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五十四)
殊不知在看上去老舊,牆壁斑駁的教學樓後面,還默默隱藏着一棟名爲“博雅”的新教學樓。
以較快的步伐跑上大約有四十級階梯,直到到達高臺才停下來。面對着教學樓,我竟然有一種完成使命,凱旋歸來的感覺。雖然這種感覺看上去有點扯,但是它畢竟突然在我的心裡涌動。於是我眼神凝重地看着前方……
正對面有兩根碩大的大理石柱,支撐着供人遮陰擋雨的不鏽鋼支架。大理石柱上有一副對聯,上聯是“妙筆生花才高氣盛應建立鼎功”,下聯是“寶刀出鞘骨硬志堅不留烏江憾”,橫批“壯志凌雲”。這副對聯也不知道出於哪位名家之手,到總之給人一種催人奮進,大氣磅礴的感覺。站在它的前面,就會有一股書香氣息撲面而來。
教學樓有七層,絕大多數是用白色瓷磚砌成,因此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耀眼。中間則是用很多正方形的墨綠色玻璃拼接而成的遮陽板,將這棟教學樓完美昇華到低調而又華麗的境界。
如此協調的佈局,將“博學”、“雅緻”二詞彰顯得淋漓盡致,無不讓人肅然起敬。
大約在那裡駐足了一分鐘才繼續前行,我必須在五分鐘之內找到高一十七班,因爲就快要到各班集中的時間了,如果第一天就遲到,會顯得特別尷尬。
二樓的第一個拐角,便是十七班。我想直接踏進教室,卻心中總是有一份忐忑的感覺,因爲會遇到很多不認識的同學,難免會遇到沒有話聊的尷尬。
我低着頭走進教室,就好像做了壞事一樣。我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用耳朵聽他們在教室裡閒聊似乎很聊得來,因此語氣顯得過分激動和大聲,整個教室都充斥着這樣一種聲音,以至於教室十分的吵鬧。
我選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用紙巾將積滿塵埃的椅子和桌面徹底地擦乾淨後,才安穩地坐下,很閒適地翹着二郎腿。這樣做只是爲了掩蓋我無聊的狀態罷了。
窗簾也無法正常工作,因此火辣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照在我的身上,以及桌面上。沒出一會兒,我的脖子就開始冒汗,於是我用紙巾輕輕地將汗水沾走,然後將用過的紙巾揉成一團緊緊地握在手心。教室裡雖然窗戶都是大開着的,但是絲毫沒有風吹進來,所以這種悶熱的環境,感覺很不舒服。
我又置身於陌生而又熟悉的教室,坐在了白色的木質課桌上,儘管沒有了初三時對課桌的依戀,但是卻增添了對新課桌的好奇。甚至將這種好奇延伸到我未來的同桌是誰?這個問題上。深綠色的黑板,目前還沒有留下筆跡,倘若忽視黑板上那一條條被某些堅硬物體劃出的白色痕跡的話,那今天的黑板看上去就像新安裝上去的。
教室的周圍,曾經貼在牆壁上鼓勵學生勤奮努力的格言被無情地撕下,只留下部分殘破的碎片堅強地附在上面。教室左邊第二扇窗的旁邊是這樣一句格言“書山有路勤爲徑,學海無涯苦作舟。”雖然只剩下幾張破碎的,不規則的殘片,但是我仍然能夠很快的將上面的內容講出來。因爲,這句話對我來說尤爲深刻。曾經在我月考考砸了過後,楊溢藍偷偷地傳給我一張字條,內容就是這一句話。我想她大概是想激勵我,叫我勤奮學習,然後爭取考上銅仁一中,讓我有追她的機會。
教室後面的黑板報,依舊保存着慶祝五一勞動節那一期,上面的內容大概寫的是關於勞模的事蹟。一大板黑字的旁邊,畫着一張不知名的肖像畫,戴着一頂北方人常戴的綠色軍帽,穿着同樣是軍綠色的大衣。他吸着一支菸,向內深陷的眼睛,默默地凝望着遠方。臉上的皺紋和鬍鬚是他日益蒼老的見證。也不去追究他是誰,我只欣賞這幅畫,然後自言自語地感嘆他們繪畫的功底。
教室的天花板上,佈滿了上灰了的蜘蛛網。染上灰塵的蜘蛛網完全喪失了捕捉飛蟲的功能,就好像染上白粉一樣,使得什麼喪失自我意識。我時不時看一眼掛在我頭頂天花板上的蜘蛛網,生怕它掉下來把頭髮弄髒。
集中的時間到了,剛開始比較稀疏的人羣,突然之間幾乎每張課桌都坐滿了人,就像是一陣風將他們吹來似的,除了後一排比較稀疏外,其餘都坐滿。而我,卻是一個人獨享着一整張課桌,與其說比較寬敞,倒不如說更加無聊。在我看來,沒有同桌簡直就是學生時代的一個悲劇。
雖然已經到點了,但是期待已久的班主任卻遲遲沒有到來。不知道是不是去忙別的事情了,畢竟開學季班主任都會比較忙,有時候爲了研究一張學生名單還要花上一個早上的時間。因此,我還是比較理解班主任的辛苦,就沒有怪罪什麼。
我索性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窗外的那顆約有三層樓高的梧桐樹。夏天,梧桐長得正盛,葉子也很綠,幾乎看不到枯黃,或者將要枯黃的葉子。
陽光穿透沾有灰塵的窗子,金粉灑在課桌上。在燥熱的環境下我竟然也有了一絲睡意,不知不覺,我就趴在桌子上小息一會兒。
我在介於半醒與半睡之間,迷迷糊糊地看見一位圓臉,短髮,身穿紫色T恤衫的女同學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進來,徑直走向我所在的課桌,然後坐下。我也只是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就繼續睡覺。
“喂,同學,這裡是十九班嗎?”
她輕輕地敲打課桌,以此來叫醒我。初醒的我,也沒聽清楚她在問我些什麼,於是我就讓她重複一遍。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太聽清楚。”
我將身體立起來,用右手支撐着還未完全清醒的腦袋,將頭偏向她。
“這裡是十九班嗎?”
她大概是因爲跑得太急,所以沒來得及看班牌就憑着感覺衝進這間教室。在坐穩之後纔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是哪個班級,當然,她肯定希望這就是十九班。
“好像不是吧,這好像是十七班。”
儘管我在進教室前刻意看了一眼班牌,但是依舊不敢肯定地回答,只是用“好像”一詞來代表不確定。
“啊?我該不會是走錯了吧!我就知道我會走錯,那謝謝你了!”
她留下這一句,便匆匆忙忙地奔向外面。
而這時候,班主任姍姍來遲。我就坐在課桌上,視線一直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
她很從容地走上講臺,那樣的淡定,恐怕只有從教十年以上的老師才能夠做到。
一直以爲高中的老師在文學氣質上會比初中的老師要好,畢竟知識,要比多數初中老師淵博。可是,在看到新班主任第一眼的時候,我徹底顛覆了這樣的想象。
一張十分消瘦的蠟黃色的臉,就像是一直得不到很好的休息一樣。在較扁的鼻樑上,架着一副七八百度的近視鏡,眼睛極度向外突出,一副很恐怖的樣子。還有不修邊幅的裝束。在她的身上絲毫想不出一點文藝氣息。
按照常規的模式走,班主任先是做了自我介紹,將自己的姓氏用藍色的粉筆寫到黑板上。由此,新學期黑板上留下了第一筆痕跡。班主上也姓楊,因爲有着同一種姓氏,所以會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接着,她便照着名單清點人數,也可以說是認識新生。所謂認識新生,並不是叫學生起來做自我介紹,而是念到某人名字,某人就說一聲“到!”,這種老套至極的方式,恐怕也只有這種看上去比較傳統的老師纔想得到。
……
整個集中都特別的無聊,沒有認識到新的同學,也沒有讓新的同學認識我,更沒有同桌與我聊天。總之無聊到爆!我現在甚至急切希望快點結束這個集中。
“好!所有事情都差不多交代好了!但是現在你們還不能走……”
她將手上的名單和中學生日常行爲規範守則放在講桌上,拍打了幾下鐵質的課桌,發出“咣咣”的撞擊聲。當教室又一次安靜時,她纔不緊不慢地說出了這一句。
還沒等她說完,我大概就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還不是命令學生打掃教室這種爛梗。
雖然心中有抱怨,但還是照做了,畢竟要給班主任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這是快節奏的一天,但是過了今天,就要面臨殘酷的軍訓。好吧!我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