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笑得東倒西歪的小女人,突來的離別愁緒也隨之煙消雲散。她的用心,他又豈會不懂。所以才說,明明她就不是一個會無聊無趣,任性妄爲的女子,又豈會不懂他的情非得已。
而凌筱雨笑着,也不是真的那麼放得開。所以……
“你不要這樣看着我啦!”她抗議的伸手,遮掩他凝望自己的眼,擔心自己真會忍不住眼淚,哭給他看。
帶着哭腔的聲調,如何掩飾得了那想哭的衝動?
她故作堅強的貼心,讓他忍不住嘆息着抓下她的手,伸手攬她入懷。柔情蜜意的親吻落在那憐愛的眉眼,他向她保證,“我答應你,一定會盡快平安歸來,別擔心好嗎?”
才說他木頭不懂她的心,這會兒不是懂了嗎?!
他的額抵着她的額,四目相對,這一刻,有聲勝無聲。
他們深情相擁着,感受幸福的同時,卻又不得不爲未來感到擔憂。
這一去,將面對的局面勢必不太樂觀。他所面對的,恐怕會是一場硬仗。尤其,他還不知對方會不會再耍什麼陰謀?原本,倘若他們是衝着他來的話,他倒是可以由着他們,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只怕,他們會衝着她而來。而他,不能讓她發生任何意外。爲此,他勢必要在離開前,爲她清除一切危險的存在。
冰冷的眸光中,殺氣畢露。
而凌筱雨,她嘆息着自己在二十一世紀堂堂一個大學生,到了這古老時代居然英雄無用武之地成了狗熊不說,還是個包袱外加拖油瓶。想來,還真是沒用。除了爲他擔心,她到底還能爲他做些什麼?
忍不住的自怨自艾過後,她開始極力的思索,她到底能爲他做些什麼呢?
窗外夜色正濃,而一翻爭執討論過後的兩人,卻是都已了無睡意。只心思的各異的相擁着,至少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裡,能多呆一刻便是一刻吧!
經過一夜,凌筱雨絞盡腦汁的想着,自己糾結能爲百里志霖做些什麼?努力所得到的結果卻是……
“啊啊啊……啊……”崩潰的吶喊,煩死她了!
撓着腦袋抓着頭髮,幕然回首,“喝!”被突然出現的人嚇得狠狠的倒吸一口涼氣,腳步踉蹌着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腳步的第一個舉動就是‘逃’!
“大爺的,這殺手也太牛了,居然能悄無聲息的混進莊裡。話說,他是狗皮膏藥嗎?怎麼怎麼甩都甩不掉?”嘀嘀咕咕着,她跑啊跑啊跑,而後後知後覺的發現手腳壓根沒在動。更正確的說,是壓根兒動不了。
“完了完了,這一次該不會真的嗝屁了吧?”眼珠子滴溜溜轉着,她四目張望,卻杯具的發現,四下居然連個鬼影都沒有,難道是天要亡她嗎?可是,她一丁點想死的衝動都沒有啊!於是,她哭喪着臉,開始對身後的殺手哭天搶地的着求饒。
“嗚嗚……這位大俠,大大俠我,大大大俠,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嬌妻幼兒需要養育,還請您看在我不曾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壞事的份上,就饒過我一條小命吧。”她哀求着,臉上是哭得一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心裡則是在思量着,電視裡通常都是這樣演的,她的對白應該、大概、也許沒有錯吧?對此,總覺得那裡稍微有那麼一些些不妥的凌筱雨,不那麼確定。偏又一時想不出來,這話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而後想想也罷,就湊合着用用好了。
然而她這分明是滿口的胡謅,卻是讓她身後的人不得不歎爲觀止。
她突然大叫,讓他誤以爲她出了什麼意外,這才現身救人,豈料她竟只是純粹叫着發泄心中鬱悶。
而後見着他,就跟着見着鬼似的,拔腿了跑。爲了避免她因爲‘逃跑’發生什麼意外,也爲了避免因此驚擾到主上,引來不必要的誤會,他這才被迫以下犯上暫時點了她的穴道。卻沒想到,她行動是被制止了,一張嘴倒還是沒停。
尤其那一句下有嬌妻幼兒。她明明是名女子,何來嬌妻?雖已嫁爲人婦,貴爲妃子,膝下卻是尚未育有一兒半女,就不知她那幼兒從何而來?
因着她這一番話,讓忍俊不禁的他臉上冰冷的面具稍稍動容,出現那麼一絲龜裂的痕跡。卻是很快的被他超強抑制力,抑制了下去。
“咳。”他略顯窘態的假咳嗽一聲,與此同時人已然上前,朝凌筱雨握拳施禮道:“多有得罪,還請娘娘切勿見怪。屬下馬上就爲娘娘解開穴道,但希望娘娘能冷靜聽屬下解釋,事情並不是娘娘所想的那樣。屬下對娘娘,絕對沒有惡意。”柳無心自認不是多話之人,然而必要的解釋,在面對主子,應着起碼的尊重,他還是會勉爲其難儘可能廢話一堆,務求讓對方能夠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的。尤其當對象不是主上的時候,他擔心解釋得不清楚,眼前的人會有聽沒有懂,一如現在。
凌筱雨眨巴着大眼睛,懷疑,“態度那麼好?”這不是她第一次遇見這個殺手,之前也沒見他對她這麼和顏悅色,‘廢話’那麼多過。而且他說什麼來着,“誤會?沒有惡意?”她看着他,小心翼翼重複這些重要的字眼,就怕自己聽錯會錯意。某時被人家咔嚓,那可就真的沒戲唱了。
柳無心面無表情的頷首,“對。”
“呼……”至此,凌筱雨總算鬆了口氣,“既然如此的話……”她眼睛下垂眼式的往像自己無法動彈的身體,可憐巴巴着示意,有沒有惡意,行動了才能證明不是?!
“冒犯了。”柳無心會意,伸手解開她的穴道。
凌筱雨只見他在自己肩胛處篤篤點了兩下,然後她就--能動了!
扭扭脖子,甩甩手,踢踢腿,真能動了。
這不是凌筱雨第一次見識到這時代點穴的功夫,卻始終覺得神奇。
高興過後,她擡頭,畢竟對方是曾經追殺過自己的殺手,縱使他說沒有惡意,但她也不是三歲小孩,他說,她就會全信嗎?
防備的盯着他,她問:“你說你沒有惡意,這之中有所誤會是什麼意思?”她沒說出口的是,難不成他追殺過她,還是她瞎了眼看錯了?又或者是他這殺手是當假的?
就在她心中這樣無聲嘀咕的時候,突然,眼前的人竟單膝朝她跪了下來,她驚恐的倒退一步,看着他,現在是在演哪一齣?
柳無心肅然擡手施禮道:“屬下柳無心,受皇上封賞爲皇家暗衛隊隊長,負責專爲皇上辦事。因爲宮中出現內亂,屬下受命埋伏在敵方陣營作爲內應,後受敵方重用,命屬下對娘娘不利。而屬下立刻將此事上報皇上知情後,皇上便決定將計就計,命屬下製造娘娘假死的假象,實則暗中救出娘娘,送娘娘出宮。一切皆因情非得已,得罪之處還請娘娘見諒。”
“納尼?”凌筱雨不敢置信,他這殺手當假的還真成了事實,那麼她豈不是真的是瞎了眼‘看錯’了人?
而因爲這其中實在牽扯着太多的問題,在得到百里志霖首肯之前,柳無心也只能如此這般的簡單做出解釋。所幸看娘娘的樣子,雖然有些滑稽,但他想,她應該是聽懂了,也接受了他的解釋,是吧?!
凌筱雨嘴角隱隱抽搐着,她一陣僵笑。而後才擡手欲扶起柳無心,“無論如何,你還是先起來再說吧。”她又沒死,實在不習慣被人跪來拜去的。
柳無心哪裡敢勞動她扶起自己,不着痕跡的避開她伸來的手,恭敬道:“謝娘娘不罪之恩。”而後領命起身,表明此次來意,“娘娘,屬下原受命暗中保護娘娘,此次現身皆因百里公子有要事回宮,爲了方便全天候可以跟在娘娘身邊保護娘娘的安全,所以皇上命屬下現身對娘娘表明身份,待百里公子回來,屬下功成身退自會退回到原來的崗位,而在此之前若因此造成娘娘的不便,還請娘娘暫時忍耐。”
凌筱雨覺得頭暈。所有的事情都太複雜,複雜到她沒有興趣去了解其中環環相扣的結要如何去打開。她怕在還沒打開這些問題的癥結之前,她的腦袋就先打結當機了。所以到目前爲止,事情瞭解個大概,也就夠了。
“好了好了,我瞭解了。該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吧,不用顧慮我。”反正就算她抗議說不,人家不是受命於她的人,也不會聽她的。
只是這樣聽來,那皇上可還真是用心良苦。回想着這一路走來所歷經的所有,眼前假扮殺手的護衛,百里志霖這個兄弟的一路守護,有多少人能在生死關頭選擇爲護自己心愛女人周全而將心愛女人送離身邊,而自己則獨自面對一羣豺狼虎豹?當屬於凌小悅的記憶浮上心頭,那雙迤邐恩愛的身影,簡直讓人豔羨鼻酸。更讓凌筱雨忍不住同情起那個素未謀面的皇上。
如果他知道,他心愛的女人,其實早已不在,她只是凌筱雨不是凌小悅的話,該會是如何的悲痛欲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