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嘶啞，咳出血。
對秦平來說，已經是常規操作了。
比這更慘的有好幾次。
最慘一次，就是研究光刻機初期。
那時候，剛響應號召，幹勁十足，每天通宵達旦的研究。
不爲別的，就爲了爭口氣。
因爲被米國卡脖子，不給芯片，不給光刻機，龍國上下一片哀嚎。
當時參與光刻機研究的人，全都憋了一口氣。
心中就一個信念，一定要研究出光刻機給老米看一看，給瞧不起的人看一看。
每天休息就在實驗室，隨便找個地方一躺，睡一兩個小時就起來繼續。
爲此暈倒過好幾次，打着點滴繼續研究這種事，已經成爲家常便飯。
就連醫院都搬到了實驗室。
直到後面有所進展，休息時間也不敢超過五個小時。
那時候很累，但是渾身充滿幹勁。
和現在一樣，有目標。
今天這點狀況，與那時候相比，簡直就是小兒科。
看着粵香澳大橋的雛形，一天天顯現，秦平表面平靜，實則內心比誰都激動。
說明距離三個月通車的目標，更進了一步。
“堅持，堅持，再堅持一個月！”
秦平此時的心裡，只剩下‘堅持’兩個字。
當天晚上，楊希風塵僕僕趕到人工島施工現場。
董楠、張鋼以及朱樂融三個人一起去接的。
秦平不知道，也走不開。
“秦院士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
一見面，楊希就關心問道。
聽說國寶帶病日夜不停工作，魏老嚇壞了，當即命令他趕來，一定要勸秦平休息。
“就告訴秦院士，這是命令，上級命令他休息！”
魏老當時是這麼說的。
上級命令，難道也不聽？
“醫生說情況不太妙，這麼下去，就算人沒事，嗓子也會出問題。”董楠無奈嘆氣。
“你們就不能找人替換一下，非得要他親自指揮，龍國沒人了嗎？”
楊希扭頭，氣憤地看向張鋼和朱樂融。
兩人很尷尬，心說確實沒人了，要是有人，也驚動不到魏老了。
但是不敢說，默默低垂腦袋。
這種時候，說多錯多。
“行了，別在這兒裝可憐，快帶我去看看。”楊希着急揮揮手。
張鋼和朱樂融在前面帶路，四人很快進入人工島，來到指揮室裡。
“呵，楊秘書，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秦平聽到聲音，扭頭看去。
他還笑得出來，眼睛、嘴角，都是血絲。
楊希不由得心一痛，本來想暴怒地責備他一番的念頭也打消了。
看到秦平那副孱弱模樣，誰還開得出口呢。
這是龍國國士啊，當寶貝護着都來不及，誰捨得責備。
“我這次是帶着任務來的。”楊希走過去，近距離打量。
他發現，秦平握着輸液杆的手，在微微顫抖。
手背上是青色淤血，說明情況不太樂觀。
“什麼任務？”秦平沒反應過來。
他其實隱隱猜到了，只是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指揮施工上面，分不出精力去思考別的了。
打過招呼，他就扭頭盯着屏幕，接話也是下意識的。
“這任務是給你的，魏老親自下令，要求秦平院士立刻休息！”
楊希神色莊重地宣佈命令。
秦平仿若未聞，得過了有一分鐘，他纔回頭。
“請你轉告魏老，我已接受任務，保證完成。”
說完，又看向屏幕。
楊希撇撇嘴，你接受了，倒是執行啊。
顯然的，他要違抗命令了。
楊希知道，這種命令，對秦平沒用，所以，他手一抖，一張A4紙展現出來。
“這是命令文書，請秦平院士立即執行！”
嘴巴說，和下文件，那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嘴巴說的命令，秦平聽一聽，轉頭就忘了。文件是實實在在蓋了公章，必須執行的，不然就是違抗命令，要檢討、挨批評的。
張鋼和朱樂融面面相覷，讓一個人休息，需要做到這種程度了嗎？
也好，這樣的話，秦院士就沒理由繼續待在指揮室。
兩人鬆了口氣，看向董楠，她也悄悄鬆了口氣。
這回，總不能不聽命令吧？
在楊希來之前，董楠就在想，憑他一張嘴，能勸得動秦平嗎？
命令文書拿出來之前，她就知道楊希勸不動，還好他預料到了，不然這趟就白來了。
幾個人盯着秦平，看着他伸手接過命令文書，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
咔嚓！
四個人立刻瞪大眼睛，秦平接過命令文書，竟然直接撕掉了。
眨眼之間就成了碎片。
只見秦平把碎片往空中一扔，雪花般落下。
“什麼文書，我沒見到，你們見到了嗎？”
四個人嘴角一起抽搐。
這是人乾的事兒？
當着他們的面這麼說，真的好嗎？
整個龍國上下，恐怕只有秦平，敢撕碎魏老親自擬的命令文書了吧。
“既然不回答，那就是沒看到，該幹嘛幹嘛去。”
秦平說完，就不理他們了。
繼續盯着大屏幕。
“秦院士，休息一下吧。”
楊希哀求了。
他帶着命令文書，雄赳赳氣昂昂的來。
從沒想過，秦平會當面把命令文書給撕了。
能怎麼辦？
向上報告？
他們做不出來，也不可能做。
“還有一個月了，你要是沒事，也可以來盯着。”
秦平反倒給楊希下命令了。
“那行，你休息，我來。”
楊希一聽，這樣也可以，只要把人替換下來去休息，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你現在什麼都不懂，怎麼替我？”
“沒關係，你可以教我，我學得很快。”
“那你在旁邊站着，先看着，能領悟多少再說。”
楊希：“……”
楊希回頭，與三人面面相覷，無奈一笑，意思是他沒辦法了。
命令文書都不管用，他說再多也只是浪費口舌。
靜默了一會兒，四人陸續退出指揮室，到了外邊。
“楊秘書，再想想辦法啊。”董楠焦急道：“這樣下去，秦院士的身體扛不住的。”
“沒辦法了，除非魏老來……”
三人眼睛一亮，這是個辦法。
然而楊希接着一句話，就讓三人的希望破滅。
“……其實魏老來了，也不管用。”
楊希苦笑。
因爲有前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