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四十八)
她的回覆,沒有來臨。但是,她的空間說說裡更新了這樣一句話:
“青蘋果雖苦澀卻回味無窮,但它畢竟未成熟,還需要成長。”
我不知道她是怎樣想的,是放棄,還是想要挽回。
於是每天的第一次睜眼,都在第一時間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注意有沒有她的回覆,然後就每隔一小時看一次,這種動作彷彿成了一種習慣。
我不知道既然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卻內心還是那麼在乎,自己到底是主動,還是被動?總之,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一直等待……
一天一天,等來的卻是八月十四號報名註冊。
……
八月十四號,雨。
不知道是天故意整我們,還是碰巧遇到這樣風雨大作的天氣。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溼漉漉的,被雨水沖刷,浸泡。
暑假以來的第一個起牀氣,就是在這天早上。天氣驟然下降,讓我不得不蜷縮在毯子裡,不敢將身體露到毯子以外地方。整個身體都藏匿在毯子裡面,僅有在鼻子周圍開一個小縫作爲呼吸的窗口。
我的眼睛是睜開的,卻不知道該看什麼,只是一睜一閉進行毫無意義的機械化運動,就像擺設一樣安放在眼眶處。
緊緊地裹着合適尺寸的淡紅色毛巾毯,然後慢慢地伸出左手,僅憑着感覺和記憶在枕頭旁邊摸索。也許是對拿手機這件事情產生了習慣性動作,因此我的左手就像長了一對不作爲擺設的眼睛,輕而易舉地將手機握在稍稍冒出微汗的手心裡,然而這樣的汗液並不覺得有溫度,反而因爲外界的溫度偏低,直接變得冰涼。
當手機被拿進自己新搭的“帳篷”後,剛纔爲了伸手的那個縫隙被立馬封上,完全與外界溫度隔絕。
我潛移默化般查看收信箱,希望能夠讀到她的回覆。結果,除了中國移動電話客服發來的繳費通知,就再也沒有任何收信息。我呼出的二氧化碳氣體,附着在冰冷的手機電容屏幕上,霧氣沉積得越來越多,直到看不清顯示出的文字。我也沒有再看下去的興趣,索性將它面朝下放在手邊。然後眼睛繼續做一睜一閉的機械化運動。
腦海裡一直在做起牀與不起牀的思想鬥爭,思想上打算把毯子一掀開就迅速穿好衣服,而身體則是越發依賴這一張溫牀。
正當頭腦風暴時,突然想起手機嗡嗡的震動聲音,我以爲是她給我回了電話,就立刻將手機拿到眼前。手機屏幕上卻顯示是楊冰的來電。心中又生有失落的情緒,難以抑制……
“喂。”
我划向接聽,然後側身睡將手機直接放在耳朵上,左手被身軀壓着,右手則是不自然地搭在腿上。我有氣無力地從喉嚨裡勉強蹦出這一個字,說完直接將眼睛閉上,我認爲就連睜開眼睛都在耗費體力。
“喂,楊青,今天開始報名了!我爸說開車送我們去,到時候一起去報名!”
聽他的語氣,彷彿很是激動,以至於聽筒那邊傳來的聲音特別大,我不得不用右手拿起手機,與耳朵相隔一段距離。
“哦,要去的時候你打電話給我吧!”
我始終沒有一絲開心的情緒,絕望往往是希望一手造成的,而我總是希望太多,現在如此的絕望只能說是活該。
“恩,快點,大概再過半小時就走了。你別忘記帶錄取通知書!”
他的心情已經無法被這煩人的大雨影響,就算走到街上痛快地淋一場雨可能都是面帶笑容的。而我,一個星期,或者兩個星期前同樣對開學充滿希望,但現在我只希望時間停留,或者倒流……
“恩。”
我僅僅應一聲,然後就將電話掛斷。我下意識地再一次翻看收信箱,依然是原來的那幾封我視爲垃圾的信件。我苦笑一聲,然後掀開毛巾毯,外界的冷氣瞬間刺穿我的皮肉,我的全身變得冰涼,不自覺地顫抖着。
我特地加了一件黑色的秋衣,來抵禦驟然下降的天氣。窗,成爲隔絕外界的唯一一道屏障。那暴露在室外的一面,被狂躁的雨滴無情沖刷擊打着,室內的那一面結滿了霧氣,有幾處變成水滴,從窗子的頂部劃下,就留下幾道很直的痕跡。
“外面的雨下得真大!”
我站在窗前,用手擦開一處被霧氣所遮蔽的地方。不禁發出如此感嘆。起先只是聽見雨聲,以爲雨不會有些麼大,現在看來,我所有的認爲都錯了。
………
經過長達二十分鐘的準備,終於將出門前所有要帶上的東西全部放在書包裡,不過看樣子也不算太多。道別了父母,從此踏上行程。
我撐開一把藍灰方格的雨傘,在大雨中穿行。街道上只有爲數不多的幾個人的身影,而且幾乎是撐着傘玩水的小孩,大人的話,也沒心思走到街上遭這一份罪。地上滿是雨水,似乎就要漫上鞋底上方,因此行進得特別的慢。
我注視着路上的坑窪地帶,知趣地避讓開。大雨依然滂沱,我的褲腳被打溼,僅僅地貼在我的腿上,十分冰冷。我的心在下雨,整個世界都在下雨……
雨水沖刷掉附着在建築物上,樹葉上的灰塵,因此看起來是嶄新的一面。前方的視線被極速落下劃過一道影子的雨滴所模糊,但是,我看見了同樣撐着傘在街角等候的楊溢藍。
她站在街角,四處張望,看樣子來等一個人,但是我從她的表情中也看不出任何的開心。我現在遠處,大約離她十幾米的地方,我想要走到她的面前,卻又邁不開腳步,我不知道當我們面對面時該說些什麼,畢竟我們現在已經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說不定她的心中在恨我,我又何嘗不是很內疚。
我決定將傘放低,儘量遮住我的臉,然後像陌生人一樣在她的眼前走過。
“你沒必要躲着我。”
當我就要走過她的眼前的時候,她用平靜而又緩和的語氣叫住了我。我呆愣在那裡,沒有回頭,只是呆愣在那裡,不知道將要做什麼。
時間如流沙一般流動不止,我們所站立的位置又不是我們站立的位置。
她走到我的面前,儘管有目光對視,但是我最終還是知趣地避讓開。她看着我,我仍舊不說話,兩個人就如此站立在雨中,撐着傘。我的兩鬢開始流下汗水,內心緊張到連喘息都變得急促。
“你走吧,我只是和你打招呼而已。”
聽完她的話,我的腿已經不受大腦控制,彷彿她的話能夠支配我的神經。就這樣,我又開始向前走,是那種找不到一絲靈魂支撐的行走。
…………
之後,我與她坐在楊冰爸爸的車上,儘管捱得很近,卻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也許是受到了空氣流動的影響,如似利劍的雨滴不規則地在玻璃上劃出幾十處傷疤。
在某種情況下,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就要傷害另一個人。而我們,卻是互相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