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
盧修謹心中一震, 他站直了身體,手上依舊沒有放鬆,做出了防衛的姿態, 眼神往前方望去。
隨着煙霧的漸漸散去, 一個略有些佝僂的身影出現在盧修謹的眼前。等看清來人的連, 盧修謹更是一驚, 他不由自主地握緊手, 深吸幾口氣,努力壓制住來自身體深處的,屬於杜衍的靈魂的躁動, 強作鎮定地反問他:“不然呢?我還要和這兩個把我綁來的女人談天喝茶?”
沒想到,聽到盧修謹這明顯是充滿火藥味的話, 來人不僅沒有生氣, 反倒是呵呵地笑出聲。他的眼角泛起點點皺紋, 看着盧修謹的眼神彷彿就是在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這孩子真是……”他笑着搖頭,走到盧修謹的的面前, 慈和溫柔的眼神看得盧修謹全身發麻:“還是那麼任性。”
盧修謹的臉色立馬冷了下來。他想要後退,躲過老人的撫摸,卻不知怎麼的,身體彷彿是被什麼給定住了一般,完全動彈不得。
“好孩子, 聽話一點, ”他微笑着說道:“叔叔畢竟也撫養了你那麼多年……不想對你做太過分的事。”
再一次醒來, 已經是晚上了。盧修謹有些頭疼地從牀上坐起來, 四處打量着, 卻意外地發現這個房間相當地眼熟。盧修謹閉上眼,在杜衍留下的記憶中好好搜索了一番, 才略有些訝異地發現:這就是在父母死亡,杜衍被收養後,一直居住的房間。
在去世之前,杜衍的父母雙方都已經沒有了關係較近的親人,因此,在父母去世後,杜衍和杜若,便分別由當時與父母關係較好的同事主動領養了。
而杜衍,則是被父親的摯友兼同事給領養走的。
在這十年的時間裡,他父親這位名爲關文的同事,也確實再次給了他原本應該擁有的關懷的照顧。也因爲這個,杜衍雖然一直不曾改口,但也將關文視爲自己的另一個父親……
可是現在。
盧修謹赤腳走下牀,纔在冰涼的木質地板上:可是現在看來,關文絕不是什麼完全無辜的人。
剛打開窗戶,盧修謹就聽到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從門口處響起,隨着敲門聲一起響起的,還有一個熟悉而溫柔的聲音:“杜衍,你醒了嗎?”
這個聲音……是秦又?
懷着疑惑,盧修謹前去將門打開,就如他的猜測那樣,秦又此時正站在門口,正對他笑得溫柔。這讓盧修謹忍不住咂舌:這女人,變臉也太快了。
似乎是看出了盧修謹心中的感嘆,秦又對他微微一笑:“我是秦薇,”她向前一步,眼神微微往房內看去,狀似禮貌地問了一句:“我可以進去嗎?”
盧修謹冷淡地往旁邊側了側身體:“我應該沒有拒絕的權利。”關上門,打開燈,看着自發坐在房間裡唯一一張沙發上的秦薇,盧修謹雙手抱胸,態度明顯不是很好:“你來幹什麼?”
面對盧修謹冷淡的態度,秦薇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自稱是秦薇嗎?”
“不好奇。”對於這個理由,經歷了那麼多世界,看了那麼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盧修謹也能大概猜測到秦薇秦又兩姐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不耐煩地直接回答:“你有事說事,沒事就走人。”
盧修謹的冷臉,反倒是讓秦薇一下子笑出聲來。她的笑聲在房間內不斷迴盪,笑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停下自己的笑容,臉色晦暗不明,甚至連說出來的話,都帶上了苦澀的味道:“我的身體……是被姐姐奪走的。”
秦薇有些疲憊崩潰地捂住臉,整個身體的力氣都彷彿被誰抽掉了一般,她輕聲說道:“其實我們也沒撒謊,十年前,我們的父母也去世了,因爲那些黑影。”秦薇頓了頓,見盧修謹沒什麼反應,苦笑一聲,繼續說道:“但是我們沒你那麼幸運,在父母去世後,我們寄住在親戚家裡,結果因爲一些意外,我的姐姐——秦又,再也不能說話。”
她對上盧修謹的視線,聳聳肩:“如你所見,其實這個身體的真正名字,是秦薇;那個不能說話的,才叫秦又。”
不等盧修謹對此發表任何意見,秦薇又說道:“之後,我們被帶到關教授這裡,教授教給了我們一些……不太科學的東西。”
盧修謹若有所思。
“姐姐學得很好,可她在出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奪走了我的身體,並惡狠狠地告訴我:那場意外因爲而起,我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關於自己和秦又過往發生的事,秦薇並沒有說太多。之前出想過的黑影,秦薇也沒有對此作出任何的解釋。她在大概把自己和秦又之間的恩怨說清楚後,便直接了當地問杜衍:“你的弟弟,杜若,是有法力的,對嗎?”
看到盧修謹似乎是想要否定的樣子,秦薇直接笑了。她笑得嘲諷,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盧修謹:“剛剛發生的事情已經那麼明顯了,還真以爲我看不出來啊?”
盧修謹沉默兩秒,問:“你要我做什麼?”
秦薇微微一笑,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她將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個不大的圓形吊墜:“戴上這個,”她說道:“你的弟弟要是來找你,它能讓你弟弟更輕鬆一點。”
另一邊。
在盧修謹被秦又拉住,在奧古斯丁的眼皮子底下不見蹤影后,奧古斯丁的臉色徹底黑了。他沉默不語,收齊了自己剛剛佈置的,笑話一樣的魔法陣,沒有多加猶豫,便直接舉着法杖,唸唸有詞。
下一秒,在他的動作之下,奧古斯丁前面的空間如果紙張一般被直接撕裂開來,在他面前露出一個巨大的黑洞。奧古斯丁黑着一張臉,走了進去。
這是一條極長的隧道,隧道的兩邊的牆壁上有各種各樣奇怪的顏色,時不時還會閃過一些熟悉的畫面。走了大約十來分鐘,奧古斯丁終於是走到了盡頭。
盡頭處有許多扇門,它們形成一個大大的圓形,在奧古斯丁面前一一排列開來。走到這裡後,他便停住了腳步,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耳朵,低垂着眉眼,在圓形的正中間站了良久,才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他一進去,就聽到一個熟悉的、驚訝的聲音:“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