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入口處人影漸漸稀少起來,接着半響都不見一個人影,蘇曉夭看着已經滿座的園內,尋思着人應該已經到齊了,可看玉帝和王母依舊和衆仙閒聊着,並沒有開席的意思。
還有誰沒來嗎?蘇曉夭詫異,瞥見身旁道君的神色,似乎是有點譏諷。
又過了好一會,玉帝和王母的面色都有些焦急了,一旁的十二金仙也是面色陰鬱,露出些許不滿。
西華少尊倒是一直很淡然,一邊喝着酒,一邊撫着小白的頭,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就在蘇曉夭閒的無聊的,開始一根一根幫啾啾捋羽毛時,瑤池入口處忽然仙樂齊鳴,祥雲密佈,夾雜着幾聲洪亮的道號,絲毫不顯得突兀,同悠揚的仙樂混雜在一起,竟是奇異的和諧。
蘇曉夭不禁睜圓了眼睛,啾啾也瞪着小眼睛好奇地看着。道君側首,面上的嘲諷更深。
只見瑤池入口,先是緩緩飄進一衆着灰色道袍的仙童,道袍均印着八卦,面無表情的飄進瑤池,看似飄逸瀟灑,蘇曉夭卻只覺得詭異。
一衆仙童進入後,排成兩列,相對而立,垂首,神情無比恭敬。
仙樂變幻,那道號也更加洪亮,竟好似帶着一股詭異的魔力,直直敲向衆人的耳膜,蘇曉夭神色呆滯了一下。
“哼!”耳畔一聲輕哼將所有的迷濛驅散,蘇曉夭回過神,感激地看了道君一眼,卻見他的神色已經從嘲諷變得有些微怒。
蘇曉夭詫異,卻不知這來人是誰,如此陣仗,而且隨隨便便念個“無量壽佛”,竟然好像妖魔界的魔音一般,似能在一瞬間迷惑人的神智。
終於,在悠悠仙樂和道號陣陣,以及衆仙的期待中,那人終於顯出了身影。
“仙風道骨”是蘇曉夭唯一想到的詞。
潔白的道袍,其上隱約可見八卦紋路,可細看卻又是潔白一片,銀白的髮絲同衣袍混雜在一起,白茫茫的,乍看清晰,再看卻好像是隔了一層白霧,什麼也看不清。
神情似笑非笑,一手執着拂塵,一手擡在胸前,微微曲起中指和無名指,食指和小指伸直,拂塵搭在臂彎,慢慢走來,卻又好似在一瞬間出現在衆人面前。
“見過道祖…”
蘇曉夭只見衆仙齊齊起身,面色敬畏,同時揚聲道。
蘇曉夭這才恍然,原來這仙風道骨的神仙,竟是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的師兄,鴻鈞老祖的大徒弟,傳說中的“萬道之祖”!
漫天仙佛,成仙的大多修的是道法,細說了都同太上老君有點關係,所以,誰敢對他不恭敬。
只是一旁的十二金仙卻扯頭髮的扯頭髮,研究酒樽的研究酒樽,要麼就是眯着眼裝假寐,全都穩穩當當地坐着,全當沒看見。
西華少尊也沒動,只是微微蹙起眉。
蘇曉夭詫異,疑惑地看了一眼道君,卻見他輕笑地看着十二金仙和太上老君,那神情很明顯是在等着看好戲。
太上老君向衆仙微微頷首,走到瑤池中央,瞥了十二金仙一眼,輕哼一聲,面色一沉。
“哼,元始師弟收徒弟的眼光真是不錯,這徒弟一個一個都是眼高於頂,的確很有仙人清高孤傲的氣質,老道都有些汗顏了…”
廣成子挑挑眉梢,赤精-子摸索衣帶的手微頓,懼留孫直接吹鬍子,玉鼎真人面如寒冰,其餘幾人更是頓時變了面色,一時間,整個瑤池的氣氛凝重起來。
“哪裡,道祖這陣仗師尊他老人家可是永遠都及不上,更何況我們這些做弟子的,試問三界,有誰敢和道祖比仙姿儀態呢?”黃龍真人怪聲怪調的說。
太上老君的臉馬上黑了下來,蘇曉夭一頭霧水的看着,不明白十二金仙爲什麼看起來很不待見太上老君,這老君再怎麼說也是元始天尊的師兄,也就是十二金仙的師伯啊。
太上老君冷哼,瞥見坐在一邊的西華,冷笑。
“不錯,元始師弟比老道看的開,這不早已返璞歸真,道法和心境修爲已達化境,否則也不會…”他挑着眉梢看着西華,卻不再說下去。
空間在瞬間凝結,蘇曉夭正詫異太上老君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卻見西華少尊神色微變,慢慢擡起頭,定定地看着太上老君,那眼神卻似乎在瞬間將所有的一切凍結。
沒有感情,更沒有溫度,蘇曉夭甚至感受到一絲殺意。
十二金仙齊齊站起來,甚至連另一邊的哪吒和楊戩都站起身,並且上前一步。
太上老君的衆道童齊齊上前,捏着道訣的手也在同時變幻了手型,即便是在道君光罩裡的蘇曉夭,也似乎能感受到那兩股相互碰撞的氣勁,似乎在瞬間就能爆發。
以前也聽說過,闡教衆仙和太上老君的關係不好,可卻沒想到竟然緊張到如此地步,蘇曉夭有點愕然,也不禁緊張起來。
王母和玉帝面色大變,玉帝看了王母一眼,趕忙用眼神示意,示意王母說點什麼。
王母只得趕緊乾笑一聲,起身道:“道祖和闡教衆仙還請入座,本宮這蟠桃盛會可是要開始了…”
雙方頓了片刻,太上老君終於揮手示意道童退開,再甩開拂塵,飛身坐在王母和玉帝的御座旁。
闡教衆仙也終於入座,蘇曉夭看向西華少尊,見他神色恢復平靜,只是眼神卻似乎更加清冷,那層總隔着的冰寒,似乎更加深厚了幾分。
蘇曉夭咬咬脣,擰眉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剛纔太上老君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看西華少尊的面色,應該是和他有關係,但是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整個闡教衆仙都憤起,甚至連同從來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的西華少尊都變了臉色?
收回目光是瞥見身旁的道君,神色卻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蘇曉夭驚愕,暗想,感情他真的是來看戲的?
經過這不小的波瀾,整個蟠桃宴會的氛圍就有點詭異了。仙女們繼續舞動着,可怎麼都感覺是戰戰兢兢,捧着蟠桃和玉露瓊漿的仙子也均噤若寒蟬,尤其是面對闡教衆仙時。
王母和玉帝暗自撫額,玉帝埋怨地看了王母一眼,責備,意思是,誰讓你把這羣人一起召來,搞個什麼蟠桃宴,害的朕跟你擔驚受怕,那闡教十二仙本就是無拘無束,無法無天,他們和太上老君動手,絕對不會嫌什麼輩分,而且人家也不懼太上老君的八卦掌。可是你說朕要是讓他們在天庭打起來,你我估計就該重新找個地方做王母和玉帝了。
王母娘娘被玉帝看的臉上有點掛不住,繼而惱羞成怒,瞪着眼睛,悄悄傳音,你要我怎麼辦,我當個王母整天也沒什麼事能管,就弄幾棵桃樹,三千年開個蟠桃會,也就這時候能出個頭露個臉,你還不樂意,這樣子我願意啊,還不是你…
玉帝猛然咳嗽一聲,引得衆仙都投來詫異的眼神。
王母一驚,驟然禁了聲,然後悄悄看了太上老君一眼,見後者正眯着眼,似乎瞅着底下的仙子曼舞,又似乎在假寐,這才嘆口氣,繼續瞪玉帝,那沒說的話卻再也不提。
蘇曉夭已經有點無聊了,瞅瞅一旁神色總是有點詭異的道君,再看看闡教衆仙,正要把目光再移到西華少尊身上,繼續花癡,卻聽沉默了半天的王母突然開了口。
只見她高高舉起酒樽,滿頭華美的鳳釵輕顫,嫣紅的脣勾起溫和的笑,聲音緩緩卻並不低沉道:“感謝衆仙給本宮這麼大的顏面,千里萬里參加本宮的蟠桃宴,本宮這瑤池也就每三千年能如此熱鬧一次,這杯酒,本宮敬衆仙!”說罷擡首將滿滿一酒樽的酒喝完。
除卻闡教衆仙和西華,以及太上老君,所有人都起身,連同一旁的哪吒和真君楊戩。舉杯,遙敬,謝過王母,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闡教衆仙,廣成子和普賢真人,慈航道人,以及黃龍真人端起面前的酒杯,飲了些酒,其餘幾人卻連眼都未擡。
西華倒是也抿了一口,卻聽一旁的太上老君又是一聲冷哼。
“看來我那元始師弟教出來的徒弟真是青出於藍,既然不願赴宴,又何必來這一趟,徒增煩惱…”
王母和玉帝剛靜下的心又猛然提起。同時在心底叫喚一聲“又來了…”
蘇曉夭沒想到,首先沒忍住衝出來的竟是一直以來一言不發,冷麪如霜的玉鼎真人,斬仙劍光華絕代,衆人還未看清,那劍就已經在太上老君眼前。
“按照輩分,貧道讓你先出手!”沒有半個字的廢話,那幾個字眼卻如冰珠,一粒粒生生地吐出,不帶絲毫情感。
蘇曉夭怔一下,忽然想起花蓮說的幾句話…
“闡教十二金仙中,或許道法最厲害的並不是玉鼎真人,可最可怕的絕對是玉鼎真人…”
“斬仙劍下無生魂!”這句話迴盪在蘇曉夭腦海中,讓她瞬間驚起。
這玉鼎真人莫不是瘋了,他要殺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猛然睜開眼眸,看着眼前的斬仙劍,微微驚愣一下,繼而卻又擡眸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