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時間,這一趟豪華的車隊終於抵達了奧森科的王城——邁索,這是整個王國最龐大的都市,也是這個王國的貿易中心,在這裡有着二十多萬的常住人口,有着一大一小兩個集市區,有着容納各國商船的碼頭區,貧民聚集的下城區,還有貴族們齊聚的上城區,城市佈局呈現出格子狀,丹斯切爾的影響在這裡發揮了效用,在這座城市裡,出現了教堂、劇院、浴場等等丹斯切爾式的建築,這種城市規劃,無不凸顯出帝國的風氣早已在這個王國紮根發芽,無論人們反對或是贊成,這座城市都在變成一座丹斯切爾式的城市。
這座王國最繁華的城市,甚至得到了眼光甚高的阿爾西婭的青睞,她在跟騎士的交談之中,私下裡說,這裡總算有了些城市應有的樣子。
當阿爾西婭及其他丹斯切爾人抵達王城的那一日,卡修斯五世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全城三夜不設宵禁,在車隊行經的道路上鋪滿花瓣,兩旁的房屋都裝飾上了紅色中混雜些許紫色的長布,靠近王城的道路上,還有吟遊詩人沿街誦唱,整個城市彷彿陷入到歡慶的海洋裡,只爲了迎接那位豪華馬車上的丹斯切爾美人。
然而,阿爾西婭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縱使這座城市讓她對這個野蠻國家有所改觀,可那又如何呢?
她仍然不想在這個國家久留,更不想完成這場政治婚姻,儘管皇帝和母后屢屢教導她,這是她身爲公主的本職義務,理應服從,可她並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公主殿下及其一行隨行貴族們,在抵達王城之後,就被安排在了王宮不遠處的住宅區裡,這是一條供給王室宗親以及大臣貴族們居住的豪華住宅區,而剩下的不重要的人員,諸如士兵、軍士等等則被安排在了上城區與下城區交接的地帶。
而伊登和維爾多,由於他們的身份特殊,在卡桑德拉修女的幫助下,也與公主殿下同住一個街區之中。
車隊的領袖,皇帝的帕拉丁帶來了那位君主的親筆信,信上與卡修斯五世商定,阿爾西婭的婚禮應當被敲定在秋天的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三,那一日是真教傳說之中,雅列斯托王與戴爾圖良王分別的日子,而這個日子,正好臨近奧森科的傳統節日。
“也就是說,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阿爾西婭嘀咕道。
“你的…婚禮?”
伊登輕聲問道。
阿爾西婭凝重地微微頷首,
“兩個多月的時間…在這個時間裡,最好要找出法何拉派的所有證據,證明這個教派不僅僅是一般的異端,還涉嫌瀆神,這樣的話…我纔有理由拒絕這樁婚事。”
伊登想說什麼,可片刻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爾西婭沒有察覺到這點微表情,她只是繼續說道:
“教士,我們來商量一下吧,告訴我,你想要些什麼,在這裡,在這些貴族裡面,我簡直如魚得水。”
“真的嗎?”
“別看我這樣,在丹斯切爾裡,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都是丹斯切爾貴族裡的典範,我遊走於各個貴婦名媛之間,深得她們的信任和歡喜,連那些自視甚高的男人們也不敢小瞧我,都對我敬重有加,而且不全是因爲我皇室的身份,那段時間裡,我一直扮演着我父親的驕傲。”
阿爾西婭得意洋洋地說着,優雅地並起雙腿,伸出手來,稍微地演示了一下帝國的舉手禮。
“可你後來怎麼?”
伊登有些狐疑道。自己忘不了跟阿爾西婭初次見面的情形。
她是多麼的趾高氣揚、又無所顧忌。
不僅做出了私下探視犯人這種違背貴族禮節的事,她的話語也毫不給人留情面,更是近乎公然地反對她自己的父親,將自己當作劍與盾。
阿爾西婭眨了眨眼睛,陽光的折射下,閃爍出碧色的光澤,她理所當然地笑道:
“後來,後來我變了唄!
某一天,我突然想到,那些繁雜的禮節、那些文縐縐的話語,又有什麼益處呢,一個人成天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小心這個、小心那個,可沒有一個是爲了自己,全是爲了什麼不失皇室的身份和高貴,可是,皇室的身份和高貴,難道就會因爲一些禮節和話語而失去嗎?不會吧,我無論做什麼,我都仍然是位皇帝的兒女,我都仍然是阿爾西婭。
好教士、好騎士,伱想想,一天到晚帶着假面具有多累啊,那些貴婦名媛們,她們說了些自己爲好笑的事,即便實則無聊透頂,可她們一發笑,我也得跟着發笑,她們說了些自以爲悲哀的事,即便實則毫無波瀾,可她們一哭泣,我也得跟着哭泣,這麼多笑聲和哭泣,我找不到自己了,突然之間,就像是頓悟了一樣,我意識到我不想再戴假面具掩飾自己了。
你想想,那麼多的繁文縟節,花光了你那麼多的時間,讓你沒有一小時給你自己,沒有一小時給你的生命!
這樣一想,你就能理解我吧,從那時起,我就不在乎那些了,我知道我真正愛的是什麼,知道我真正的快樂是什麼,我要爲我的快樂而活。”
阿爾西婭一口氣說完了這樣一大段話,而後,有些急促地喘息了起來,伊登發現,她那看似堅定的眼神裡,潛藏着一抹慌亂,像是害怕被誰否定一般,像是一頭幼小的麋鹿在盯着獵人嘴裡的漿果。
“好吧,不說這個了,你…想要些什麼。”
見伊登半響都沒有說話,阿爾西婭轉過臉去,小聲轉移話題道。
“一些四階聖詩班的材料。”
“四階?!我沒想到…你竟然…”
“嗯,以前的我也不會想到。”
“好吧,具體是什麼?”
“萊諾蜥蜴的角、奧萊伊蜂蜜、還有…獨角鯨的牙齒……以及兩種未知材料。順便幫我調查一下,德魯伊口中的提及的那羣薩滿。”
聽完伊登的要求,阿爾西婭拍了拍手,信誓旦旦道:
“‘你所求的,便獻給你了。’”
щщщ .тt kán .c o
她引用了一句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