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夭忽然想起來,那日元始天尊救楊戩的時候也曾用了她的血,而之前跟玄冰之心們交換的時候,它們也曾要自己用自己的血作爲交換條件。她不知道自己的血到底有什麼不同,可既然這血對西華的傷有用,她便只餘下興奮。
伸出手臂,從袖中取出七彩玲瓏戟,毫不猶豫的將手臂劃破,鮮血一滴滴滴入西華的傷口上。黑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而那被毒血腐蝕的皮肉也迅速的癒合起來,蘇曉夭壓着手臂,讓鮮血流的更快一些,直至西華肩頭的傷口完全癒合,她才收回手。擡眼,見西華的面色恢復了些許紅潤,呼吸似乎也漸漸平穩,她忍不住笑了笑,卻頭暈眼花的倒了下去。
睜開眼時看見的是啾啾一張氣急敗壞的臉。
“誰準你用自己的血給西華少尊療傷的,你知不知道…你…”啾啾撲扇着翅膀,焦躁又猶豫。
蘇曉夭一臉茫然,繼而趕忙扭頭去看西華,見他依舊在沉睡,面色平靜才緩了口氣,轉眼將啾啾從屋裡提出來,疑惑地看着啾啾,等着她的解釋。
啾啾看着她,猶豫了半天,然後嘆口氣道:“你知道在正派所修煉的道法之中,鮮血是不可以隨便亂用的…”
“可是他的傷好了啊…”蘇曉夭詫異。
啾啾翻了翻白眼,冷哼道:“有些法子是治標不治本的,你這樣做只會讓他陷入更大的困境,你用鮮血滴入少尊的傷口,無意間使用的卻是妖魔界的換血之術,雖然可以暫時緩解黑蝮蛇的毒性,可之後的每日,你便必須給換血給他,一旦停止,這種功法的反噬之力就會迅速將他摧毀,即便他是修煉萬年的上仙,好一點失了仙身,差一點可就會連命都沒了!”
蘇曉夭啞然,面色瞬時煞白,呆愣了半響,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神色驀地堅定,擡頭看着啾啾,道:“如果少尊需要我的血才能活下去,我便給他血,不惜一切代價!”
啾啾怔了一下,沉默了半響,繼而試探性的問:“你是不是喜歡少尊?”
“啊?喜歡?”蘇曉夭全然愣住,她可以看出來墨佟喜歡碧水柔,碧水柔喜歡少尊,可是她卻從未考慮過自己是不是喜歡少尊!
她承認,她對少尊的情感是特別的,她以爲那是因爲太過孤獨,繼而對關心自己的人產生的依戀,就如同她對花蓮那般,捫心自問,若是花蓮受了傷,她是不是也會救她,若是明知道救花蓮會有可能傷害到姐姐,那麼她還會這麼毫不猶豫的就做出違背即墨焰月意願的事情嘛?
她猶豫了,她的答案不那麼肯定了,蘇曉夭有點無措,擡首看着啾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啾啾卻笑了笑,搖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既然是她的骨血,又怎麼會逃得過這樣的劫數…”
劫數?蘇曉夭更加茫然,瞪大眼睛看着啾啾,疑惑她到底在說什麼。可顯然啾啾不願告訴她爲何。
啾啾神色怪異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幾近悲哀,蘇曉夭愕然,卻見她神色又恢復如常,似乎剛纔那一瞬的神色只是蘇曉夭的幻覺。
“可是如今就算是你願意持續不斷的供血給少尊,而且還能不在那之前失血過多而死,那黑蝮蛇的蛇毒雖然不會再侵蝕他的肉體,可是卻會轉而侵蝕他的元神,雖然並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對於修道者最爲重要的其中一點就是元神的穩固,那蛇毒會令他神志不清,甚至在元神中留下心魔,那樣不僅會影響他的修行,而且在十日之後若是還沒有解藥,那少尊還是逃脫不了邪毒侵入全身筋脈的命運!”
蘇曉夭全然失神,垂着頭緊緊咬着脣,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癱軟。
沒有辦法嗎,就算是她將全身的血給他都沒有辦法爲他解毒嗎,那她到底要怎麼做纔好,爲什麼明明是她做的錯事,爲何要傷害到他身上,她纔是應該被懲罰的人不是嗎?
靜了一陣,蘇曉夭擡起頭,向啾啾道:“你先回屋去吧,我去看着少尊。”
啾啾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可終是點點頭,轉身飛回屋子。
蘇曉夭推開西華的屋門,慢慢走近牀邊,坐下,夜色已深,月影西斜,月光透過窗灑進屋裡,連桌上那微弱的燭光都不能遮擋它的光亮。西華的面色沉靜的猶如沉睡的孩童,蘇曉夭從未見過這樣的西華。
平日的他太過冷漠,周身好似築了一層堅冰,從來不曾向任何人打開,而此時,他如此沉靜的容顏,卻是卸下了防備的姿態。連那冷漠的線條都在這月光之下柔和。
蘇曉夭就這麼看着,一時間忘乎所以,失神,卻又是將所有的神思全集中到西華身上。
恍然間,她看見西華睜開了眼,茫然的眨了眨眼,繼而揚起脣角,勾出一個從未有過的笑容,而那雙漆黑無比的眼眸,此時竟也噙起笑意。
蘇曉夭晃神地看着,心裡卻羞愧的想,難道她真的對人家少尊有不純潔的想法,竟然都出現幻覺了!
西華的笑近乎妖異,蘇曉夭看着他慢慢起身,再慢慢的靠近自己,溫暖的呼吸輕輕的噴灑在她的面上,脖頸間…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
蘇曉夭猛然瞪大眼,再狠勁的搖搖頭,然後呆愣地看着眼前放大版的西華少尊無比迷人的臉,而那張臉上的確帶着幾近妖異的笑。
蘇曉夭傻眼了,不是幻覺…這是真的?
正在她傻眼的當口,西華伸出了手,緊緊將她環住,而面上的笑容更加的妖魅,漆黑的眼眸猶如蒙上了月光,迷離又魅惑無比,蘇曉夭盯着那雙眼,便全身都沒了氣力。
“少尊…少尊你要幹什麼?”蘇曉夭驚恐的問道。
沒人回答她,而西華卻緩緩將那一張形狀姣好的脣貼向了蘇曉夭,蘇曉夭瞪大眼,全身僵硬。
溫烈混雜的氣息從口中溢出,西華的脣溫暖的幾近灼熱,慢慢的在蘇曉夭脣上肆意摩擦,而蘇曉夭卻已經全然呆愣,根本不知道怎麼反應,直到口中滑入西華溫熱的舌。蘇曉夭才猛然反應過來,使出全身的氣力將他推開。
可是,那雙纏着蘇曉夭的臂膀卻是紋絲不動的,蘇曉夭不敢用法力抵抗,只怕傷到他。就這麼猶豫的一剎那,蘇曉夭只覺腰間一股力道將她往下壓去,然後她便仰躺在牀上,而西華也同時赴上身來。
月光下,西華因爲受傷未束的發從脖頸間散落下來,將月光格檔出絲絲縷縷的光束,映在他的臉上,柔和且妖異。
西華依舊那麼笑着,緩緩俯下身,脣瓣再次附上來,那溫烈的氣息更加濃郁,蘇曉夭急喚他,想叫醒他,或者讓他停下來,可卻只能發出“唔唔…”的含糊不清的音節。
蘇曉夭明白自己必須得掙開來,她明白這是那黑蝮蛇蛇毒的毒性在作怪,可是若是他在此時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或者醒過來以後記起自己做過什麼,他會如何自處?他要怎麼樣面對這樣的事?
所以,蘇曉夭知道自己必須掙開來,可是她卻已然已經全身癱軟,西華的氣息令她喘不上氣,那脣柔軟且溫烈,恣意輾轉在她的脣上,而且越發的急促,好似要將她的脣連同舌一起吃下去一般,不知何時,他的牙齒開始慢慢的啃噬蘇曉夭的脣,由輕到重,蘇曉夭只覺得全身的氣力都被封鎖在身體的某處,掙扎不開,甚至連呼吸都難以維持。
西華的脣齒滑到了她的脖頸,那溫烈的氣息噴在蘇曉夭的脖頸間,帶起一陣詭異的酥麻感,然後,那脣一路下滑,一隻手撫上蘇曉夭的衣襟,猛然一拉,蘇曉夭驚呼出聲。
所有的動作便在這驚呼之後停了下來,西華倏然失了力一般,趴在她的身上,蘇曉夭嚇得驚叫:“少尊!”卻見他合着眼,像是睡了過去,蘇曉夭這才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膛。
“怎麼,有點遺憾他沒繼續下去?”屋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蘇曉夭驚得猛然坐起來,只見一身紫袍的蚩晏息好整以暇的坐在窗臺上,脣邊帶着戲謔的笑,而那雙細長的鳳目中,那目光卻透着寒意。
“尊上…”蘇曉夭忙從牀上起身,垂首道。
蚩晏息從窗臺上跳下來,緩緩走到蘇曉夭跟前,卻忽地俯下身,伸出手指勾起蘇曉夭的下巴,讓她擡起頭看着自己。
蘇曉夭驚住,心裡第一個念頭卻是,今晚這些什麼尊的都是怎麼了,全對她這個沒幾兩重,還沒幾絲法力的小妖感興趣了,她的臉蛋有這麼好玩嗎?
蚩晏息卻只是看着她笑了笑,便鬆開了手,緩緩道:“本尊當你爲何寧願將焰月裝進山河社稷圖裡都要護着這闡教少尊離開,原來是春心萌動,瞧上人家了…”
蘇曉夭傻住,呆了那麼一下下,然後猛地搖頭道:“不是那樣的…是…是…”蘇曉夭噎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她能說她把自己的血給西華少尊療傷了,然後他剛纔只是神志不清的跟她玩玩?她已經擔上一次背叛組織的罪名了,要是再來一次,她害怕魔尊大人立馬一掌將她劈了,所以她只能支吾了半天,又是沉默。
蚩晏息的面色卻徒然陰鬱了些,瞥了一眼倒在牀上的西華,卻詭異的笑了笑道:“哦…本尊差點忘了,這黑蝮蛇的毒性可是會令人有那麼一點神志不清的…”
蘇曉夭忙猛點頭。
蚩晏息又道:“只是不知道這少尊醒過來,知道自己曾經做了…呃…雖然說這是中毒之下的無心之過,可是,對於闡教這個光明正大,又是禮教至上,的名門正派而言,他剛纔所做的事可是足以令他羞憤自殺了的…”
蘇曉夭愣住,想也不想的跪下道:“求尊上不要將此事傳出去,你讓曉夭做什麼曉夭都願意…求尊上千萬不要說出去…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