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舟用六天時間把大會的報告寫完。
十七號的時候，參加了羅伯茨教授和霍爾恩舉辦的酒局，一年時間，他們的課題成功進入第三階段。
而在報告會的倒數第二天，他和宋瑤也去機場接到了參加報告會的楚江峰教授。
除了楚江峰外，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來自夏國的組織部。
比如許青舟曾經參加的“萬人計劃”，就是組織部和人社部等11個部委牽頭。
四個人一起去吃了頓飯。
組織部來人的目的當然也很簡單，親自到這邊確認許青舟的想法，並承諾如果許青舟回去，可以獲得各種優待，經費，住所，專門成立數學研究院之類的。
許青舟也客氣迴應，說清楚自己的打算。
一頓飯吃得還算不錯，組織部的人在第二天帶着笑意登上飛機，回去覆命。
報告會的日期如約而至。
“怎麼樣。”
許青舟從臥室出來。
宋瑤對着鏡子檢查自己的妝容，轉頭，瞧着男朋友，眸子亮了亮，但她又覺得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免得這傢伙嘚瑟，於是微微點頭：“嗯，還不錯。”
這傢伙穿上西裝，還挺像那麼回事.
好吧，其實很帥！
深色西裝，肩線筆挺，腰身收得恰到好處，襯得身形修長而挺拔，和平時的吊兒郎當相比，身上少了往日的散漫，多了幾分沉穩與自信。
“我覺得挺帥的啊”
宋瑤還沒誇，許青舟自己就開始嘚瑟起來，把領帶遞給宋瑤。
宋瑤幫男朋友將領帶繫好，忍不住貼上去，隔着白色襯衫感受許青舟胸口的溫度。
許青舟見宋校花嘴上說着不好看，卻黏在自己身上半天，“宋瑤，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有點定力。”
“走了。”
宋瑤哼了一聲，心說差點被騙了，這傢伙根本就沒變，還是那麼賤兮兮的。
許青舟望着宋瑤的背影，一陣讚歎。
宋瑤今天穿得相當漂亮，白色長裙，露出精緻小巧的肩膀，腳下穿了雙高跟涼鞋，整個人都顯得越發高挑。
下午兩點四十，倆人就準時到達麻省理工的Great Dome（大圓頂）。
作爲MIT最具標誌性的建築，Great Dome下的10-250教室和Kresge禮堂常用於重大典禮，就職演講或校慶活動很多都在這裡。
禮堂裡已經有不少人提前到達。
“許教授，下午好。”
“下午好。”
許青舟笑着點頭回應，和宋瑤徑直朝楚江峰那邊走去，羅伯茨教授和夏國的幾個學者都在。
其實，夏國來的人不算多。
因爲京大那邊已經宣佈，在7月1日和2日，許青舟會在京大舉辦一場報告會。
當然，學術交流的機會很難得，某些對素數或者黎曼猜想感興趣的學者還是會過來。
大家寒暄了幾分鐘，下午三點，就職儀式開始。
校長雷歐·拉斐爾·萊夫主持儀式。
“今天，我們齊聚一堂，見證一個歷史性的時刻，站在我們面前的這位，是數學界一顆璀璨的新星，他以非凡的智慧和毅力，攻克了困擾人類一個多世紀的數學難題.”
“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麻省理工學院數學系新任教授、黎曼猜想證明者——許青舟教授！”
在掌聲中，許青舟淡定地緩緩走上臺，以前經歷過無數大場面，不至於怯場之類的。
“恭喜，許教授。”
雷歐·拉斐爾·萊夫遞上來聘書和勳章，以及刻有ζ函數符號的權杖。
“謝謝。”許青舟道謝。
臺下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
望着臺上的許青舟，楚江峰無比感慨，他無比確信，這個許青舟早晚有一天會成爲連他都望塵莫及的那種人。
夏國的數學界有希望啊。
許青舟來到話筒前面，說道：“許多人問我，破解一個百年猜想需要什麼？是天賦？是運氣？我想，它更需要一種近乎固執的信念——相信那些‘不可能’背後，藏着宇宙最優雅的答案。”
“麻省理工的精神，是‘知行合一’。在這裡，理論從不囿於紙面，而是化爲改變世界的力量。”
“.”
許青舟在臺上侃侃而談，宋瑤則是舉着手機，給遠在蓉城的兩對父母拍照和錄視頻。
“於是，我想到了引入相互作用項，利用黎曼ζ函數的性質對這一密度函數進行反向計算能做到這一步，我是幸運的，只有把一些事情做到極致，才能找到這樣的關係式出來。”
“比起我在這裡發表演說，我相信大家更願意聽黎曼猜想的細節。”
許青舟簡短地說了幾分鐘，就直接進入正題，開始講證明的內容。
“這個公式看似普通，卻有一個是非常值得我們注意的點，大家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其中k是整數，p卻受到很大的限制。”
“∑=1(2πi)21f(s)xszk1dsdz。”
一切都有序進行。
下午五點半，在掌聲中，報告會結束。
黎曼猜想的證明有一百七十多頁，一場報告會肯定講不完，因此第二天上午還有90分鐘的報告。
中間是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許青舟先是接受了媒體採訪，帶着宋瑤和楚江峰教授他們一起去吃了點東西補充體力。
晚上六點半，大家又到MIT Faculty Club（教授俱樂部）參加慶祝酒會。
裡邊設有“臨界線”主題燈光秀，玻璃穹頂下，香檳塔折射着水晶吊燈的金色碎光，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許青舟和宋瑤的方向。
沒那麼多的程序，許青舟上臺說了幾句，大家舉着香檳乾杯，酒會就正式開始。
這類酒會的作用其實差不多，無非就是學術交流和拓展人脈。
見許青舟和校長及董事會的打完招呼，空下來，其他學者也端着酒杯過來，寒暄一陣，留個名片之類的。
這不，許青舟剛空閒，夏國人面孔的中年走過來，“你好，許教授，終於見面了。”
“陶教授。”
許青舟倆人打招呼。
眼前這個人正是享譽全球的華人數學家陶哲軒。
許青舟介紹宋瑤：“這位是我女朋友，宋瑤。”
陶哲軒笑着：“你好，宋小姐，看到你們兩個，我就想到了夏國的那個成語——郎才女貌。”
“謝謝您的誇獎。”宋瑤禮貌迴應。
“我21歲時還在爲調和分析作業哭鼻子，而你居然已經給數論史書撕掉了最後一頁空白.在數學的宇宙裡炸了個黑洞，而我們都是被引力波掀翻的幸運螻蟻。”
“您過獎了，我也是運氣好。”許青舟謙虛地搖搖頭。兩人的話題很快就進入到學術領域，陶哲軒的普通話並不怎麼好，倆人最後還是用英語交談。
宋瑤靜靜地聽着，倒也不無聊，桌下捏着許青舟的手玩。
“我用了你的零點控制法和我自己的GPY篩法框架，希望解決哈代-利特爾伍德猜想中的隨機模型偏差，但結果.”陶哲軒嘆息。
許青舟思索片刻，說道：“當ζ函數的零點確定性介入後，篩法的權重分配會引發新的奇點。”
“沒錯，你有什麼好辦法？”陶哲軒點頭。
許青舟思考完，說道：“以前，在臨界線構造中被迫重構了塞爾伯格框架，結果發現它天然適配您去年那篇預印本里的僞隨機條件——但代價是，所有依賴於朗道-西格爾零點的經典估計都得重鑄。”
“您有沒有試試把GPY的稠密區間嵌入我的零點控制拓”
“就像這杯酒，當確定性氣泡取代隨機泡沫時，篩網需要重新編織密度閾值，但糖粒的隨機沉降又會干擾哈代-利特爾伍德常數。”
聞言，陶哲軒眉頭微皺，在腦海裡按照許青舟的說法構造公式：“復幾何版本的陳-格羅滕迪克對偶原理.最終的間隔下界不是常數C，而是一個動態坍縮函數.”
“是的。”
“許，大家都稱呼我是受上帝眷顧的人，現在看起來，上帝更偏向於你，你有想試試哥德巴赫猜想嗎？”
“哥德巴赫猜想.我現在還沒有爲難自己的打算。”許青舟委婉拒絕，剛從黎曼猜想的泥潭裡掙扎出來，可不想掉到另外一個坑裡邊。
“可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做這個課題，嘿嘿，我已經延展了些陳景潤在證明時‘1+2’的一些想法，資料的話，我可以發給你。”
“謝謝教授。”許青舟感謝。
“咱們算是互相學習。”
陶哲軒搖搖頭，頓了頓，好奇地問：“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課題？”
許青舟笑了笑說：“想搞個物理項目。”
“物理.年輕真好啊，什麼都可以嘗試”
陶哲軒愣了一下，唏噓地說道：“我曾經也研究過黎曼猜想，想在梅納德教授他們的基礎改進，但如你所見，失敗了。”
“我也試過，他的篩法在處理素數分佈時雖高效，但難以觸及黎曼猜想的核心問題，篩法本質上是組合與實分析工具，而黎曼猜想需要解析延拓和複變函數的精細估計。”
“看來你也遇到類似的問題了。”
許青舟和陶哲軒聊了10分鐘左右，交換完聯繫方式，離開了。
倆人剛和陶哲軒分開，一個人的人影就走上來。
“嗨，宋小姐，許先生。”米婭笑吟吟地說道。
“萊恩小姐，又見面了”
許青舟對於這位去父留子的女人，印象深刻，甚至有點避之如蛇蠍。
這女人現在是不打他的主意了，但目標似乎放到了宋瑤身上。
“恭喜，許，以前知道你在解決黎曼猜想的時候，我就有種預感，你註定會歷史留名.”
“謝謝。”
“宋小姐，我還需在這邊呆三天，如果有空的話，一起出去喝一杯怎麼樣？”
“抱歉，我最近比較忙。”
宋瑤無情拒絕，怎麼說呢，有點受不了這個熱情的女人。
三人碰了一杯，簡單聊幾句，在米婭幽怨的眼神裡走了。
至於米婭一個搞物理的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很正常，數學和物理分不開。
剛擺脫米婭，一位白髮蒼蒼的老教授顫巍巍舉起酒杯：“年輕人，你讓我活着見到了‘數學的終極答案’之一！”
許青舟輕輕和他碰了下杯子。
“先生，您這句話讓我想起黎曼的手稿——那些未完成的證明裡，總有後來者的腳印。若我真能觸及真理的衣角，也是因爲站在像您這樣的巨人肩膀上.這一杯，敬所有爲我們鋪路的‘未完成’。”
窗外查爾斯河的夜風捲着楓葉掠過，大廳裡，熱鬧非凡。
在酒會上轉了一圈，許青舟拉着宋瑤找了個人少的角落，躲開了前來寒暄的人，他捏了捏宋瑤的手：“適應吧。”
“嗯。”
宋瑤點點頭，以前跟着李岱月教授和莫頓教授去參加交流會的時候，她也經歷過這樣的酒局。
在場的數學家們.
宋瑤目光掃了掃，收回來，落到許青舟頭髮上，不免有些擔心，學數學的人脫髮率太高了。
幸好，這傢伙目前爲止沒有脫髮的跡象。
不行，以後要監督他少喝酒，少熬夜他要是敢不聽的話，哼。
許青舟面色古怪：“我怎麼覺得，你想揍我？”
“這麼明顯？”
“.”
許青舟反省了一天的行程，自己貌似也沒做什麼欠揍的事情。
他奇道：“你是不是有打男朋友纔會開心的奇怪愛好。”
“明明是你有捱打會開心的愛好”
宋瑤抿抿嘴，也不解釋，四周看了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裡，隨即在許青舟的臉上叭一口，說道：“我以後會盡量以德服人的。”
許青舟：“？”
晚上九點半。
倆人推門進去，就瞧見二喵眼巴巴地蹲在鞋櫃上。
許青舟說：“自動投喂機是不是又沒貓糧了。”
“好像是”
宋瑤想起來，吃早飯的時候她都還在考慮給二喵放貓糧，但後面光顧着看這人的西服了.色令智昏啊。
“呼~”
宋瑤去給二喵倒吃的，許青舟倒在沙發上，長長舒了口氣，今天一整個流程下來，還是相當累人。
宋瑤回頭。
現在倒是有點理解爲什麼這貨以前老是喜歡讓她穿那些奇怪的衣服了。
“嘖嘖，太帥了。”
許青舟拿着手機，翻宋瑤給自己拍的照片，一陣自我陶醉。
宋瑤撇撇嘴，這次倒是沒反駁，踢踢踏踏地回臥室，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根黑色橡皮筋。
許青舟瞧着開始扎頭髮的宋校花，頓感不妙，剛纔就注意到這妮子的眼神時不時地落到他身上。
嘎吱~
許青舟被壓在沙發上。
“許教授~”
“溫柔點，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