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5章 1373.不要怕！這只是技術性調整！
專門負責本格家族的半精靈客戶經理乘興而來但敗興而返，在離開本格爵士莊園時，她臉上那營業性質的甜美笑容都消失不見了。
返回公司的馬車上，半精靈精靈用加密過的通訊寶珠向伊萬科夫彙報了這個消息，她咬牙切齒的說：
“伊萬先生，老本格並沒有同意我們支取現金，而且還以家中遭遇變故爲由要求撤資。”
“嗯？”
此時正在辦公樓中收拾東西，準備前去冰灣“休假”的伊萬科夫收到這個消息立刻皺起了眉頭。
他問道：
“他難道不知道計劃外撤資不但不會有分紅，而且要損失掉20%的保證金嗎？一個做了一輩子高利貸生意，唯利是圖的傢伙怎麼會在這時候做出這種離譜的選擇？”
“我對他強調過了，伊萬先生，但他執意要這麼做，我沒辦法只能暫時安撫住他，表示這件事需要打個報告。”
“唉，琪琪，這只是一次試探，而你剛剛露餡了。”
伊萬聽到業務員如此回答頓時嘆了口氣，他並不慌張，而是以教導的語氣說：
“越是這種事情越不能慌，正確的應對是當場給他開具撤資諒解文件，你要拿捏住主動權，你越是強勢，他纔會越懷疑自己。現在你做了拖延舉動，只會讓那狡猾的傢伙心中認定這件事有貓膩。”
“這抱歉，先生，我.”
財富女神的半精靈信徒琪琪立刻意識到問題，她羞愧的迴應想要彌補，但伊萬科夫眯起眼睛想了想，說：
“你先回來吧，吃過晚飯後帶上足夠的資金去找老本格。
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迴應都堅決不要再接受他的資金，公事公辦，調子要拿高一點，隨後把這件事廣而告之，讓城裡的每一個銀行家都看到我們依然有足夠的實力，以此封堵住老本格到處造謠的可能.
嗯？
琪琪？
爲什麼不說話？”
“伊萬科夫先生，我叫小本格，是老本格的兒子，我想要和你談談。”
通訊寶珠另一頭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還有琪琪驚恐的嗚嗚聲，這讓伊萬立刻眯起了眼睛。
他語氣溫和的說：
“你最好別傷害琪琪，先生，不管你想要幹什麼，我們都可以談，我必須警告你，琪琪被神靈注視着，現在你也被注視了，看在你的小命的份上，別做傻事，好嗎？”
“我知道你們在幹什麼，我知道這個騙局即將收網了。”
小本格又回了句，伊萬科夫聳了聳肩，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下方依然門庭若市的街道，他隨口說：
“您說笑了，先生。迷霧海貿易公司做的是正經生意，一切違法亂紀的事我們都不會碰，所以這和欺騙有關的指控是對我們公司聲譽的可怕抹黑。
爲了您和您父親一生積攢的聲望着想，我勸您不要逞口舌之快。”
“我說不過您，伊萬先生，我不擅長這個。”
小本格直接了當的說：
“但我不打算拆穿你們，我只是想代表我父親在這個時候上桌！
實際上，我父親已經對外邀請了城裡的銀行家前來莊園做客並對外宣稱他將手裡所有的現金都投入了迷霧海貿易公司的商業中，今晚將是一場非凡的‘吹捧之夜’。
我也正式邀請您前來本格莊園，成爲今晚宴會的絕對主角。”
“唔，有意思。”
伊萬科夫眯起了眼睛。
來自老霍的教導讓他立刻意識到這傢伙準備幹什麼，本格家族顯然並不打算拯救即將落入火坑的同行，他們想要在其他人的悲鳴中狠狠撈上一筆。
“過來公司吧，我們細說。”
伊萬回答道：
“另外，你最好確認我的業務員沒有受到任何驚嚇。琪琪哪怕掉一根頭髮，年輕人，我都敢肯定今天就是你人生的最後一天。”
說完，伊萬斷掉了通訊。
他回過頭，看到了站在桌邊的秘書格尼薇。
後者把玩着一顆閃爍着血光的血晶石，隨時可以聯繫伯聶城中的荊棘氏族，並拜託吸血鬼刺客們幫助他們解決這個“小問題”。
本格家族想要上桌，但遺憾的是，他們似乎錯估了自己的身價。
這個時代可沒什麼法律保護可言，最有效率的商戰就是僱傭吸血鬼夜行者給對方來個滿門抄斬的樸實無華。
“放下晶石吧，格尼薇。”
伊萬擺着手說：
“對方是‘自己人’。”
“嗯？”
影精靈詫異的看着自家老闆，伊萬解釋道：
“公司內部使用的所有通訊寶珠都是由蘿絲女士親自加密的，只有一種可能會被外人接管使用，那就是對方身上也有財富女神的注視，那個東西做不了假。
如果我所料不差，小本格便是杜特娜女士在伯聶城中的‘選民’之一。
這傢伙可以啊，有點本事。
最少眼光這一方面沒啥說的，就是行爲過於粗暴了，不像是個商人.”
“他太稚嫩了。”
看不到血流成河的格尼薇非常失望的撇嘴說：
“他並不知道我們馬上就要收網，還要在這時候於自家莊園裡舉辦一場爲您吹捧的晚宴，一旦事發之後，本格家族絕對逃不過被報復的命運，他們甚至連洗白自己的機會都不會有。”
“這是一場試煉，格尼薇。”
伊萬科夫攤開雙手，說：
“不只是對卡夫霍卡的試煉，同樣是對財富選民們的試煉，是小本格自己要求入局上桌的，沒人逼他們，對吧？
杜特娜女士教導我們，既然想要非凡的利益，就要承受非凡的風險。
小本格想要幫助家族躲過這一劫，我只能給他一個參與其中的機會，至於本格家族的下場如何，說實話我並不關心。
畢竟這種危急時刻不想着幫助他人共渡難關，還打算趁機踩一腳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吧？”
“是啊！”
格尼薇想到本格家族在未來幾天可能會遭遇的“意外”，她頓時開心起來，走到伊萬身旁輕聲說：
“就和我們一樣，小本格也步入了貪婪與危機的試煉之中。”
“對，他現在還想着大賺特賺，然而對於財富女神而言，最不需要的就是眼中只有錢的追隨者。”
伊萬科夫評價道：
“如果成爲了財富的奴隸，在明明有選擇的時候依然跟隨心中的貪婪前進，那麼就需要被財富的力量狠狠懲罰了，但願他能從其中學會一些東西，如果他能在暴雷後的狂潮中活下去的話。
祝他好運吧。 祝他的家族好運。
收拾一下會議室，格尼薇，爲我們的客人準備一場體面的歡迎，然後換上你最奢華的禮服，帶上公司的所有高官，把大家收拾的漂漂亮亮，就像是謝幕前的最後演出，所有故事都需要一個體面的收尾。
今晚，我們就在本格莊園跳那燃盡前的最後一曲舞。”
——
迷霧海貿易公司在各地辦事處開始輪換崗位的消息起初並沒有被人關注到，畢竟他們在數個月前就在本地吸納了很多“實習生”，而且承諾說會在未來合適的時間賦予這些實習生們正式的工作崗位。
很多新上崗的實習生都因爲自己得到了這份前途光明的機會而感覺到歡呼雀躍，不過在他們真正進入工作之後，各種問題卻接踵而來並且在幾天時間內成規模的爆發。
首先是賬目問題。
卡夫霍卡五個郡的辦事處和總部這幾天的賬目往來根本就對不上。
那些新會計都快把運算寶珠敲爛了，但怎麼也無法將可憐的收益和恐怖的支出配平，他們一度懷疑是自己業務不精，便跑去找尚未離崗的老前輩們請教“工作經驗”。
等待有序撤離的老前輩態度很好，耐心教導並告訴他們這只是一點點“技術問題”，很快就會修復的。
相比賬目這種可以遮掩的內部問題，第二個爆出的雷就很致命了。
迷霧海貿易公司的現金流出現了大問題。
在第二次A類商品投資結束後的第四天剛好是貿易公司的發薪日，結果在數個月裡一直準時發工資而且每次都有豐厚津貼的財務部卻一反常態得宣佈發薪延遲到一個周後。
這時候，再遲鈍的人都發現問題了。
尤其是那些對於資金流動比較敏感的銀行家們，這些前幾天纔在本格莊園和伊萬科夫談笑風生的傢伙私下裡開了個碰頭會一問才知道，從十天前開始，迷霧海貿易公司就在各家大規模抽調資金用於“長線投資”。
這個消息本身沒什麼值得驚訝的，銀行家們內部都知道這個行動。
但問題在於，他們在各家抽調資金的動作過於統一而且使用的理由破綻百出，或許可以用於矇蔽單一的人，但大家聚在一起三言兩語的討論之後就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最後還是在老本格一臉沉痛的“提醒”中，銀行家們才意識到整個卡夫霍卡地區掌握在他們手中的現金幾乎都被抽取一空。
伯聶城的銀行家們在預感到要出大事後立刻手腳冰冷的派出了各自的人，去本地五個郡的同行那裡打聽消息，結果回饋的消息讓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地。
在五個郡裡但凡有點名氣的銀行家都被迷霧海貿易公司的業務專員們擺了一道，更可怕的是，本地最大最知名而且有家族傳承的銀行家阿爾弗閣下已經“失蹤”八天了。
難怪之前在本格莊園的銀行家晚宴他沒有參加呢。
已經慌了神的銀行家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親自帶人去貿易公司回收資金，然而他們撲了個空。
別說是伊萬科夫了，他們連大會計格爾賓的面都見不到，一問員工就說伊萬科夫閣下獎勵自己去冰灣休假了，下週絕對回來，讓銀行家們稍安勿躁。
然而這些傢伙手裡流通的業務可不只是迷霧海貿易公司的資金往來，他們平日裡還幹一些銀行家應該乾的事，眼下手裡沒錢的下場是相當致命的。
破產？
呵呵，在一個法治不健全的封建時代里根本就不存在破產這一說，一旦手中契約大規模違期會引發的後果絕對是家破人亡。
銀行家們可不幹了，當天就弄出了“大鬧迷霧海貿易公司”的刺激戲碼。
而心中有鬼的老本格爲了洗白自己是所有人裡最激進的，他佯做急火攻心，以非常誇張的在大樓外拉起了橫幅上書一行“迷霧海狗輩，還我血汗錢！”的大字。
考慮到這個貿易公司在伯聶城的超高知名度，這類似於“行爲藝術”的事在發生的瞬間就成爲了本日最爆炸性的新聞。
但很快，每一個持有“投資收益計算器”的客戶們就收到了一條來自公司後臺的羣發消息，消息裡用最真誠的口吻解釋了這件事的緣由：
“我司注意到近日有不法分子冒充公司客戶執行一系列‘污衊’行徑，試圖抹黑迷霧海貿易公司的形象並打擊客戶們的投資信心，我司已向伯聶城市政廳提交了治安申請，也在此敬告以本格爵士爲首的造謠分子！
卡夫霍卡並非混亂之地，任何邪惡必將被繩之以法！
希望客戶們擦亮雙眼，不要被關於我司的一系列謠言鼓動！
另，因爲公司業務調整導致會計部門需要重做報表，因而本月所有項目品類投資收益分紅推遲延期，但這只是正常的技術性調整，請客戶們耐心等待交易系統恢復。
最後，迷霧海貿易公司祝各位尊貴的客戶工作順利，家庭和睦。”
這條羣發信息乍看之下似乎是說明情況，但實際上是火上澆油，光是一個投資收益分紅推遲延期就足以在客戶之中引發一波震動。
而老爺們更熟悉這一套。
他們知曉政治運行的基本邏輯，當官方出面否定一件事的時候，恰恰說明了那件事的真實性。
這下更是炸了鍋，當天晚上迷霧海貿易公司的辦公大樓就被各路人馬堵得水泄不通，大家其實也不是都想要貿易公司賠錢，更多的只是希望拿到第一手消息。
還有很多人對於自己的投資抱有樂觀心態，然而他們從下班時分一直等到午夜都不見伊萬科夫先生出面澄清，僅僅是一個急得滿頭大汗的業務經理在撐場面。
把那傢伙抓過來一問才知道，這傢伙是三天前剛上任的，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焯！
這下事大了。
在人羣之外，已經好幾天沒吃飯導致面黃肌瘦的小白臉阿爾喬姆看着前方那洶涌人海里爆發出的怒吼聲、罵聲和哭泣聲，那嘈雜的聲音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個正在被印證的噩夢。
他的兄弟們這會已經麻了。
最膽小的幾個已經蹲在地上開始抱頭痛哭，但阿爾喬姆卻紅着眼睛大罵道：
“沒出息的東西！站起來，都說了是技術性調整！哭什麼哭？等等！再等等，我相信伊萬科夫先生那樣體面的人不會拋棄我們的，他只是去了冰灣休假，下個周就回來了！
是的！
只要等到下個周，這些蠢貨們搞出的鬧劇就會不攻自破！
等着吧！”
這傢伙勢若瘋癲的揮着手，大聲喊道：
“巔峰只會誕生虛僞的擁護，只有黃昏才能見證真正的信徒！等到伊萬科夫先生回來，他一定會知道誰纔是真正擁護他的人，是的.”
他如夢囈一樣大喊大叫着，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投資收益計算器，那條還在漲的線和眼前喧囂的嘈雜形成了奇妙的對比。
明明還在漲啊！
你們這些蠢貨！
你們爲什麼就不能低頭看看還在漲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