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事了,不用怕…”
蘇曉夭怎麼也沒看清那頭神獸旁邊的那個人是怎麼出現的,他輕輕地撫摸着白澤的頭,聲音柔和地說着話。
蘇曉夭的眼睛已經睜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程度。
那人白色的衣袍和白澤的毛皮一樣不染纖塵,漆黑的發和那一團白色形成鮮明的對比,簡簡單單地在頭頂挽起。
他側着身,露出讓蘇曉夭晃神的側臉,如同花草間的精靈,完美且靈動,他的脣邊含着一抹笑,雲淡風輕一般,可卻又清高迷人的攝人心魄。那抹笑在脣邊展開,周遭的奇花異草似乎齊齊綻放,搖曳不已。
白澤終於安靜了下來,那人站起身,轉首看着依舊怔愣的蘇曉夭,蘇曉夭也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
清冷至極的眉眼,剛纔那抹笑意好像只是蘇曉夭的幻覺,如今感覺也只餘冷傲和讓人膜拜的高高在上。
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用一種極其清冷,又不容置疑的聲音問:“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這裡?”
蘇曉夭終於回過神來,猶疑了一下,道:“我…我叫蘇曉夭,我…我迷路了。”
迷路?西華挑眉,掃了一眼眼前一身藍衣的女孩,道:“你是新入門的弟子,爲什麼不在闕城呆着?”
蘇曉夭再看了一眼眼前那人身上的白袍,心裡尋思着,闡教從低級弟子到高級弟子,衣服冠帶的顏色都不一樣。
記名弟子的他們是藍衣藍冠,五代弟子是青衣白冠,四代弟子是灰衣棕冠,三代弟子是白衣銀冠,二代弟子,也就是元始天尊最早的十二個徒弟,十二金仙,着玄衣墨冠。
眼前的人,着白衣,可卻未加冠,長髮只是用一根墨色的髮簪挽起。蘇曉夭皺眉,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但不管怎樣,現在闡教估計連一隻螞蟻都比她頭銜大,所以她便恭敬的垂首應道:“吳刑呂仙長讓我取些疏圃之水,只是我不認識路,又不會駕雲御劍,所以就…”
西華愣了一下,繼而眼眸裡露出一絲笑意,這個吳刑呂又煉丹煉的糊塗了,一個剛入門的記名弟子,居然派她來取疏圃之水。
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西華道:“從這裡往東你就能看到旋宮谷…”
“唔…”他正說着,身旁的白澤卻忽然蹭了蹭他,西華垂首看了它一眼,無奈地笑了笑,道:“罷了,跟你說了你應該也找不到,我送你一程算了。”
難得小白會這麼喜歡一個人,反正他也閒着,送她一下也沒什麼。
蘇曉夭急忙道謝,猶豫了一下,問:“請問您是?”
“西華…”他說。
蘇曉夭再次石化,她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傳言中的西華少尊,元始天尊唯一的兒子,闡教第二地位尊崇的人。
愣了半響,蘇曉夭終於反應過來,忙垂首躬身道:“見過西華少尊!”
西華擺擺手,示意她起來,繼而懸浮在半空,正欲給蘇曉夭加個浮空術,卻見他家小白已經樂顛顛的走到蘇曉夭身旁,用頭蹭蹭蘇曉夭的手臂,蘇曉夭再次全身僵硬地一動不動,弄不清這頭神獸到底是想幹什麼。
“它是在告訴你,你可以坐在它的背上。”西華看着自家小白頭一次這麼熱情,微微有點哭笑不得。
蘇曉夭詫異地看着白澤,後者歡快地搖着尾巴,輕輕的扯着蘇曉夭的衣襬,漆黑湛澈的眼眸裡透出一絲撒嬌的味道。
蘇曉夭忍不住笑了,伸手試探着拍了拍它的頭,輕輕地撫摸着,白澤微微眯起眼,發出一陣舒服的低哼聲。
這下,她終於確信,這頭傳言中的上古神獸,居然是真的喜歡她。
翻身坐在白澤的背上,白澤輕鳴一聲飛起,靠近到西華身旁。
“謝謝你…”蘇曉夭撫着白澤的頭,笑道。
西華看着一臉興奮的白澤,脣角也露出一絲笑意:“小白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它很開心。”
蘇曉夭轉首,看着他脣角的那絲笑意,又不自覺的呆愣了一下,繼而趕忙垂首,笑了笑,道:“這也是第一次有誰這麼喜歡我,我也很開心。”
西華不語,轉身向前飛去,白澤也歡呼一聲,跟了上去。
這一次,不用半盞茶的功夫,蘇曉夭已經看見二仙山的山峰,懸浮在半空之中,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其上,分外的迷人。
到了旋宮谷上空,西華停住,看了蘇曉夭一眼,又皺了皺眉,白澤搖了搖尾巴,扯了扯他的衣襟。
西華失笑,笑叱了一聲,道:“好了,知道了。”
擡頭向蘇曉夭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取水。”
蘇曉夭一愣,忙道:“不敢麻煩少尊,我自己可以…”話還沒說完,西華已經轉身落地,揚手一揮,只見旋宮谷谷口閃過一道幽藍色的光芒,蘇曉夭頓時明白了,這旋宮谷,原來是有禁制的…
後怕了一下,轉念一想,既然如此,那吳刑呂爲什麼會讓自己來取水呢?第一次見面,他好像也沒道理要整她啊?
疑惑着,西華的身影已經從旋宮谷出來,白影一晃,回到蘇曉夭眼前,手中執着一個銀壺。
蘇曉夭這纔想起,剛纔忘了把裝水的葫蘆給他了,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了個壺出來,看起來還挺像寶貝的。
急忙把腰間的葫蘆拿出來,向西華道:“我帶了水壺,換一下,馬上把您的還給您。”
西華將手中的銀壺遞給蘇曉夭,道:“不用換了,天馬上黑了,你該回去了。”說罷,也不管蘇曉夭,向白澤說一聲“走吧”便朝着遠處中央闕城飛去。
不一會,宏偉無比的闕城已經依稀可見,西華停住身形,道:“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下面的路你應該認識了吧。”
蘇曉夭忙點頭,白澤落在地上,她翻身下來,向着西華再躬身道:“真的很謝謝您,要不是您幫我,這水我怎麼都拿不到的。”擡首卻見西華和白澤已經升到半空。
“好了,快回去吧。”西華說完,轉身離去。白澤有點依依不捨地轉頭看看蘇曉夭,也漸漸遠去。
蘇曉夭擡首望着西華的身影,神色有些茫然,西華少尊…呃…不錯的人…唔…應該說是,不錯的神。只是…蘇曉夭的神色又變了變,如果她沒看錯的話,西華少尊腰間掛的那個,應該就是十大神器之一的--軒轅劍!
在蘇曉夭拼命的努力下,在太陽完全落下的同時,她踏進了吳刑呂的屋子。
“該死的,你怎麼纔回來,快把水給我!”吳刑呂怒吼道。
蘇曉夭翻翻白眼,沒聲好氣的將手中的水壺遞給他。吳刑呂一把奪過去,將水壺拋起在半空中,同時雙手翻飛,迅速的結着印,丹爐火光大作,白煙翻滾,隨着吳刑呂的結印,漸漸顫動起來。越來越劇烈,終於吳刑呂大叫一聲“開!”
丹爐頂蓋飛起,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蘇曉夭倒退一步,只見幾道紅光從丹爐中飛出,一旁的吳刑呂揚手,將懸浮在空中的銀壺傾倒,飄着異香的疏圃之水傾倒出來,準確地倒在那幾道紅光上。
吳刑呂再拿出一個小巧的金色葫蘆,將葫蘆打開,手一揮,那幾道見了水已經變成橙色的濟元丹一溜煙全被他吸到葫蘆裡。吳刑呂迅速的蓋上蓋子,輕輕的搖了搖手中的葫蘆,面上露出滿足的笑。
良久,他忽然跳了起來,抖着另一隻手裡的銀壺,睜大着雙眼,連灰白的鬍鬚也開始顫抖:“你…你…這…這銀壺那裡來的?”
蘇曉夭愣住,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
“我問你這是哪裡來的,快說呀!”吳刑呂從丹爐後跳出來,抓着蘇曉夭的衣袖急切地問。
“我…我…我撿到的!”想了半天,蘇曉夭最終沒把今天的事說出來。
“你…胡說八道,這東西是你能撿到的嗎?”他氣得吹鬍子瞪眼,哆哆嗦嗦指着蘇曉夭,一臉憤怒。
然後他又愣住,問:“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
蘇曉夭擡頭望天,眉梢抖動,忍了半天才讓自己的聲音平和起來:“我是新入門的記名弟子,我叫蘇曉夭…”
“師尊,我回來了…”屋裡忽然響起另一個聲音,蘇曉夭和吳刑呂一同轉首,見一個灰衣弟子站在屋門口,面容白淨。
“白山,你去哪了?”吳刑呂看看他,再看看蘇曉夭,擰眉問。
白山一臉茫然:“師尊您派我去給長白山的玉清子送丹藥…”
吳刑呂愣了愣,喃喃道:“是啊…那你到底是誰?”轉頭問蘇曉夭。
蘇曉夭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再次躬身垂首道:“我叫蘇曉夭,新入門的記名弟子,安明師兄說您是我的引導者…”
吳刑呂愣住,抓着頭髮想了半天,才迷迷糊糊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然後他又看着手裡的銀壺,再擡頭問:“這水你到底怎麼弄來的?”
蘇曉夭怔了怔,支吾道:“這…”
折騰了一日,最後反而因爲自己幹了活被盤問了半天,不想透露出西華少尊的名字,她只能編個謊,說是有人幫他打開禁制的。至於這個銀壺,蘇曉夭低頭看着自己手裡東西,伸手,慢慢撫着壺身精美又繁複的花紋。
吳刑呂說這東西是寶貝,比他那個丹爐都珍貴,也是,西華少尊是什麼身份,人家隨身帶着的能使破銅爛鐵麼,蘇曉夭笑了笑,暗想,改天得找機會把東西還給他,順便研究一下他手裡的那把劍…
“這是什麼,好漂亮啊…”正想着,手裡的銀壺被一隻手拿去,蘇曉夭回神,向剛回到屋裡的花蓮笑道:“回來了,今天過得怎麼樣?”
花蓮把玩着那個銀壺,讚歎幾聲,和衣倒在牀上,回道:“在藏寶閣掃了一天灰,累死了。你呢?”
蘇曉夭挑挑眉,苦笑:“還好…”她可不想再把那些撇腳的謊話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