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總再一次表現出了震驚的姿態望着我。
“怎麼？我說錯了？”我反問道。
“爲什麼你如此糾結於雅婷她給我換腎的事？”華總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我問你，如果你是陸雅婷，你會不會這麼做？”
“我會這麼做。這是做兒女的本能。”我說道，“但我告訴你，我爸他一定是不會接受的，他就是死，也絕不會接受的！”
“所以你覺得你父親這樣做，就是高尚的？就是偉大的？”華總反問道。
“難道不是麼？”
“可你失去了父親，你父親失去了疼愛你的機會，那這種偉大又有什麼意義呢？”華總說道，“難道就不能雙贏麼？只有人活着，一切纔有意義，你沒有經歷過死亡，你根本就不懂這些！”
“雙贏？”我冷笑道，“所以就連這種事，你也要用你的商業思維來衡量？用這種可笑的理論來掩蓋你的自私？也對，你一直都是拿這種思維來看待一切事物的，所以，你的女兒在你那裡並不單純的只是女兒，而是一枚事業上的棋子而已。”
華總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覺得是雙贏，這樣陸雅婷就不會失去你這位慈愛的父親，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會是雙輸呢？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會失去你的女兒呢？”我說道。“哦，不對，對你這種人來說，不會有什麼雙輸的事情，因爲你永遠會置於贏面，對你來說，只要你活下來了，就算是贏了，就像你說的，活着纔有意義，對吧？”
“好了，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沒有任何意義，”華總不耐煩的說道，“我不認爲這是什麼雙輸的局面，就算雅婷她只有一個腎，我也有能力可以照顧好她的後半生，而且我也不認爲她會離開我。”
我冷笑，說道，“也是，以你的商業和經濟目光去看，大概確實是這樣，沒有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對吧？可既然這樣，爲什麼你今天又要來找我呢？”
華總一愣。
“難道你不是發覺了雅婷的表現有異常而擔心她會離開麼？”我反問道。
華總一定沒有想到我會突然發問，其實這一切也是我剛纔忽然明白的，他一定和我一樣，發現了陸雅婷的異常的表現，所以纔有所擔心，這才找我來，企圖讓我留住她。
我以爲他依然會強弩着想出什麼邏輯來反駁我，可沒想到的是，他卻似乎忽然失去了反駁的慾望。
他擡頭看着我，嘆了一口氣，說道，“算了，秦政，我現在知道，我們之間的誤會確實無法調和，而且，似乎你也並不想調和，我本來還打算今天和你談過之後，我們可以重新合作，強強聯合，共同開拓一片新的事業呢，看現在這個情形，算啦，我也就不奢求了，拋開你我之間的事情，就說你和雅婷的事情，不管你怎麼看我，但你對雅婷的感情總是還在的吧，我相信你不是那種薄情的人，不會因爲雅婷她的身體這點變化，就不再喜歡她了對吧？真的，這次病了一場，險些沒了命，很多事情我真的看開了，既然你和雅婷愛的那麼深，我也沒有理由阻止你們，好好的和她在一起吧，替我照顧好她吧，我會做你們堅實的後盾，以後，你和雅婷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我的什麼都是你們倆的。”
我猜他說完這些，一定認爲會感動道我，可我只是望着他，兀自無聲的笑了起來。
他一愣，“你笑什麼？”
“笑你可笑。”我說道又無聲的笑了起來。
如果沒有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他的這些話，會讓我感激涕零，會讓我掏心掏肺，告訴他我一定會我用的生命來照顧陸雅婷的幸福。
可是現在，我對他沒有任何感激，只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實在是可笑，可笑的有些可怕。
當初我和陸雅婷彼此有多深愛，他並不是不知道，那個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守護我們的幸福呢？這會兒忽然聲明大義起來了，想起來自己女兒的幸福了，真是可笑。
我內心感到一陣陣的厭惡，實在不想和他再多說什麼。
“華總，您跟雅婷說過這些話麼？”我問道。
他一愣，“當然說過啊，從北京回來，我就跟她說過了，怎麼了？”
“她聽了以後，沒說什麼麼？”我又問道。
“她……沒說什麼啊。”
我笑，“也對，她也說不出什麼來。”
“怎麼了？”
“沒什麼。”我說道，“我本來想，如果你還沒有跟她說這些，想勸你別跟她也說這些。”
“爲什麼？”華總不解的問道。
“不爲什麼，”我說道，“我只是想，讓你這個父親在她心裡，留點好印象。”
“你什麼意思？”華總問道。
我笑了一下，站了起來，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氣，說道，“華總，沒什麼，我和陸雅婷一起測過智商，陸雅婷的智商有一百三，遠遠超過普通人。”
華總擡頭望着我，有些不解，“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您怎麼還沒聽懂呢，”我說道，“以陸雅婷的智商，您覺得您那些伎倆，真的騙得過她麼？您覺得我都能看穿的您的這些破事兒，她真的看不懂麼？”
華總一愣。
“我想，您可能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您給她做每一個決定的時候，口口聲聲都是爲了她好，我想在您心裡，她一定還是那個小小的傻姑娘，您以爲什麼都騙得過她，她並不知道您背後那些齷齪的想法，可你錯了，我想，你那些事兒，恐怕她心裡比我還明白。”我說道，“可您知道，她爲什麼一直都沒有揭穿過你麼？那是因爲在你身上披着一件叫做父親的外衣！就是這件外衣，對你來說，是你利用她行使卑劣的藉口！可這件外衣，對於她而言，分量太重，重到她不想扒開這層外衣，重到她明知道你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也願意捨棄愛情委屈她自己嫁給賈澤天，只爲了不讓你鋃鐺入獄！重到她明知道這個手術對她的未來和人生意味着什麼，也心甘情願的把腎換給你，她他媽愛你！這才叫愛，你他媽懂麼？”
我情緒激動，吐沫飛舞的說完這些，早已經激動的淚流滿面……
而華總，則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中，瞪着眼睛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