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的不算多，頂多算是一個助興的程度。
雖然朝霧純顯得開放又理解，但是終究是兩個學生，也不可能真的像是成年人那樣要求不醉不歡。
吃完飯月野弦才見到收拾殘局的保姆，動作都相當迅速，期間也不會和裡頭的人產生任何交流，安安靜靜做自己的事情就像是被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人一樣。
事情做完也就消失了。
月野弦喝着水，看着面前成熟嫵媚的女人，喝了點酒之後，面頰上帶着微微的酡紅。
朝霧凜就坐在了月野弦的身側，似乎她沒有什麼避嫌的概念，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優雅鎮定的喝着紅茶，還沒有換衣服的女孩子在這種時候也沒有任何違和感。
“對了，畢業之後，月野君有什麼打算？”
朝霧純像是聊家常一樣的隨意開口，拋出了話題。
月野弦回答，“應該會繼續升學吧，但是沒有想着直接進入社會當打工人的打算。”
朝霧純掩嘴輕笑起來，“也是，月野君這樣的成績，不升學的話的確有些可惜。不像是小凜，唉”
朝霧凜側目過來，“說的怎麼好像我成績很差似得？”
月野弦知道這個女孩的成績水平，屬於是那種讓老師相當頭疼的位置。大概位於中游，屬於那種好像看得到無限潛力，稍微努力一點就能進入上游。但是偏偏本人好像沒有什麼動力，心思都花在別的地方的類型。
少年輕聲說，“朝霧同學成績不差的，只是沒有什麼心思在學習上而已。如果肯努力的話，肯定差不了多少。”
朝霧凜輕哼一聲，“要你說。”
朝霧純故作好奇的問，“這個年紀心思不在學習上，那是在哪兒呢？平常也沒有看到小凜有什麼特別的交際啊。”
明知故問是吧？
朝霧凜都懶得回答，但是月野弦似乎明白這個女人的意思，他微笑着回答，“要是朝霧同學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輔導一下學習。”
朝霧純故作驚喜的看向少年，“真的？那可是幫大忙了，畢竟小凜也比較抗拒什麼家教老師，如果是你的話，她肯定不會拒絕。”
朝霧凜皺起眉頭看着彷彿在配合演戲的兩人，“什麼時候我的成績成爲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了？明明你也沒有多關注過。”
“哪有家長不關心孩子學習的？又胡說八道了。”朝霧純埋怨的說。
朝霧凜都懶得去理會，她看向身旁的少年，“時間差不多了吧，天都黑了，你難道打算在這裡過夜？”
“哦”
“你這孩子，哪有趕客人的？月野君不回去又怎麼了，我們家這麼多房間，讓他休息一晚上也沒關係。”
月野弦當然不會應着朝霧純的說法說下去，畢竟留在這裡過夜也太可怕了吧？能做什麼？怕不是一切都處在對方的‘監控’之下。
“不用了，我也要回家了。多謝伯母今天的招待了。”
“哪有招待，都是你招待了我們。對了，要不我讓小薰送你回去？這麼遠，你騎電動車也不好回家。”
朝霧純顯得十分熱情，這種姿態都讓人忘記了對方掌握一個大家族的事實，彷彿只是一個尋常的，和藹可親的長輩。
月野弦當然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這種大人物都有一種通性，那就是沒有觸及到對方利益和底線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像是大善人。但是當你觸及了禁忌之後，他們一個比一個像猛獸。
“不用這麼麻煩，反正有的是時間，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行，月野君路上注意安全了，小凜，還不去送送人家？”
朝霧純看向少女。
女孩子顯得不情不願的起身，“多大面子啊，還讓我送.”雖然是這麼埋怨的說着，但是已經是站起身來，看向了衝着自己在笑的少年。
看到對方的笑臉就想要一拳揮舞上去。
今天的賬還沒有算完呢，就因爲自己母親的出現給他糊弄過去了，想想就覺得有些不甘心。
但是氣氛已經如此，似乎現在也沒有什麼辦法。
只能冷冷的輕哼一聲，“還笑，趕緊走。”
“好。”
少年和少女並肩離開前廳，留下優雅端莊的女人在悠閒的喝茶。還有旁邊的森田薰老老實實的正坐在一邊。
“小薰。”
“夫人。”
其實這個女人的年紀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用上的稱呼好像有着巨大的鴻溝。不過森田薰也習慣了，畢竟地位上的巨大差距，的確足夠對方想怎麼稱呼自己就怎麼稱呼自己。
“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很奇怪？”
森田薰思考了一下，這個女人今天對月野弦的態度的確有些奇怪。至少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女人，這麼和顏悅色的招待他人。簡直有些放下身段的意思，更何況還是和自己女兒關係曖昧的男生.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充滿戒備心和試探性嗎？難道真應了炎夏流傳的那句話，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她也不好揣測，只能回答，“夫人怎麼做自然有夫人的理由。”
朝霧純優雅的笑了笑，“也不一定吧。總是費盡心機的做每件事情會很累的，這一次的確是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也可能是我不希望小凜像我一樣累。”
森田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想要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答案，她只能顯得有些苦惱的說，“小姐的煩心事也不少的。”
“我當然知道。不管什麼人，一旦用心進入了感情裡，情緒一定會被左右。不過這也是青春的一部分，沒關係，就讓她這樣吧。放在以前，或許她沒有這樣的機會。但是隻要我還在，她就有充分的試錯資本。”
試錯嗎？
這個意思是，這個女人真的打算什麼也不管？
在森田薰看來，月野弦各方面的確很特別，但是要說真的是一個合適小姐的男人嗎？未必至少他身邊的感情糾葛太多，怎麼看都不乾淨。
難道還有什麼比專一更重要嗎？
她想不明白。
而此時此刻，朝霧凜已經將月野弦送出了院外。
少年沒有急着離開，反而是笑吟吟的看向朝霧凜，“氣消了沒？”
她還沒有提起，這個少年竟然還敢問？
朝霧凜沒好氣的看着對方，“你當我是什麼好糊弄的女生？這件事情沒完。”
月野弦微笑着看着對方，他輕聲說。
“我反思了一下，這件事情的確我有做錯的地方。”
“不是全錯？”什麼叫有做錯的地方？意思他還做對了什麼是吧？
月野弦笑着說，“跟你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的確不應該是這個態度，好像有些過於沒有在乎你的感受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我可能還是抱着我是個漩渦，將我的錯處展現出來，或許你會知難而退，這樣對大家更好的心態來說的。”
“真自以爲是。”
她冷冷的評價。
“的確有些自以爲是了，這種時候還抱着這樣的想法，並沒有正視到我以爲一成不變的生活因爲你而有了太多的改變。”
看着少年的眼神逐漸變得飄忽，他像是在看自己，又好像穿透了自己。
初來乍到的夜晚，還不夠濃郁的黑暗，月光也沒有散發它的光芒到極致的地步。
偏偏是這樣的他顯得虛無縹緲，在眼前，又好像無法捕捉。
這樣的既視感會讓人想要伸出手來抓住他。
在背後的手，她只是握了握拳。
“改變什麼了？我不覺得我有改變你，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自以爲是，自作主張，從來不顧及別人感受。也看不到別人到底爲你付出了什麼。”
說這樣的話似乎有些委屈，不是自己的風格。但是如果不說出來的話，如鯁在喉難受的還是自己。
如果只是送花，誰都會送。
如果只是禮物，誰都能準備禮物。
是因爲花特別還是因爲禮物特別？很顯而易見的答案。
而月野弦伸出手來，有些倔強的女孩子不肯交出自己的雙手，但是拗不過少年此時有些強硬的態度。還是被他從身後拽出來，然後握在手裡。
然後被迫對視他的眼睛。
“我表現的一切都沒有變改，卻不是真的一點變化都沒有。至少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你是無所謂的人，是錯過了也不會可惜的人。也是因爲這樣，所以我纔會去找到你。”
手心有着他的溫度。
黑夜下，夏末的風在吹拂，帶起了少女的髮梢。
朝霧凜盯着他，“說這些話是做好了和風間分道揚鑣的打算？”
“當然不可能。”
“混蛋。”
她要甩開少年的手，但是月野弦沒有鬆手，笑着看向她。
“我的打算有點荒唐，但是我會去做到。”
“真是無藥可救了。”
朝霧凜偏過頭去，不想去看這個少年此時的面目。她很討厭這樣的感覺，無論對方做什麼，說什麼，說出多麼離譜的想法。自己都沒有真的辦法厭惡這個少年。
已經不只是什麼顏值帶來的影響，而是整個人帶來的動盪。
她覺得有些頭疼了。
沒好氣的看着對方，“你真打算參加那麼多項目？你別以爲她在跟你開玩笑，別人答應她的事情記得很清楚。”
月野弦聳了聳肩，“對啊，我也不是開玩笑，有什麼問題嗎？”
“累不死你？”
“放心，我是超人。”
少年拍了拍胸脯，相當讓人不放心的動作。一般而言做這種動作的人，在電視劇裡下一集就要被打臉。
“你累死也不關我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爲民除害了。還不鬆手？”
女孩子不滿的說道。
月野弦笑着沒有放手的意思，“沒辦法，你的手太舒服了，捨不得放掉，是想要帶回家牽一晚上的程度。”
“你是想把我分屍？”
“這麼浪漫的事情爲什麼要說成這麼血腥驚悚的樣子？”
“看不出你哪兒浪漫了。”
朝霧凜偏過頭去，不去看他，但是分明手中沒有什麼掙扎的力道，任由對方握緊。
看着她不看自己的刻意動作，少年心神一動。他突然用力。
措不及防的女孩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往前倒去，很自然的落在了他的懷中。與此同時月野弦鬆開了雙手。
一隻手捧起了她的臉頰，另外一隻手摟緊對方的腰肢。
被迫擡起頭來的少女面頰微紅，如春季的櫻花。
“這就是你證明浪漫的方式？”
她嘲笑着，不在這個時候露出自己的緊張和加速的心跳來。
少年勾起脣角。
“我的確不是什麼浪漫的人，更擅長循規蹈矩。但是沒辦法，你在我面前，我就總是有着想要打破規則的衝動。”
朝霧凜眼眸微微低垂，挺翹的睫毛輕輕顫動，不知道是因爲微風，還是因爲他的氣息。
“剛剛及格的情話。”
月野弦笑着低下頭去。
沒有再準備什麼更高分數的情話了，對她的喜愛都在這個吻裡。
漫無止境，天長地久。
盛夏要結束了，風花雪月也從不等人。
要獻便獻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