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些話,手便從我臉上收了回去,改爲將我從地下牽了起來,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是一臉恍然的看着他。
林容深爲我整理了一下我衣服和頭髮,又爲我擦了擦眼淚說:“好了,別哭了,周圍這麼多人看着,就算不在乎自身的形象,也要顧及一下這裡是公共場合吧?”
他嘴角彎起一絲笑,這絲笑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仔細一看好像帶了一絲輕鬆又好像帶了一絲哀傷。
他說:“我們都已經長大了,正如你說你只是想過好自己的生活而已,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不過是我自己不肯放下心裡的那絲執念而已,如果你真不希望我出現在你面前,我會如你所願,還過一個星期我就會回國外,這大約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所以呢,你要照顧好自己,萊萊。”
他沒有說多餘的話,只是往我手上塞了一把鑰匙,又爲我將包從地下撿了起來,放在了我手上,然後看了一眼我呆愣的臉,他擡手揉了一下我的腦袋,然後朝我微微一笑,像我們剛認識時的那樣溫柔。
最後他的手終於從我頭頂拿來,他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從我面前離開,進入了電梯後,他隔着電梯門的縫隙看了我最後一眼,那最後一眼,他眼眸裡的情緒非常的複雜,我看不懂,甚至猜不透,心裡甚至還可笑的疼了一下。
當電梯門徹底被關住後,他的臉也跟着消失得無蹤。
結果又是剩我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的站着。
周圍的人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我才反應過來,原來我也應該回家了。
我失魂落魄的出了酒店,然後機械化的攔了一輛車,當出租車帶着我往回家的路開始走時,我躲在後面捂着臉小聲的哭了出來,哭得雙眼紅腫。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不知道是因爲白天詹東失常的樣子,還是因爲剛纔林容深的那一番話。
我只是覺得胸口堵了一口氣,非常非常的難過,難過得好像不哭出來就會死掉一般。
我之後毫無疑問,是一路哭着回家的,不過我沒有回我和詹東的家,而是回了我媽家,我覺得我現在的情緒根本不適合再去和詹東碰面。
我們都需要空間讓雙方喘一口氣。
我敲響我家的房門後,我媽來開門,看到我紅腫着眼睛,一臉狼狽的鬼樣子,被嚇了好大一跳,她驚訝的問我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像是一副和大家吵架了的模樣。
我沒有理我媽,只是很沉默的脫掉自己腳上的鞋子,一個人朝着樓上走,連端着水果的保姆和我打招呼我都當做沒有看到。
我媽發現了我的失常,在後面追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見我不回答她,越發的着急,試圖來拉我的手,可她手指剛碰觸到我,我立馬一躲轉過身來,一臉哀求的說:“媽,你別再問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好不好?我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待會。”
我媽大約從來沒見我有過這麼情緒失控的時候,她自然瞭解我,一定是發生了
事情我纔會這樣,就算她現在硬逼着我給出一個結果,我也也未必會告訴她。
她果然沒有再堅持追問,只是語氣柔和的問我有沒有吃飯,要不要喝點兒果汁。
我都搖頭說:“不用,我只想睡覺。”
我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她似乎也沒有打算再追上來,站在我身後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可當她看着我進了一間不該進的房間時,我媽突然徹底炸了,她快速的追了上來說:“夏萊萊,你進的是哪間房間?你的房間不在這裡!”
可她剛到達門口,我反手將門一甩,便將她關在了門外,我媽發瘋似得在門外敲着門,我將自己投身在一張滿是灰塵牀上,捂住自己的耳朵儘量去忽視她那尖銳而又刺耳的聲音。
到後面,也不知道怎麼了,大約是我媽也累了,敲了好久的門,到最後一聲叫喊聲消失後,這間房終於安靜了。
我這才動了動自己硬邦邦的身體,從牀上爬了起來,迷茫的坐在牀邊,望着牀上那牀沾滿灰塵的深藍色被套,傻了好久,又僵硬着脖子環顧了一下房間內的其餘東西,忽然又想哭。
原來我進了林容深的房間,難怪我媽如此的暴跳如雷,如果這扇門能夠被她打開,我相信她一定會恨不得殺了我。
可我並不打算出去,忽然覺得待在這間房間無比的安心,那種難受也沒有了那麼明顯。
我進了他的浴室想洗個臉,可看到洗手檯上他的落滿灰塵的生活用品,我魔障了一般拿了起來,將水打開,便將浴室內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洗得乾乾淨淨,讓一切都彷彿從來都沒有時光的痕跡。
好像他還是以前的林容深,而我也還是以前得夏萊萊,我自我欺騙了自己好一會兒,當看到鏡子內自己那張臉,忽然又清醒了。
很多事情已經昭然若揭,就算你竭力去自我欺騙,事實也還是存在大家的眼裡,你根本無力去改變什麼。
我出了浴室後,又趴到了那張牀上,將臉埋在被褥中,深呼吸了好久,忽然發現它們身上都還遺留着林容深身上的味道。
雖然那些灰塵嗆鼻,讓我有些窒息,可我還是捨不得離開。
第二天早上,我剛從林容深的房間走了出來,我媽便早已經在門口等着我,她臉色非常之差,大約也是一夜無眠。
她抱着手,一臉陰鬱的看向我問:“在裡面睡得舒服嗎?”
我說:“還可以。”
她說:“你跟我來。”
她甩下這句話,便朝着樓下走去,我無可奈何的跟在她生後,知道等會兒肯定無可避免的又是一番盤問。
果然到達我媽房間,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昨天怎麼一回事,我需要你的解釋。”
我說:“我並不想解釋。”
她說:“如果不想解釋,那就給我從這裡滾出去,永遠都不要來這裡。”
我媽知道我軟肋在哪裡,現如今我和詹東吵架,根本沒有地方可以
讓我去。
我也確實被她的話給鎮住了,只能開口說:“和詹東吵架了,你不是猜到了嗎?”
我媽冷笑說:“吵架?因爲什麼吵架?”
我說:“你能不能問這麼多?”
她無視我廢話,繼續語言兇狠問:“是不是因爲林容深?”
我說:“媽,你能不能別……”
我這話還沒說完,她直接一耳光甩在了我的臉上,把我打懵了。
這是成年以來,她第一次動手打我,這一耳光打得我整個人都晃不過神來。
我問她什麼意思。
我媽冷笑說:“什麼意思?我在打醒你,你知不知道?”
我捂着臉說:“我並不需要你打醒我,有些事情我清楚的很。”
我起身就想走,我媽直接從後面拽住我,她說:“你要去哪裡?”
我說:“你不是讓我滾嗎?”
我媽知道這一耳光讓我當真了,她有點慌了,立馬拖住我的手說:“萊萊,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今天是太着急了,我是爲了着想,你不知道林容深是個怎樣的人,我讓你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觸也是爲了你好。”
我突然覺得無比的煩,用力的將我媽的手狠狠一甩,我說:“你什麼都說是爲了我好!當初你不顧我的意願非要嫁給林海鑫口口聲聲也是爲了我好,當初林海鑫還剩最後一口氣,我想去喊醫生來救他,被你攔住,你當時也是一口一句爲了我們的以後好!現在讓我遠離林容深,你還是爲了我……”
我媽衝上來又是給了我一巴掌,她鐵青着臉,滿臉憤怒的警告說:“夏萊萊!你別再胡說八道了!”
又是一巴掌,只要沾到這些事情上來,我媽就猶如變了一個人,這一巴掌比之前那一巴掌還要力道重,她的情緒也越發的激動。
她氣得全身發抖,過了好久問我:“你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你纔會知道什麼叫懂事?”
我捂着臉冷笑一聲說:“不用,媽,你不用死在我面前,這件事情我永遠都不會再提,而你也不用再擔心什麼,林容深也不會如你想象的那樣對我們母女報復什麼,因爲他還有一個星期就要回國外了,並且永遠都不在回來。”
我甩下這句話,轉身就跑了出去,我媽在後面尖聲喊着萊萊,我都沒有理會。
跑出來後,我才發現原來外面下着大雨,我管不了這麼多了,現在只想脫離這今人窒息的地方。
可我能夠去哪裡?我好像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我突然想起昨天林容深往我手上塞了一把鑰匙,我慌張的從口袋內去翻找,找了好久,那把鑰匙終於被我找到,我仔細看了一眼,忽然間分不清楚,眼睛內的是雨水還是眼淚。
我死死攥住那把生鏽的鑰匙,在路邊像個瘋子一樣。
大約是有司機間我可憐,終於有輛車停在看我面前,問我去哪裡,我摸了一把眼淚,拉開車門坐上車後,小聲說了一句:“建新路那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