起了他們那可憐的,無緣的孩子。
凌筱雨緊握着雙拳,當下有了決定。
此時,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林青蓮的聲音。
凌筱雨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飛奔回到窗邊,整理好凌亂的窗鋪,然後對鏡確定自己的儀容,這才前去開門。
林青蓮端着飯菜進門,關心的眼憂心忡忡的打量着她,“百里大哥說你太累,所以需要多休息,所以我等到午後想說你應該餓了纔給你送吃的來。怎麼樣?身體沒什麼大礙吧?”
熱切的眸光注視下,凌筱雨一張臉瞬間紅得滴血。
該死的百里志霖,居然胡說八道!
她暗自咒罵着,臉上則笑笑的搖頭,“沒事沒事,我壯得跟頭牛似的。”伸出兩隻手,她做大力士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