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見多識廣的警察驟然看到這樣的眼睛，也是嚇得夠嗆。
他勉強穩定心神。
凌雲還在不停地說：“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不停地說，空洞的眼睛裡面流出血，接着是耳朵，鼻子，嘴巴，頭頂，像水一樣嘩啦啦的朝外流。
警察手微微一抖，沒敢動。
過了許久，凌雲身體一歪，倒在地上，乾屍一樣。
這個場景非常的震撼，震撼到在場的人都有些呼吸不暢。
很快，一個年長的警察從外面進來，眼睛掃視一圈：“看來凌雲是見到了樑家被滅門的兇手了。”
他們走訪了別墅區的人家。
一無所獲。
只是黃家也死了人，據說是叫黃雲濤，這個案件和樑家是沒有關係的。
又調查了進出別墅區的人，凌雲晚上倒是去過。
“可惜，他死的太快了。”
年長的警察說道：“不是太快，而是恰到時機，算了。”
他看向一旁嚇得臉色發白的年輕人：“你知道凌雲昨晚爲什麼要去楓林別墅區嗎？”
年輕人搖搖頭：“昨天直播出了岔子，他被很多粉絲罵騙子，他解釋沒有人聽，粉絲們說他要是敢半夜去黃家，他們就信，凌雲就去了。”
“我也是剛剛纔從手機上看到的，沒想到他就去了一趟……就成了這個樣子。”
年長的警察安排人將凌雲的屍體帶走，又將年輕人帶走審問看還知道其他的不。
出了房間，那股濃郁的血腥味道才消失。
年長的警察低頭點了根菸，吸了一口。
年輕警察跟在後面：“師父，凌雲的死法和樑家人一樣。”
年長的警察沒說話。
和樑家其他人是一樣的。
只是和樑瑋不一樣。
樑瑋是被砍斷了四肢。
“那黃家也死了一個人，和樑家的滅門案不是一個人做的嗎？”
年長的警察吐出一口煙：“黃家的案子根本就沒有到我們頭上。”
“好像是的。”年輕警察稀奇。
年長警察笑了聲：“昨天半夜上面突然來了一撥人，那些人一看就和我們不同，他們直接接手黃家的案子，捂得很嚴實，不是我們能插手的。”
“而這次樑家的案子，估計也會從我們手上轉移走。”
不出他的所料，等他回到局裡，收到的是案子轉移的消息。
看着面前幾個穿着警察服昂首闊步進房間的人，年輕警察：“師父，你怎麼知道？”
“因爲這個世界上，有些是我們能夠處理的案子，有些是我們不能處理的案子。”
“這明顯不是我們能夠處理的。”
“也好，看網絡上的輿論，壓力太大了。”
房門一關上，始終站的筆直的女警一把將資料和照片在桌子上面攤平：“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作祟，你們見過沒有？”
“楊薇，你第一次出任務我理解，但是你別總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旁的男人笑笑。
楊薇瞪了一眼男人，沒想出反駁的話。
她確實是第一次出任務。
這次的任務來的很突然，她還在睡覺就被自家老太太一屁股踹起來了。
所以迷迷糊糊就進了樑家，看到了被吸乾血的樑家人。
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呢。
想了想，楊薇覺得忍一時乳腺增生：“我確實是第一次出任務，你不是出過很多次任務嗎？你有本事就說說這是什麼東西弄的？”
“呵呵，無可奉告。”
楊薇像是被塞了蒼蠅，忍不住翻他白眼：“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
“別吵了，你們看這個。”
一個年輕男人將手裡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所有人去看，都齊齊吸一口氣。
畫面上是個打着傘的少女。
淺色系的小洋裝，淺色系的小皮鞋，髮絲卷卷的，朝着楓林別墅區裡面走。
風很大，將她頭髮吹至腦後，露出一張格外經驗的臉。
“媽呀是美女，我們有救了！”楊薇被迷倒了。
“別貧，她昨晚走進了楓林別墅。”
楊薇：“嫌疑人？”
“那天所有出入別墅區的人都是嫌疑人，但是她絕對不是。”
那人看着楊薇：“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來的時候一開始不是接手的樑家案子，而是隔壁的黃家，黃家的男主人死了，昨晚她去了黃家。”
“你們猜猜我在黃雲濤身上發現了什麼？”
所有人看着他。
他笑：“魘鬼的痕跡。”
衆人瞪大了眼睛。
魘鬼是山中精怪，擅長蠱惑，嚮往人間。
爲此可以使用多種殘忍手段。
“根據樑家人死亡時間推算，那個時候她還在黃家沒時間去樑家。”
“那你給我們看她是什麼意思？”
楊薇又看了幾眼。
欣賞美女嗎？
“不是，我總覺得這是我們以後得……嗯，先熟悉熟悉比較好，唔，其實我們來的時候主要是爲了黃家的事情，樑家的事情是湊巧了。”
那人將照片收起來：“好了，談論正事吧，關於樑瑋的事情說說。”
關於樑瑋的資料是楊薇收集的。
“樑瑋從三歲開始演戲，一直到今天三十七歲，二十歲的時候就拿下了影帝的桂冠，這麼多年，他的人氣一直很高，出的作品也都很好。”
“在娛樂圈爲人和善，待人真誠，從來不耍大牌，身邊關係也很簡單 ，算是娛樂圈的清流了。”
楊薇說着，所有人都認真聽沒有打斷她。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完美的人生總有轉折點。
“他的粉絲們認爲，他人生最大的污點是娶了個很醜的老婆。”
楊薇將照片拿出來：“我不想評判女性的長相，我只能說樑瑋的妻子確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看。”
那張照片上是一張醜陋的臉。
只有一雙眼睛很溫和，散發着溫柔的光波。
“她也死了？”
“沒呢。”
其他人哦了一聲：“沒死？那也不算是滅門慘案，好歹有個活人。”
“不是呢，她和樑瑋離婚了，離婚的時候鬧的很不好看，據說一哭二鬧三上吊吧，但是樑瑋還是和她離婚了。”
楊薇將照片放下時，猶豫了下放在嫌疑人那一行:“我覺得她有嫌疑。”
“仔細說說。”
楊薇本身就是個八卦分子，這些東西不用查都非常清楚：“樑瑋的妻子叫沈西，他倆的愛情故事還挺轟轟烈烈的。”
“樑瑋二十五歲那天突然公佈結婚，他粉絲多，粉絲們受不了以脫粉威脅，但樑瑋不在意，他並不是流量型明星。”
“漸漸的粉絲接受了，想要看看‘嫂子’是誰，這時候狗仔也拍到了樑瑋和沈西出入的視頻，這次的熱搜上的更多，畢竟兩個人實在是不搭。”
沈西是傳統意義上的不好看，鼻子又塌又扁，眼睛稍好點也偏細長，牙齒外擴，顯得嘴巴微突，很瘦，很低，頭髮也不好，像營養不良一樣。
所以很多人都在罵樑瑋眼瞎找了個醜妻。
這次罵聲更多，樑瑋依舊是不管不顧，繼續和沈西在一起，從微博裡透露出來的感覺，他和沈西很幸福。
所以娛樂圈也常常有調侃。
說沈西要麼是救過樑瑋的命。
要麼沈西是給樑瑋下蠱了。
大多數人都認爲是第二種。
畢竟沈西那張臉就算是救命之恩都下不去手。
楊薇以前也吃瓜，雖然從審美角度來看，沈西確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看，但也沒有必要那麼尖酸刻薄。
她肯定有自己的優點，是外人不知道的。
至於楊薇爲什麼懷疑她。
是因爲她感覺到沈西確實不是普通人。
這種感覺並不是女人的第六感。
而且家族遺傳的的一種能力。
“還有嗎？”
楊薇又拿出一份資料：“還有個嫌疑人，樑瑋的現任女友，曹恩，和他一樣是明星，倆人演過劇，Cp粉很多。”
“曹恩之前在國外拍戲，聽到消息現在正在趕回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點點頭，輕輕敲敲桌子：“好，楊薇負責查沈西和曹恩，陸革你負責查另一個方向。”
陸革推推眼鏡：“好的。”
另一個方向是關於玄學方面的。
遇到這種詭異死亡的例子，他們會從兩面出發。
熟人，也就是情殺，仇殺等出發。
玄學類，鬼妖出世。
…
周浮生躺在沙發上刷視頻。
小黑蛇把自己卷在一起悄咪咪的伸脖子，兩個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屏幕。
人類世界什麼時候還有這好東西了。
就是挺傷風敗俗的。
裡面有男的脫了衣服跳舞的，有女的穿着兩塊布料跳舞的。
這大白嫩腿和胳膊，好想咬一口吸血。
小黑蛇越伸越近，頭都要抵在屏幕上了。
周浮生把它往後拉，嫌棄：“色蛇！”
小黑蛇怒氣衝衝：滾啊！
你不色你擱這看那麼起勁。
“你不懂，我這是欣賞藝術。”周浮生繼續劃拉，跳出來今天的新聞。
：影帝樑瑋被分屍，樑家滅門慘案。
屏幕上跳出來樑瑋的照片。
路過的雲渺看到了，頓了頓。
周浮生和小黑蛇一起扭頭，小黑蛇遊移過去，哈巴狗一樣立高脖子，眼神都單純起來。
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雲渺看看屏幕又看看眼前若隱若現的男人，確定了身份。
嗯，樑瑋。
然後擡腳離開。
周浮生眨巴下眼，翻個身準備繼續擺。
反正自從路揚來了以後，這個家已經不太需要自己了。
路揚把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條，現在赫然已經是這家裡的中流砥柱。
周浮生繼續刷視頻，雲渺的聲音忽然傳來：“過來。”
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條件反射的朝着雲渺走過去。
難怪小黑蛇一看到雲渺就一副哈巴狗的樣子，原來是條件反射。
雲渺遞給他手機，淡定自若：“下載。”
原來是讓他下載短視頻平臺。
周浮生火速下載：“雲渺小姐，你可以多刷刷這類型的短視頻，可以幫助你瞭解現在的社會。”
他下載好軟件，擔心雲渺不會又註冊好賬號，恭恭敬敬的遞給雲渺。
然後退出去老遠不敢打擾。
小黑蛇順着他褲腿一路遊移上肩膀上，昂着高貴的蛇頭，看看手機再看看周浮生。
“你也想要手機？”
小黑蛇點點高貴的小頭顱。
周浮生：……
跟在雲渺小姐身邊就是不一樣，連蛇都愛玩手機。
他這邊給在網上給小黑蛇訂手機，雲渺在刷視頻的時候停留在一個頁面上。
是一個新聞號。
宣佈樑瑋的女朋友曹恩回國，淚灑機場。
配的視頻是曹恩穿着風衣，帶着墨鏡，墨鏡下的臉上有淚痕存在。
這個女人。
有點眼熟。
雲渺有點想不到在哪裡見過了。
眼前再次出現樑瑋的身影，他彷彿也從手機上面看到了曹恩，趴在地上努力的想要靠近，身上黑氣不斷地散發，直到要接近雲渺被雲渺揮開。
聒噪。
的很。
到晚上，路揚將樑瑋的資料交給雲渺。
雲渺翻着。
她翻得很快，很快就將樑瑋的資料全部看完。
她不是擺渡人，擺渡人會的東西她不會，自己的手段用不了，只能從其他方面下手。
比如每個找到她的魂靈想要的都不一樣。
周浮生的外婆，死痛苦。
想要解脫自己的痛苦。
黃瑤瞳有濃烈的願望。
這些都是她能感知到的。
雲渺從樑瑋身上感知到的是：求救。
他已經死了，很明顯不是爲了自己求救。
那就是爲了所在乎的人。
經過資料查看，樑瑋親人全部去世，只剩下兩個親密關係。
前妻，沈西。
現任，曹恩。
她們兩個誰會是樑瑋想要保護的人。
這種問題從來不會困擾雲渺。
她討厭麻煩，更討厭選擇，遇到兩個選擇的時候，要麼全要，要麼全殺。
黑夜上空閃過很長的閃電，幾乎是要將天劈成兩半。
烏雲壓頂，很快下起了大雨。
某棟高樓上，身形柔美的女人正在安眠，被炸響的雷聲驚醒。
沈西睜眼，窗戶上飄着紗曼。
雨滴不停地打在上面，房間裡很昏沉，連光都沒有。
她怔怔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咚咚咚。
有人敲響了她的門。
沈西瑟縮一下，目光看向門口的方向，眼睛裡透着恐懼。
吱呀_
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