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刑部的門口,夜纖辰再次不確定的問唐影:“唐姑娘,你確定要如此嗎?”
一旦步入這刑部大牢,若是不能找出證據證明她的清白,那麼在想踏出這監牢,豈不是……?
唐影淡淡一笑:“夜丞相,你爲救我,當街與太后發生衝突,若是我一走了之,那豈不是太過於恩將仇報?”
“可是?”
“夜丞相,你到底是對你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夜纖辰還想說些什麼,對上唐影無比堅定的眸光,終究,還是嚥了下去,看着她緩緩走向刑部,他突然叫道:“唐姑娘,我一定會讓真相大白!”
“那我拭目以待!”
隨即,從刑部中走出幾名衙役,跟在他們後面,唐影步入了刑部大牢。
“救命啊,救命啊……”
一步入楚國的刑部大牢,一股熏天臭氣便撲面而來,兩側的牢房內,伸出一雙雙如同槁木一般的手,唐影望着他們,苦澀一笑,他們之中,有幾個同她一樣,是心甘情願的走入這大牢呢?
走過一道長長的漆黑甬道,剎那間,火光大亮,刺目的光亮讓剛剛經歷黑暗的人感到一陣不適,唐影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識裡用手擋住前面突然傳來的刺眼光亮。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尖叫聲猛的平地響起,就像一顆炸彈,,震得人心頭一慌。
唐影放下手掌,順着那尖叫聲往日,只見一個一絲不掛的男人正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一張長凳之上,四個角落裡,高高的火盆裡茲茲閃動着火苗,滿屋子的刑具,每個角落,都在散發着一股強烈的陰森恐怖,“權衙司,又在審問犯人啊!”
一個舉着銀針的青衫中年男人突然冒了出來,陰森一笑,而後,將視線鎖定在唐影的身上:“小王,又來新貨色了啊?還是個俏佳人?審訊的時候讓我上,讓我試試我研發出來的烈焰銀針?”
烈焰銀針?
唐影眉毛一挑,這倒是個新鮮名詞!
“這是?”
被他換做小王的衙役望着凳上躺着的男人,他的渾身不見一處傷痕,但是卻虛弱的連呼吸都困難,看他臉上的痛苦表情,彷彿生不如死一般。
“這是昨日宮中剛送過來的太監,據說,是個奸細,太后娘娘傳下懿旨,讓我好好的審問審問,是哪國派來的!”
一邊說着,他一邊就將手中大概有十釐米長的銀針放在火苗上燒的通紅,嘴角,盪漾着陰森恐怖的笑意,他將那根紅針對準了那個男子的穴位,狠狠的刺了下去。
“啊……”
男子躺着的身體突然半拗了起來,身上捆綁的繩子拉的緊繃,深陷在肉裡,如同一隻發瘋的困獸,在一聲悽慘的嘶吼聲後,他再次昏迷了過去,腦袋噗咚一聲砸在了凳子上。
“權衙司,你這招也太狠了吧?”
“不狠,他們怎麼能招認呢?現在天下四分五裂,我主東征死戰,不就是爲了統一四國嗎?若是讓這些敵國派來的奸細傷了我主,不是楚國之大悲嗎?”
“得,得,你老慢慢審,慢慢審!”
對他的阿諛奉承,小王實在聽不下去了,領着唐影繼續朝裡面走去,沉重的鐵鏈卡擦一聲上了鎖,唐影站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內,聽着不遠處響起的一聲接着一聲的淒厲慘叫聲,挑了一塊乾淨的地方,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簾,四面八方不斷涌來囚犯們瘋狂的叫囂聲,她仿若沒有聽見一般!
……
丞相府內,夕陽餘暉傾灑在整片竹林,柔和的橙色光線,伴着徐徐的輕風帶着淡淡的竹香味,在那一片碧綠之間,一襲月牙白長衫的夜纖辰席地而坐,手下的古琴,如同泉水一般流動着跳躍的音符,這樂曲,聽起來,充滿了濃濃的愁緒,一陣夜風吹過,他的一頭銀髮如同閃爍的星辰。
“丞相!”
琴聲愕然停止,夜纖辰背對着李伯,幽幽問道:“何事?”
“丞相,今夜太醫院所有的太醫會給陛下會診,屆時刑部,大理寺都會在場,但是,太后卻未召你入宮,丞相,您要去嗎?”
“李伯,此事,你如何認爲?”
李伯嘴角幽幽一笑:“丞相何必折煞老身呢?世間經緯,丞相不早有經綸了嗎?”
“呵呵,呵呵……”
夜纖辰露出幾聲笑意,但是,在李伯聽來,這笑意之中,滿是滄桑和無奈……
“李伯,幫我更衣!”
夜纖辰緩緩起身,忽然,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裡突然吐出,噴在他的銀髮上,如同那一片白雪之中突然綻開的血蓮,觸目驚心的妖嬈!
而後,他的身體突然一個踉蹌,他順勢抓住了身後的一根竹子,竹林一陣晃動,驚起了林中的一陣飛鳥,打破了這寂靜的黃昏,若不是身後的竹林擋住她,他的身體早已經轟然倒地!
“丞相!”
李伯大叫一聲,一抹恐懼瞬間飛上他的臉龐,隨即一個箭步立馬抱住夜纖辰搖搖欲墜的身體。
“丞相!”
夜纖辰幽幽睜開眼睛,一手抓住李伯的手腕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站起來,另外一隻手擦乾嘴角的血漬,淡淡一笑“李伯,我沒事!”
“丞相,近日您奔波操勞,今夜,要不……?”
李伯還未說完,夜纖辰手掌一擡,示意他不要在接着說下去了,“李伯,唐姑娘那般信任我,我怎麼能負了她呢?”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李伯,幫我更衣!”
一身紅衣披身,蒼白的臉色看起來顯得多了幾分紅暈,不一會兒,一頂轎子緩緩的步出了丞相府的大門。
通往朝天門的大道之上,皎潔的月色照在光潔的大理石路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暈,一隻削瘦修長的手指掀起了轎子的簾布,夜纖辰探出腦袋,擡眸,望了望那暮色藹藹之中的墨黑天空,不知道,今夜大牢的夜,又會是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