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章
方教授公寓內，等程諾推門而進的時候，蘇璇琪和另外兩位研二的學長，張楚門和顧世，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有說有笑的聊着天。
至於方教授，程諾並未在客廳裡發現他的身影。
見程諾進來，蘇璇琪起身，走到程諾身邊，笑着開口，“研究報告帶來了吧？”
程諾點頭。
蘇璇琪瞥了眼書房的方向，“老師在書房，你進去把研究報告交給老師就行。”
程諾從書包中翻出那足足有十幾頁A4紙的課題報告，走到書房門前，輕輕敲敲門。
“請進。”方教授的聲音傳來。
“教授，這是您讓我寫的關於課題研究方向的報告。”書房內，方教授戴着老花鏡，低着頭，認真審閱着書桌上擺着的一篇課題報告。
程諾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在上面發現顧世的名字。
“哦，程諾同學啊，把你的報告放在桌上就好，一會兒我看完他們幾個的再看你的。”方教授擡頭看了一眼程諾，笑着示意程諾只要把研究報告放在桌上。
“那……教授，我就先出去了？”既然報告已經送到，程諾也不好意思繼續呆在書房裡打擾方教授。
方教授笑呵呵的點點頭，“行。……對了，程諾同學，你先彆着急走，在外面等我半個小時，我看完你們四個的報告後，把副組長的位置敲定一下。”
“哦，行。”
程諾躡手躡腳的輕輕關上門，退出書房，和另外三位呆在客廳等待最後的結果。
半個小時後，方教授從書房中開門走出。手中，拿着四份文檔。
那是四人各自上交的研究報告。
方教授沒有絲毫架子的靠着程諾，坐在幾人中間。
蘇璇琪殷勤的給方教授倒了一杯茶，方教授小啜了一口。
他揚了揚手中的四份報告，笑眯眯的開口，“這四份研究報告，我已經全部看過了。”
“總的來說，馬馬虎虎。”方教授看向蘇璇琪，張楚門，顧世三人，“你們三個人的報告，沒有讓我失望，但是，同樣也沒有給我驚喜。”
方教授從四篇報告中抽出一份，“顧世，這是你的研究報告。”
“你在這裡面說，可以利用分數次積分算子作爲研究方向，通過Lipschitz函數非單調性定理，推演出廣義p-Laplacian算子的雙曲型非線性微分方程的單調性方法？”方教授把報告翻到第一頁，緩緩開口。
“老師，這個方法，應該……應該是可行的吧？”原本對報告自信滿滿的顧世，被方教授這麼一說，心裡也不是很確信起來。
條條大路通羅馬，沒有任何一個研究課題，只存在唯一的一種研究方向。
在純數學這一領域，更是如此。
上次見面會的時候，方教授已經隱晦的點出了程諾所提出研究方向性的可行性：即把Banach空間作爲切入點，通過構造存在於Banach空間和非Banach空間上的子集，進行進一步p-Laplacian算子的推演。
如果要求穩的話，顧世可以直接順着程諾提出的思路進行擴散，撰寫出一篇完美的論文。
但內心的驕傲，讓顧世拒絕了這種近乎於剽竊的做法。
回去後，顧世用了整整兩天，48小時徹夜未眠的時間，翻閱了許多資料，纔想到了這個把切入點放在次積分算子的方案。
不過，現實註定要給顧世澆一盆冷水。
面對顧世的疑問，方教授只是輕輕搖搖頭，“雖然你的這篇報告寫的很認真，步驟方面也很詳細，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的方案並不可行。”
顧世如遭雷擊，嘴脣顫抖。
而這時，程諾也悄悄拿起擺在茶几上顧世的研究報告，一頁頁翻看起來。
顧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目光恢復往常的平靜，他看向方教授，語氣誠懇，“老師，我能知道我錯在哪裡了嗎？”
正巧在這時，程諾合上報告的最後一頁。還未等方教授說話，程諾就笑着開口道，
“由分數次積分，再運用Lipschitz函數的某些性質，確實可以構成一種叫做廣義Toeplitz型算子的算子，和p-Laplacian算子和性質也確實像相似三角形一樣，幾乎沒有差別。”
程諾平靜的目光望着顧世，“但是，學長，你忽略的一點，Toeplitz型算子的所有性質都在在該算子處在齊型空間的條件下才有的。”
顧世辯解，“我在研究報告裡面明明說的就是在齊型空間下進行討論的。”
程諾笑着聳聳肩，“那學長，你應該還記得齊型空間的定義是什麼吧？”
“齊型空間（ X ， d ，μ）是指集合X上賦予了一個對稱的擬度量d和一個非負、正則的Borel測度……有μ（B（x， 2r））（B（x， r））<∞.其中B （ x ， r ）={ y∈X : d （ x ，y ）}。”顧世很熟練的說出。
程諾一打響指，“就是這個，齊型空間，是指一個存在對稱擬度量的空間。但是，對於p-Laplacian算子來說，卻沒有條件來限定它所處的空間爲對稱擬度量空間。”
話盡於此。
程諾已經把理由解釋的很清楚，以顧世的智商不會理解不了。
果然程諾說完這話後，顧世臉上的神色變化一陣後，苦笑的看了程諾一眼，“受教了。”
隨後，他歉意的眼神看向方教授，“老師，這次確實是我考慮不周，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
方教授擺擺手，“不要這麼說，雖然你的這篇報告所提及的研究方向並不具備實施的可能，但裡面還是由很多東西具有借鑑意義的，在後面的課題研究中估計會用到。”
接着，方教授又點評了一下張楚門和蘇璇琪的課題報告，和顧世一樣，都不具備實施的可能。
最後，方教授滿意的看了程諾一眼。
“程諾同學的論文，是基於Banach空間作爲切入點的整個課題的研究過程的報告，無論從可行性，還是簡便性上來說，都是你們四個當中最好的。”
“所以，我決定把這個課題組副組長的位置，讓程諾擔任，你們有意見嗎？”方教授問道。
“沒有。”這次三人回答的很乾脆。
就連對程諾最不服氣的顧世，也沒有半點反對的意見。
雖說讓一個只有大一年紀，比他們小四五歲的學弟，擔任他的頂頭上司說出去有些丟人。
但在學術圈，所有的職位都是能者居之。
實力不如別人，他們輸的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