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的修飾語有點長,柳氣嗖嗖的站在那裡完成了漫長的反射弧線之後,纔是終於抓住了北歌滄這句話的幾點中心思想。
第一,北歌滄諷刺她柳是傻子。
第二,北落雪是故意說出那番話讓她這個傻子去招惹北歌滄爲自己出氣。
第三,書被撕了而且她還不能將北歌滄給怎麼樣!因爲她自己也親口說過不會與北歌滄一般見識!
搬起石頭順便將自己的腳也給狠狠的砸了一下,卻又不能一腳踢回去解恨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柳此時此刻又氣又疼,渾身持續劇烈輕顫着。
道理她都懂,可願不願意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北落雪會故意害她嗎?
不可能,柳相信自己的閨中密友不會這樣陰自己,她寧可相信一切都是因爲北歌滄太過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北落雪又不冷不熱的加了一把火,一副實在看不下去了要爲柳出頭的樣子,義正言辭的說:“堂姐,你我之間的事情何必牽扯無辜?也只不過是看不慣你而已,你讓她一下難道就不可以嗎?撕人家的書?你非得這樣欺負心善手軟嗎?離開文遠侯府之後無人可以約束你,你是不是變得越發欠缺管教了?”
話雖然說了,可她卻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如果真的有心幫柳,絕不會是隻有言語挑動柳的怒火,而是至少會站起來爲柳出氣。
北歌滄真心佩服北落雪的心機,又深深地爲柳的智商感到悲哀。
以及,是不是所有人都集體失憶了?
到底是誰先動手撕書的?難道不該追責這一個先動手的嗎?當然,北歌滄也不指望這羣人能真去站在她這一邊來。
下一刻,柳耳邊迴盪着北落雪那都是爲她好的一言一語,感激的望了北落雪一眼,隨後就在這樣言語的唆使之下下了一個膽大的決心:“北歌滄,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不就是不顧文遠侯府養育之恩反將御長羽和御瑜兒打傷的白眼狼嗎?很好,我想你就是欠缺管教,那麼,我今天就代替你失蹤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言下之意是要動手了。
這話一出,北歌滄也不禁怒了。
想起今日自己刻意留在這裡等着北落雪出招的目的,她穩住情緒冷然的一笑,神色極其輕慢冷厲的看着柳說:“代替我的父母?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配提起他們!”
被北歌滄一再如此輕看,柳實在是再也無法忍受了,當即就怒火中緩緩地拉開了架勢:“北傾國大人怎麼會有你這種粗鄙無禮又不識大體的女兒?我真爲他感到悲哀!北歌滄,今天我一定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家教!”
話音一落,她掌中戰氣立即祭出,衝着北歌滄肩部狠擊而去。
見此,北歌滄眸鋒一眯,也直直的擡掌應戰。
兩人說打就打,整個學堂中頓時亂作一團,看熱鬧的避之不及!
砰砰砰!
轟轟轟!
戰氣四方胡亂迸射,兩人身影扭打在一起,毫無章法的招式之間不時地傳來女子的慘叫聲。
“真慘!看起來北歌滄被收拾的很嚴重!”
“那是!可是在前兩天已經邁進了天武士一層門檻之中的,北歌滄又怎會是她的對手?哼,只有被收拾的份兒而已!”
“北歌滄這麼沒有教養,若能教會她如何做人也是極好的。”
一旁,那些千金、貴女都是離得遠遠地,坐在座位上隔岸觀火,一面還不忘在言語中將北歌滄狠狠的踩上幾腳。
正說着,一道令人感到眼花繚亂的身影從戰團中突然被人扔了出來,身體快速後退不受控制的踉蹌着跌向了看熱鬧的人羣中,直接撞翻了其中一個貴女。
衆人以爲這是北歌滄,正想開口大罵,誰知看清楚之後,卻震驚不已的發現那道凌亂的身影竟然是柳!
而柳此時,也只能用繚亂狼狽四個字形容了……
原本梳的極爲漂亮的髮髻被北歌滄抓的如雞窩一般一團亂。
一身精製裙袍外衫成了爛布條。
嬌美的白皙小臉上一隻手掌印分外鮮明還夾帶着黑色的墨水印跡。
柳眼中含淚的跌坐在地上,這會兒失去了最開始的張牙舞爪的氣勢,竟然是坐在那裡嗚咽哭泣看起來毫不委屈可憐……
北落雪見到她這副樣子就暗暗有些恨鐵不成鋼,暗怒柳是一個沒用的東西!
衆人再往那邊一看,卻見北歌滄正好整以暇的環抱雙臂頗爲趾高氣揚的看着柳。
她好端端的站在那裡,衣衫整潔,髮絲沒有一點紊亂,臉上沒有那些可笑的黑色墨水和巴掌印。
這一架誰負誰勝,一目瞭然。
狼狽的柳看着氣定神閒的北歌滄,實在想不明白她怎麼會敗得這樣殘,這樣毫無懸念!
衆人正想齊心協力的指責北歌滄這番暴舉,北歌滄卻搶先一步對着柳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
“柳,我希望你能用你的這裡好好地思考一下。”北歌滄說着,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今天你跟我這裡鬧了這麼一番,你得到了什麼好處嗎?你的書被我撕了,你的人被我打了,你的頭髮被我弄亂,你的漂亮衣服被我撕成了爛布條,你一敗塗地還丟盡了臉,看清楚了,這就是你爲北落雪出頭的後果!”
北落雪不是指使其他人刁難風白和葉瑩他們,並且在事後還揚言這都是因爲他們跟隨她北歌滄而應受的結果嗎?
很好,那她就也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受了北落雪唆使而找事的人,還報北落雪!
柳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她簡直就是用一口哭腔喊出來的:“北歌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的父親可是刑部尚書,你現在一無所有,得罪了我,你能有什麼好結果!”
北歌滄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你也知道我一無所有,卻還是隻憑一時之惡就撕了我的書,你那麼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