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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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萊沃爾一直在研究王啓年，幸好沒有一門專門的學科叫王啓年學，要不然他是當之無愧的專家。
在魔網的普及中，雖然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大多數是歡迎和接受，也有反對意見，但格萊沃爾始終沒有發聲，好像他就此消失了。
他一直在默默觀察事情的進步，魔網大獲成功，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他根本不需要用魔網，他的層次遠遠在魔法的極限之上，但他居然用了魔網，只是爲了瞭解魔網。
在大夏的傳奇法師葉知秋成爲半神後，他終於動了，他並沒有來到伊安城，因爲王啓年不在伊安城，王啓年在女巫部落作客，他直接來到了女巫部落。
他還沒有到這裡，就已經用心靈連線向王啓年發出了通知，王啓年臉色很古怪，小雙看到了，說：“王，你怎麼了？”
“格萊沃爾來了，約我在皮格里斯峰見面。”
“格萊沃爾？他怎麼陰魂不散，他來幹什麼？”小雙一聽，一連串的話出口了。
“不知道，有幾十年未見了，他既然相邀，我去一檔。”
“我也去。”小雙急忙說。
王啓年點點頭，跟其他人打了一聲招呼，身影一閃，便瞬移而走，身影已出現在遠方的山峰之上。
格萊沃爾已經在山峰上等候，見王啓年到來。微笑地說：“好久沒有見了，見你依然精神，我就放心了。”
王啓年啞然失笑：“你巴不得我倒黴，可惜像我這樣的半神，一般情況下，沒有什麼人能對我怎麼樣。只要自己不尋死，別人已很難讓我倒黴。你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我，你有什麼事？”
“什麼叫我不能無緣無故來找你，我就不能找你聊聊天，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個模樣。”格萊沃爾叫屈。
“你上一次弄出個格萊沃爾的貓，讓魔法師頭都大了，四五十年了，就沒有聽到你的消息，這次想弄出什麼妖蛾子？”王啓年望着他。口中卻不客氣。
“我在你的印象中，就是這個模樣？真讓我傷心，說起來，我們兩人是開了人類歷史的先河，你以法制精神入修行，成就半神，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討論一下這個問題。”格萊沃爾終於露出他的目的。
王啓年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他的樣子，心中明白。他看來有備而來，不過即使他有備而來，王啓年卻夷然不懼，他自己如果連這道關過不了，那麼怎麼能登神。
王啓年笑了：“你看來下了不小的功夫，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說說自己的見解。”
格萊沃爾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王啓年，也笑了，他自己也充滿信心，他不信自己數十年來研究王啓年的弱點。就是王啓年是神，也不可能沒有弱點。
小雙可就有些莫名其妙，她狐疑看着兩人，先將格萊沃爾看看，見格萊沃爾自信滿滿，又看看王啓年，見王啓年一付從容，不由嘰咕到：“你們究竟搞什麼鬼，談話有些高深莫測？”
兩人都沒有理睬她，此時在兩人眼中，天地已經退出，除了對方，什麼都不在意，這是一種類比於戰鬥的狀態，不過並不是戰鬥，但弄不好，兩人中的一人出現心理破綻，另一個人不代表不會出手除去面前的大敵。
“天地萬物均有法則嗎？”格萊沃爾問了一句，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天地萬物，井然有序，從這個角度上可以推測的法則。”
“有沒有法則之外的規則？”
“法則之外的規則，就在法則之類，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王啓年答到，他的話滴水不漏，要從法上來使他產生矛盾，只有從人類制定的法，除此之外，根本不可能。
“天地之法，有自相矛盾的嗎？”
“有，只是人類理解上出了問題，一句話，你境界不到，根本不能理解。”王啓年說這話時，本是一種對自然大道的探索，也是人類的無奈，但也玩了一個心機，反正人不能窮盡自然規則。
格萊沃爾笑了：“既然不能理解，它就是不存在，爲什麼以此爲基礎，而生井然有序的世界，爲何你說法律能夠爲萬世準繩，又說法不完善，要因時而化？”
格萊沃爾陡然笑着拋出一連串的問題，幾個問題相當尖銳，他不僅是在語言，而是在一瞬間已與神力合爲一體，開闢出新的規則，也就是法則，他們層次所不存在的，這個層次的宇宙所不能有的，是復活的規則，雖然很粗糙，而且這種規則是在目前是虛幻的，但對王啓年來說，卻是真實不虛的，剎那間，王啓年似乎陷入危機當中。
他的進攻從語言到心靈上，一連串的信息，展示他這幾十年，對王啓年深入的瞭解，逼迫王啓年必須作出自己真心的回答，不是語言狡辯所能成，必須對法是真心的信奉，才能回答他的問題。
小雙都被他的狀態所所攝，她雖然一身神力，卻感到自己一點勁也使不出來。
王啓年輕輕一笑，小雙頓覺身體一陣輕鬆，王啓年說到：“你說它不能理解也好，說它不存在也好，唯其屬於‘無有’，才能生出‘有有’，萬物才能以此爲基，萬千規則由此誕生，相互糾纏而又包羅萬象，想不到你居然對復活的規則有了這麼深的瞭解，但在這個層面的世界，它終究屬於虛幻。”
王啓年頓了一頓，又說到：“我說法律爲萬世準繩，是說的抽象的法，理想中的法。萬法歸一，這是法的精神，而說法是不完善，因爲人是會犯錯誤的，唯有錯誤，才能讓法律更完善。人類只能接近理想中的法，除非人人是聖賢，法律的使命才能完成。”
王啓年說着，眼睛之中，一串串法律條文在飛速的撲面而來，漸漸化爲如同星雲一樣不可捉摸的淡淡光影，格萊沃爾的復活規則也居然出現在其中，格萊沃爾只覺自己剛剛建立的虛幻的環境，居然融入其中。王啓年像一個無所不包的空無，在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虛空中。
他定了定神：“法律是公正的，但爲什麼保護弱者？”
剎那間，他的精神中顯示出種種不公，這些都是真實的案例，但在他的意志作用下，潮水一般涌向王啓年的意識中。這不是一種語言所能描述，信息量之大。還且，在王啓年此此時狀況下，在眼耳鼻識觸等全方面的向王啓年涌來，王啓年在一瞬間，好像法的陰暗面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這不是法律的執法問題。而是法律天生的缺陷。
在這一刻，王啓年等候了不知多少年的破法過程終於來到，如果格萊沃爾知道這些，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麼感覺。
“法律是公正的，絕對的公正在人間是不存在的。只能保持相對的公正，對於人羣來說，法律公正已然體現，法律保護弱者，正是公正的體現，因爲強者並不需要法律的保護，強者有他自己的規則，而法律卻限制他們，照顧到大多數人，要超越其上，有人的道德感，那是一種自我約束，爲了人類大多數，一部分人必須放棄部分，使種羣能更好的生存下去，自然有法則，但它不是根本，唯有那虛無的形之上的東西，語言無法描述，我勉強給它一個名字，就叫道，大道消隱，規則纔會顯示，而人間的法，只是自然規則的拙劣模仿，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它足夠了。”王啓年說着，眼睛中千變萬化，好似宇宙的生滅。
格萊沃爾覺得喘不過氣來，他知道這是一個假相，周圍空間規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連他最根本的，他所獨有的復活規則，都不再聽他的話，而王啓年的狀態一片混沌，好像世間所有一切都發源於他，超越了善惡，萬法終於歸一，他成功的破法而出，到達一種格萊沃爾無法理解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格萊沃爾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無助的羔羊，但他的心中，沒有一絲褻瀆之意，好像要膜禮而拜，他大吃一驚，苦苦的守住一點清醒。
而王啓年卻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之中，到現在他才知道，破法而出，不是違法，而是法對他來說再也沒有約束，因爲他的層次在法之上，他的所行自然合法，更重要的是，他明瞭法的利弊，法再也不能遮蔽他的眼睛。
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自由，法對他來說，好像一艘船，渡過了河，自然不能將船背在身上，他感到身上從未有過的輕鬆，他知道，他能感覺到自在，是因爲有不自在存在，真正的大自在是感覺不到的。
小雙也發現王啓年驚人的變化，她沒有打攪王啓年，真正苦的是格萊沃爾，他根本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掙扎着，他卻沒有放開身心來感受一切，對他來說，失去了一個機會，不過，也是一個矛盾，他要放開身心，自己所修的一切有不少要放棄，對他來說，比殺了他還難過。
格萊沃爾陡然一聲痛哼，噴出了一口血，剎那間他清醒了，空中波動起，他狼狽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