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長時間內,顧千江都無法安心。心中仍有餘悸,下回必要再小心些,不然這安生日子就回不來了。
顧千江是江飛武師傅口中的唐氏,原名唐慧。在這亂世當道的世道一身冷冽,冰霜難化。左手因幼年頑疾不堪重負,遂只用單手習武。
她行事向來乖張但本性不壞,遭人暗害背上魔頭的罪名,生死關頭幸好師兄不忍,見她重傷難愈報了亡故。
在最後的戰役中,差點被小人挑斷右手手筋修養許久才得以保存,她恨,改頭換面削骨剝皮的痛楚爲的就是讓陷害自己的人永不安能。可現在的自己又算是什麼,笑話。
等出門已是傍晚,弋江城也恢復了原本的熱鬧。
“這纔像傳聞中的弋江城。”顧千江看起來心情不錯,掌櫃的心事也少了大半。
一臉笑意,“是啊,多虧姑娘讓獵人們在門口守着那些個小獸纔沒禍害百姓。我那苦命的女孩才能平安回來,小老兒都不知道該如何謝您。”
說到激動,掌櫃還拉着一旁的女兒跪了下來。
顧千江一向都隨性,受人跪拜她可學不來。兩人被一股寒氣托起穩穩的站着,“可別,受人跪拜容易折壽,我還想多嚐嚐這弋江城的美食。”
顧千江說的滑稽,衆人也都笑了。
“您上午說想找最好的首飾坊,我女婿家的就不錯若是姑娘滿意,我女兒現在就能帶你去。”掌櫃說的誠懇,那個男人給的銀錢也確實所剩不多。
就算掌櫃免除了往後的住宿錢,可爲數不多也難維持生計。
掌櫃的女兒叫雪苓,隨她娘姓。一路上嘰嘰喳喳,還買了好幾份小食,光就這一點顧千江就覺得沒救錯人。
兩人離開後,一個影子也離開了客棧。
“殿下,這個女人是顧家逃婚撿來重傷女子。”
聽着暗衛回稟,江飛武想起那夜女子身上好聞的味道,冷冽卻勾人心緒。若不是藉着衣裳的變故,他豈能享受軟玉在懷的滋味。
“她是個有本事的,不用太過緊張。”
次日,江飛武拿着昨日顧千江留下的手稿一臉崇拜,原本想着是雪苓的救命恩人買價高些也算是心意,可誰料人家出手就是交菱大師的畫作,一點不來虛的。
雪苓見着自家殿下拿着這兩張紙着魔似的傻笑,不解的戳戳他的臉頰。“殿下你都已經傻笑一早上了,千江到底做了什麼叫你如此高興。”
“你可知顧姑娘手中收有交菱大師的手稿,便是父皇上門都難求一筆,現在我們可是一下子拿下了兩張。”
見着傻樣,雪苓都不好意思說昨夜裡顧千江爲了報答自己帶她吃遍了弋江城連給了五張不重樣的頭面當做謝禮。
“殿下當好好利用才能回報千江的好心,愣在這怕是永遠不能將手稿上的物件完成。”雪苓擺江飛武的頭,拉住他的耳朵一臉認真。
江飛武當真一臉傻笑的跑出去後,雪苓寵溺的搖了搖頭。
殿下肯屈尊降貴的到這樣的小鎮子來,她已經很開心了。
顧千江還想着晚些找雪苓再去一遍弋江城的北巷,她還想吃一遍那條街的小食。想的正開心,就被闖入自己房間的小乞丐給嚇着了。
這些個小傢伙舉着錢袋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馬上要哭出來的表情。站在第一個的小鬼頭率先跪下磕頭,只是手仍舊舉着。
“求求您,救救我家哥哥吧。這些錢就當是我們請您的佣金,不然我們給您當牛做馬也成,還請您救救他吧。”
顧千江一愣,這是怎麼回事。還沒想明白,掌櫃的就喘着粗氣扶着老腰追了上來,嘴裡罵罵咧咧。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平日裡我也沒少接濟你們,今天是想造反啊!”
爲首的小乞丐滿眼的淚花,想說什麼反駁又因掌櫃的所言不虛給憋回去了。
固執的舉着錢袋,請顧千江救他家哥哥。
“一下子跪那麼多人,我得折多少壽纔夠換啊。趕緊起來,別跪着。”
一股寒氣,小乞丐們全站了一來。這麼一來他們終於相信達拉烏爾說得都是實話了,也許這個女人真的可以救回大哥。
“說說吧,你們大哥怎麼了。上次在客棧我才見他領着你們退出去,怎麼第二天就出事了。”顧千江說得隨意,但心裡未必沒把這當成一回事。
小乞丐們支支吾吾沒個清楚,掌櫃的也當真心善如實說了他知道的。
“唐氏作亂,以毒爲禍百姓。更是有一大批信衆散播毒物,他們的大哥爲了他們搶險試毒已經變成毒人了。誰不心疼那懂事的孩子,唐氏真是造孽啊。”
掌櫃的說痛心,小乞丐也默認了。只有顧千江臉色鐵青,難怪當初師兄都不再相信自己,原來是自己的毒劑流了出去。
想來這一事不得不由自己親自解決,她倒要看看是誰這麼猖狂。
出發前顧千江才明白什麼叫上路之後還有個伴兒,原來還有人陪着她一起上路。
不過那人快到小乞丐家哥哥所住的小鎮時,就已經藉着藉口先走了。
顧千江不由得感嘆,從前自己的眼光拘泥在這一畝三分地,實在是渺小。
大千世界還有很多自己沒有見過的新奇,實在是不應該爲了心裡的仇恨放棄大好年華。
顧千江也沒話說,默默地在路上走着。只不過到客棧的時候一摸腰包,正要掏出一吊錢就被小二拖着跑到了樓上。
還以爲是自己暴露了,一頭霧水的被請進了閣樓好好坐着。
眼看着這個地方雖然是閣樓,但是放眼望去也沒有什麼地方比這兒更好些。
地面上烏泱泱的一片來時還沒發現,居然是馬匹換腳的地方。
“ 這位姑娘您就住這兒吧,我們掌櫃的說如果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不要客氣。”
店小二客客氣氣的往那兒一站,顧千江依舊不知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只能在心裡默默地記了下來,等着過會兒問問。
閣樓裡的擺設還真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顧千江想着。只是唐媛罪孽深重,應當是沒有人願意趟這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