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
這個時候的鬼屋反而是相當有人氣的項目。
在排隊的時候,朝霧凜的緊張就已經是肉眼可見了。
月野弦倒是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這個女孩子害怕的東西還是這些。
高和鬼。
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在孤兒院的時候這個女孩子就對自己說過。
哪怕那個時候她總是一個人玩,除了自己似乎沒有其他的同伴陪她。
所以在排隊等待的時候,月野弦還是湊到了這個女孩子的身邊,輕聲說。
“要是真的不行的話,我跟小櫻說一下,就不玩這個了。”
“你也瞧不起我?”
朝霧凜不滿的看向月野弦,雖然心裡的確是緊張的,但是更不喜歡這個少年將其自己當成軟弱的女孩。
月野弦明白她的意思,他也只是不希望對方逞強做不喜歡的事情。
“不是瞧不起你,是心疼你。證明勇敢的方式有很多,而且有些鬼屋嚇唬人的手段並不高明,就跟一些拙劣的恐怖片裡,只會無限突臉的手法一樣。”
聽到月野弦的話,大小姐的臉色好看很多。
她沉默了一陣,然後低聲回答。
“我一輩子沒有嘗試過過山車和鬼屋,今天體驗了過山車,鬼屋一起體驗好了。”
月野弦有些意外。
“你是朝霧大小姐誒。”
“怎麼?大小姐就一定要玩這種東西嗎?”
月野弦想起了什麼,他微笑着湊近,少年溫熱的氣息吹拂着她的耳朵,稍微有點癢癢的。
“是因爲沒有我陪着,所以覺得玩這些沒有意思?”
“少臭美了.”她下意識的反駁,但是很快,又偏過頭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月野弦,“如果是這樣你要怎麼辦呢?”
月野弦不動聲色的伸出手,先用小拇指勾住她不情不願的手指。
然後握緊她細軟的手掌。
“我深感榮幸的同時會好好保護你,這樣等到世界末日的時候,你就知道待在誰身邊最安全。”
“撲哧.”
這種程度的自戀真是讓人繃不住。
朝霧凜笑着甩開了對方的手。
“未必就需要你的保護,我已經有準備了。”
“是嗎?那就好。”
爲了照顧體驗,進入鬼屋的隊伍當然是分批次的。
一下子太多人就沒有任何氛圍感了。
在靠後的位置,三個人進入,還有另外一對情侶一起,五個人形成了一組。
學校主題自然就是許多的教室,三層的樓層組合在了一起。
還別說,陰暗的環境,隱隱約約詭異的背景音樂,還是形成了不錯的氛圍感。
他們的主線任務是要調查出學校詭異的真相,同時拿到‘壹號學生的學生證’纔算成功。
五個人現在正穿過一樓的走廊。
一樓似乎沒有什麼詭異的成分,幾個教室顯得昏沉陰暗,透過窗戶能看到裡頭擺放並不整齊的課桌桌椅,也不知道是特意設計,還是之前的亂象並沒有及時整理過來。
就在逐漸進入氛圍的時候。
前頭的一對情侶開始說話。
女生說,“對了阿健,你聽說沒有,這個鬼屋好像以前出過事對吧?”
被稱爲阿健的男生回答,“這個我知道。好像就在去年吧,有一批人進去,都宣稱自己真的看到鬼了,而不是工作人員,嚇壞了。還因爲那件事情引起了不小的輿論導致這個鬼屋停業整頓了幾個月呢。”
“那你還要來玩這個.好恐怖哦。”
“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的。而且這個世界哪裡有真的鬼嘛,別害怕。”
聽到前面的交流。
風間櫻也顯得有些緊張起來,左顧右盼的同時低聲說。
“真有這麼一回事嗎?應該不至於吧真的鬧鬼還弄出來鬼屋,萬一出事怎麼辦?”
朝霧凜強行鎮定的說,“營銷手段罷了,當一家鬼屋的設計並不那麼出色的時候,就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增加它的吸引。太常見了。”
就在朝霧凜話音剛落的瞬間。
“嗖!”
突然有一道黑影迅速的從他們面前穿過。
朝霧凜和風間櫻都嚇了一跳,誠實的驚叫一聲然後湊到了月野弦的身邊。
“剛纔那是什麼東西?!”
“好、好像是個人”
風間櫻聲音都略顯顫抖起來。
月野弦指了指前頭教室虛掩的門,“好像有人跑進去了。”
“誒!你們快過來看!”
前頭的一對情侶突然對他們喊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後跟上去。
就發現,在最後一間教室旁邊的樓梯間門口,是一扇鐵門,但是鐵門被鎖上了。
“這裡好像沒有路了。”
那個男生說。
月野弦看了看鎖回答,“大概這個環節是讓我們從一樓的教室裡找到開門的鑰匙。”
風間櫻頓時反應過來,“那不就說明鬼屋在這幾個教室裡設計了什麼?”
“可以這麼說。”
於是他們的目光就很快放在了最靠近鐵門的那扇教室門口,也就是剛纔月野弦看到有黑影跑進去的地方。
以他的眼力很清楚的看到是一個穿着黑袍的工作人員。
不過他當然沒有說,自己的能力特殊,膽子也大,不過破壞氛圍的事情沒有必要。畢竟是來玩的,又不是來砸場子的。
“誒,門上有字!”
門上有白色的紙張,上頭用彷彿鮮血的顏色寫下了幾行字。
【被詛咒的104教室。】
【規則。】
【同時只能進入一個人找到生存的關鍵。】
【注意1:只有一片真的鑰匙。】
【注意2:每個人只能拿走一片鑰匙且不能重複由一人進入。】
【注意3:違背任何一項規則,會發生相當恐怖的事情。】
“設計的還有模有樣.不就是嚇人嘛。我先進去!”
那個叫阿健的男生一馬當先,女生還相當關心的看着他,“你要注意安全,不要逞強~”
“放心吧,我一次成功!”
阿健進入其中。
但是月野弦卻分明看到進入之前,阿健誠實的用力的滑動了一下自己的喉結。
當他進去後,風間櫻立馬發現,“你們看,這裡的玻璃不一樣.”
朝霧凜也注意到了,“這個玻璃看不到裡面,被擋住了。應該是特意這麼設計的,不讓其他人看到裡頭是什麼情況.”
“啊!!!”
話音剛落。
裡頭就傳來了阿健的尖叫聲。
女生頓時緊張起來,還好,沒過一會兒,臉色都蒼白了不少的阿健就衝了出來。
他顯得膽戰心驚,但是強行鎮定的說,“也、也沒什麼!就是桌子下藏了個人罷了!我找到鑰匙了,來試試。”
“是假的嗎?”
很遺憾,這片鑰匙是假的。
阿健看向衆人,“那是不是要換人進去了?”
現在他似乎成爲了堅定的規則擁護者,記得清清楚楚。
他旁邊的女生頓時抱住他的胳膊,“我有點怕.”
“那”
他當然看向了這五個人裡剩下的那個男生,也就是月野弦。
但是沒有想到,卻是風間櫻舉起手來。
“我去試試!”
“不用我先進去嗎?”
月野弦笑着問。
風間櫻搖搖頭,“我想自己試試,你反正不怕的。”
“好。”
月野弦同意了。
那一對情侶也有些感慨這個漂亮少女的勇敢,給她鼓勵,“加油啊小姐姐。”
“放心吧!”風間櫻深呼吸了一下,也進入其中。
很快,裡頭響起了幾聲尖叫聲,但是有驚無險。
少女還是出來了。
她也拿到了鑰匙,她還記得跟‘隊友’分享。
“你們接下來要小心,不僅僅講臺下有人藏着,後面的櫃子裡也有人,嚇了我一跳.”
“先看看你的鑰匙吧。”
“對哦。”
試了試,風間櫻的鑰匙也是假的。
顯然特地設計的沒有那麼簡單。
“運氣這麼差嗎?”
阿健有些不滿的說。
月野弦笑着說,“大概是故意設計的,不進去多少人,他們是不會將真的鑰匙放進去的,也就是說,前頭進去的人都是在打窩。”
“那、那豈不是說,有可能到最後反而是最嚇人的?”
阿健的女朋友頓時臉色蒼白起來。
月野弦點點頭,“很有可能。”
“那接下來我進去!”
女生這個時候就勇敢起來,也不等朝霧凜發表什麼意見了。
拉開門就衝了進去。
但是當裡頭響起了可以說是慘絕人寰的尖叫之後,女生就一臉慌張蒼白的跑了出來。
“太、太嚇人了!有人追我!我我沒有拿到鑰匙。”
“這”
阿健都顧不上安慰自己的女朋友。
不過好在月野弦安慰道,“放心吧,任務肯定是能完成的,只要有這麼多人進去就行,不在於能不能都拿到。”
接着他看向了朝霧凜。
“你先還是我先。”
幾人的表現,以及顯得越來越沉重詭異的配樂都讓此時的氛圍進入一個新的層次。
她的確感受到了緊張。
朝霧凜深吸一口氣。
“我進去。”
“好。”
朝霧凜進去了,這一次時間也不長,尖叫聲也不刺耳,也只有短短几聲。這位大小姐的心理素質似乎比想象的要強不少。
當她出來的時候,臉色也沒那麼蒼白。
只不過拿出鑰匙的手稍微有些顫抖。
“還好.一些能夠想到的設計,提前有心理準備就沒事。”
“先試試你的鑰匙。”
“嗯。”
還是打不開。
月野弦聳了聳肩,“看來是真的要全部人都進去一遍了。”
阿健看向輕鬆的少年,似乎是覺得就這個少年表現的最輕鬆有些不爽,畢竟自己的表現也不算是多麼體面。
他顯得善意的提醒道,“你也小心一點,最後面肯定是設計了個大的。”
月野弦微笑着點點頭,“謝謝提醒了。”
少年走了進去。
門關上了。
在這樣極致昏暗的環境裡,他也能清晰的看到裡頭的擺設。
凌亂的桌椅板凳。
黑板上還用鮮血的顏色胡亂寫了一些字眼。
‘去死!’
‘爲什麼你們要逼我!’
‘都是你們逼我的.’
‘活該!都是活該!’
他也能看到躲在了講臺下蠢蠢欲動的身影。
少年遵循規則,由近到遠的搜索。
期間也有工作人員來了幾波突臉,不過月野弦表現的很鎮定,沒有被嚇到,畢竟他都能提前一步的看到對方的動作。
直到來到了最後一個靠窗的桌子。
那上面有着明顯的‘血跡’,看起來和其他桌子不一樣。
去看就知道,這個桌面上刻下了不少染血的痕跡,彷彿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的摳出來了一些字眼。
顯得猙獰可怖。
【我是被逼的。】
【我也不想害你啊】
【爲什麼要纏上我?】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撫子.我來陪你了。】
就在月野弦細細的看着這些字眼的時候。
“噌!”
陡然。
靠牆的窗簾陡然掀開。
他擡起頭去,赫然發現,這背後竟然是一扇窗戶,而不是牆壁。
可是窗戶後似乎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
桌子裡頭也什麼都沒有。
他只是看到了窗臺上明顯的血跡,那是一個血紅的手掌印。
似乎是有人拼死要逃出這裡,所以留下了痕跡。
那麼是不是說明線索就在這裡?
或許是一種提醒。
於是月野弦站起身來,靠近窗戶,他伸出手去摸索。
就在他的手伸出窗外的一瞬間。
“啪!”
陡然。
他的手掌感覺到了被緊握的觸感。
同時。
“哈!”
一道黑影就在窗外站起身來!
批頭散發,滿臉是血,體型似乎是一位女生的身影矗立在月野弦面前。
她睜大布滿血絲的眼睛衝着月野弦低吼。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這是這個教室最後一個設計。
也是這個鬼屋的底牌之一,在這裡,這個工作人員嚇倒過無數的遊客。
哪怕膽子再大,都會本能的誠實的後退。或者發出尖叫。
但是這一次,預想之中的情況卻都沒有發生。
面前這個漂亮到不可思議的少年似乎就像是喪失了任何可以感覺恐懼的能力一樣,他甚至連手都沒有要收回的意思。
他甚至在微笑着看着自己。
“可以把鑰匙給我嗎?”
“.”
工作人員給整不會了。
她甚至有點尷尬。
這個設計裡.自己似乎只有這麼句話,沒有任何對話的環節。
應該是把人嚇倒之後,她立馬從隱藏通道里離開,然後再由心有餘悸的遊客重新從這裡找到鑰匙,或者乾脆跑出教室.
“呃”
“我不想死!”
大腦有些宕機的工作人員大喊一聲,然後帶着臉上的燥熱就直接從月野弦的眼底跑走。
月野弦沒有追。
因爲他看到了窗臺外側的鑰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