榧木棋盤是下圍棋的上好棋盤,是國際圍棋賽事上的標準棋盤。金庸平生喜歡收藏圍棋,他曾經說過:“榧木棋盤最名貴,棋敲上去,棋盤會微微下凹,這樣棋子便不會移動。收盤時,用毛巾醮熱水一擦又會恢復原狀。”
由於榧木的樹液多,水分難去除,所以榧木比較容易開裂。在加工棋盤前,榧木需要在合適的環境中經歷漫長的自然乾燥過程。例如一塊10釐米的拼板需要五年以上的乾燥時間;一塊20釐米的榧木棋盤則需要乾燥十年以上。榧木的價值,也隨着年份的增長而增長。
目前市場上幾千塊的榧木棋盤,都沒有經過足夠的乾燥期,屬於新榧。真正上了年頭的榧木棋盤,至少都要十萬元以上。
夏微早就想要買一副榧木棋盤,但上好的棋盤一向是有價無市,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竟然讓她在這裡碰上了。
而且這副棋盤的第一任主人還是個名人。喻嘉言——一位明末清初的醫學大師,被譽爲清初三大著名醫家之一。他還是一位圍棋大師,更是在死於棋盤之上,有後人津津樂道的“坐化之局”,使平生更爲傳奇。
張炳申看了一眼棋盤,再看看滿眼喜愛的夏微,笑道:“這副棋盤是我前兩日收的,是上好的榧木棋盤,我找人看過,好像是明末的東西。你要喜歡,四十萬拿去。”
夏微心中一喜,這個價錢比她想的要低,應該是張炳申特意給了她一個優惠價。
“行,這副棋盤我要……”
夏微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等等——”
夏微和張炳申同時轉過頭向聲音處望去,這才發現,店裡進來了三個年輕人。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多歲,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男一女,這兩人好像是一對夫妻,都是三十左右的樣子。
“這副棋盤我們買了。”男子盯着張炳申,不容置疑地說道:“四十萬是嗎?”
夏微皺着眉看着三人,那對夫妻好像也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只有說話的男子一臉高傲。
“這位客人,我這副棋盤已經賣出去了,您可以看看別的。”張炳申說道。
“起平君,既然已經賣出去了,我們還是走吧。”夫妻之中的男子用彆彆扭扭的漢語說道,女子也平靜地點點頭。在場的人立刻聽了出來,這是位日本人。
“藤原先生,這副棋盤我之前看過了,是上好的榧木棋盤,還是古董,只有這樣的棋盤才配得上您的圍棋造詣。您稍等,我今天一定會幫您買下來的。”男子一副諂媚的樣子,拍胸打着包票。
日本男人一聽榧木棋盤四個字,不禁眼前一亮,露出了熱切的神色。
夏微在一旁聽得直皺眉,這男子剛剛對張炳申頤氣指使,這會兒卻在對日本人點頭哈腰,沒得丟華夏國人的臉。
夏微不想再拖下去,道:“張老,四十萬我給你轉賬吧。”
張炳申也沒有再理會三人,直接道:“好,轉賬吧。”
男子聽到兩人無視他的話,立刻有些惱怒,“老闆,我已經說了這幅棋盤我要了,我這就付錢。”
“這位客人,對不起,您還可以看看別的,但這副棋盤我已經賣出去了。”張炳申不鹹不淡地說道。
“你——”男子一臉怒意地看着老闆。
夏微不由得一陣無奈,剛剛她碰到宋汐顏和她競賣,現在竟然還有人和她競買,她今天回去要不要燒柱香呢?
“這位小姐。”日本男人走到夏微面前,用生硬的漢語一字一頓地打了個招呼,慢慢說道:“中國有句俗語: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本來不應該這麼冒昧,但既然我們同時看上了這幅棋盤,我還是想請問一下,小姐能否割愛?我可以出更高的價錢。”
夏微看着客客氣氣的日本男人,淡淡地搖了搖頭,“對不起,這也是我的心愛之物。”
日本男子露出遺憾的神色,“真是遺憾,我是真心喜歡這幅棋盤的,不過既然小姐堅持,我就不強人所難了。”
夏微詫異地看了男子一眼,她本來以爲這人會像電視劇裡演的一樣胡攪蠻纏,沒想到對方這麼痛快就放棄了。
“這位先生,其實你想要這副棋盤,還有一個方法。”夏微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開口說道。
日本男子眼睛一亮,好奇地看着她,“什麼方法?”
“你既然要買這麼好的棋盤,想必棋力定然是高手級別,不如我們在此棋盤上對弈一盤,如果我輸了,我就把此棋盤讓給你如何?”
夏微現在的棋力很高,但苦於沒有實戰經驗,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所以今天既然碰到了一個日本高手,便不想放過。
日本夫妻眼中雙雙閃過一抹詫色,但很快淡定下來,男子點點頭,“可以,如果我贏了,我照付這棋盤的錢,如果小姐贏了,我便贈與小姐一套棋子來配這副棋盤。”
聽起來好像結果如何夏微都沒有損失,但這也恰恰代表着男子的極度自信。
夏微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這個賭注。囂張的男子聽到夏微竟然想要和日本男子下圍棋,不禁嗤笑一聲,一副“你不自量力”的樣子,引來了在場衆人的暗暗不屑,作爲一個華夏人,不爲自己國家爭光也就罷了,還長他人志氣,委實可氣。
夏微看得出來,這對日本夫妻很有教養,也很君子。這從對方主動退出了和自己的競爭棋盤可以看出。而這個帶他們來的中國年輕人則是真小人了,從頭至尾一副驕傲無禮,阿諛諂媚的樣子。
張炳申看到這裡,開口對兩人道:“兩位對弈請到樓上來吧,樓上安靜些。”
說罷,帶着衆人向樓上走去。棋盤自然有夥計送上去,幾個人來到了夏微剛剛離開的隔間裡。
夥計將棋盤擺好,又拿了一套棋子過來。夏微和日本男人對面而坐。
“不知道小姐芳名?”日本男人禮貌地問。
“夏微。”
“原來是夏小姐。”日本男人道:“我叫藤原浩志,這位是我的妻子小泉薰。”一直沉默的日本女人向夏微微微頷首,溫和地笑了笑。至於那個囂張的年輕男子,雙方誰也沒有提到他,好似這個人不存在一樣,讓年輕男子暗恨不已。
“幸會。”夏微對小泉薰笑笑。
藤原浩志坐在棋盤前,他手邊放的是白色棋子。
“讓子還是猜先?”
夏微微微一笑,“公平點,自然是猜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