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想起,遠征隊和白骨僧交手之際,自己曾不斷詢問他在四樓究竟遇到了什麼。當時白骨僧到死都拒絕回答,只是故弄玄虛,說一些玄之又玄的怪話。
現在回過頭來,高深開始懷疑,那老東西是不是也被黑暗中的無形斬擊直接秒殺了,到死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沒的?
他堅持不告訴遠征隊四樓有什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爲他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江心月和高深兩人一前一後走入了黑門後的鐘樓世界,已經有一段距離了。無論那無形的斬擊向誰先發動攻擊,另一方都能看到對方是人是鬼,然後啓動宇宙弦,將第一次自己被斬斷手腳的真相帶出去。
有些奇怪,這斬擊,也應該已經到了,怎麼這一次這麼遲?
在黑門後偷襲自己的東西,智商很高,難道又讓它識破了自己的計謀,直接撤入鐘樓的更深處了?
就在高深遲疑,還要不要繼續前進的時候。走在前方的江心月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爲在更前方的黑暗中,他們一路走來,終於在鐘樓看到了一個大致的人影輪廓。
鐘樓內沒有任何光源,即使瞳孔已經勉強適應了絕對的黑暗,這裡的所有事物都只有一個淡淡的輪廓。想要看清對方的具體長相,根本不可能。
江心月(高深)勉強看到,對方身材高瘦,肩膀處綁着類似輕甲的裝扮,左手處握着着細長冷峻的長劍,散發着幽幽寒光(光源未知),一直拖到了地上。正站在樓層的對面,冷冷看着自己。
第一次在鐘樓內被連續斬擊,很可能就是這個古代武士打扮模樣的人影做的。自己的四肢是被他長劍劈斷,眼睛和耳朵更是被他的長劍挑瞎刺聾。
不得不說,這個人出劍速度真是快到匪夷所思、毫無聲息,僅僅憑藉一把冷兵器,沒有任何其他附加能力,能把高深這樣熱武器的頂尖驅鬼人逼到重開宇宙弦。說出去,和天方夜譚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既然知道了對方的存在,是一個出劍很快的武士,並不是什麼鐘樓中掌握因果的怪談。高深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次有所提防,正面交手的話,他不認爲自己會輸給對方。
這劍客,只是靜靜站着,一動不動。像是故意被高深發現,又像是在同樣考察着高深。
前方的江心月,擺出了戰鬥姿勢。後面的高深,一隻手掄起了血棺材,作爲自己的武器。
棺槨行走的戰鬥力方面,略遜鎮魂將。主要攻擊方式是用棺材亂拍,拍到敵人有概率將敵人帶入棺材之中。拍不到也無所謂,反正背棺人的血夠厚,沒幾個職業敢和他們做貼身肉搏。
就在高深認爲,一場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那劍客開口,緩緩說話了。
他的聲音很呆滯,發音有些古怪,聽上去,像是孤獨一人待在鐘樓很久很久,沒有開口和別人說過話了:
“你終於來了,高深。
“我在這個鬼地方,等你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爲什麼要在鐘樓,等待一個幾乎永遠不回來的人。”
他思索了一下,繼續開口補充道: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弱一點。
“不過勉勉強強,夠用吧。對你們末法時代的人,還是不能期望太高。”
說完這莫名其妙的話,劍客並沒有給高深任何問話的機會。直接轉身隱入了身後的黑暗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知道了黑門後是什麼東西偷襲自己,高深這一次進門的任務已經基本完成了。
他當然不可能跟上劍客,鐘樓的深處,不知道還隱藏着什麼更加危險的存在。
是時候回到門外,把楊喬治帶進來。
……
……
“你是說,第一次斬擊你的是一個古代打扮的劍客。在你第二次讓江心月新進入鐘樓之後,那個劍客見自己詭計失敗,對你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直接走了?”
聽到高深在黑門後的經歷,見多識廣的楊隊,也沉吟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確定不是什麼怪談製造的幻覺,或者對你施加的心理暗示麼?”
這個劍客,居然能夠叫出高深的名字,並且自稱在鐘樓內等了他很久、很久。
高深當然非常確信,自己從來不認識一個穿着輕甲、提着長劍的劍客。
既然對方等了自己很久,那見面的第一瞬間砍自己做什麼?神經病啊。
所以,楊喬治得出了一個結論。“劍客叫出了高深名字”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怪談製造的一個幻覺。
高深細細回憶,在鐘樓中和劍客相遇時候的每一寸細節。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所以,我要做一個小小的測試。”
他心念一動,江心月緩緩走到了他面前,手中銀色硬幣飛速旋轉,伴隨着的是如同惡魔般的低語:
“如果你現在受到了任何幻覺影響,或者被植入了虛假的記憶,或者處於催眠狀態。那麼我數三下,所有的假象和錯覺都會消失。你將會從催眠和欺騙中清醒過來……
“一。
“二。
“三。”
……
……
高深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大教堂兩側的聯排座椅上。身邊,楊喬治充滿憂慮地看着自己:
“真沒想到,你能想到用屍傀催眠自己。
“這種方法有效麼。”
高深慢慢從座椅上坐了起來,開始重新回憶,在鐘樓中和那神秘劍客的相遇過程。
記憶沒有改變……說明那段經歷不是被怪談植入的虛假記憶。
駕馭江心月後,對於她的催眠能力高深開發出了一個新的高度,反向催眠自己,來抵消其他人施加在心理上的暗示。
就像是在第四扇門,江心月在書院中自我催眠,破解了怪談給她製造的幻覺。
同樣,如果鐘樓中任何怪然爲自己虛構了一段記憶,用這種方式,同樣可以破解虛假的記憶。讓高深記起在鐘樓真實遇到的情況。
但是他醒來之後,腦海中所記得的一切並沒有改變。這說明,劍客叫出自己名字並且離開,這一段記憶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什麼怪談幻覺。
這就怪了,難道這個劍客真的認識自己,並且在鐘樓內等了自己很久?
楊喬治推測出了一個想法:
“很有可能,在門後對你的突襲,是一種測試你能力的方式。
“只不過,雖然你‘通過’了測試,但是表現還是未達到那個劍客要求。所以他失望離去了。”
至於那個劍客的真正身份是誰,楊喬治又不是神仙,當然也猜不出來。
誰知道呢,隨着對鐘樓探索的深入,早晚有一刻,會重新碰到那個劍士的吧。
如果真像他說的,他在鐘樓中等了高深很漫長的時間。就算高深不去找到他,他也會來主動尋找高深。
黑門後的障礙已經清除。高深和楊喬治,這一次一同踏入其中。
在進入黑門前,同樣派出江心月探路,直到確認了門後的劍客是走遠了,沒有突然殺個回馬槍繼續埋伏着。
進入鐘樓的一瞬間,楊喬治立刻開啓了【常識】領域。
雖然不像是第二牛馬人格一樣霸道,直接抹殺一切看到的怪談。削弱版的【常識】領域,也是隊長級別的能力,能夠壓制逼退許多怪談。
在他們看不見的黑暗之中,無數雙黑色的手翻滾着冒了出來,像是連成一片的無盡大海,要將進入鐘樓的每一個人生吞活剝了。
原來,這些在鐘樓中瘋狂滋生繁殖的黑手,並不是被那個饕餮吃光了。而是剛纔劍客在附近徘徊,它們根本不敢冒出來。
現在,確認劍客的氣息走遠了之後,這些鐘樓中最多、最詭異的生物,像是高深第一次進入鐘樓中時一樣,密密麻麻圍了上來,要將四層樓的每一位旅客徹底腐蝕。
“你第一次進入四層,就是被這東西給逼走的?”
看着附近的無數雙無主黑手,楊喬治的臉上,露出了學者的好奇。
如果這裡不是危機四伏的鐘樓,楊隊可能認真考慮,抓一隻黑手回去研究。
“是的,當時的我根本沒辦法對付這些怪物。只能通過血之門,逃到了大教堂。
“這些黑手甚至能腐蝕血之門,直接追到了大教堂。要不是和教堂內的天使雕像幹了一架,恐怕那天所有試煉者都會死在大教堂中。”
高深回憶過去。
而這一次,不太一樣。
當黑手抵達他們一定距離之內,這些黑手再度沸騰起來。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空氣牆,又是想要靠近,可是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高深和楊喬治兩人衣角。
高深明白,這是被楊喬治的【常識】領域給防住了。
如果是上班族楊喬治在這裡,那【常識】領域壓制力翻倍,大概可以直接把這些黑手碾成泡沫。
但是隊長楊隊的領域壓制力也夠用了。他們走到哪裡,那裡的黑手就被迫四處退散,無法影響他們向着鐘樓深處前進。
幸好,【常識】還是可以壓制它們。不像是時間暫停,直接被黑手破解了。
沿着黑暗行走的楊喬治,領先高深半個身位,忽然停下了腳步:
“咦,前面怎麼有個黑影。
“你看一下,是不是你剛纔提到的無名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