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元年,初夏時節,河內郡城。
蘇曜站在城牆上,在衆人的簇擁下眺望着遠方的田野和山川,心中盤算着的卻是隔壁河東郡的情況。
河東郡,位於洛陽西北,黃河之東,以其豐富的鐵礦資源和鹽池而聞名,自古便是華夏大地重要的鹽鐵產地,爲控制者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財富。
在戰國時代,魏國便是因控制河東的鹽礦之利而有了傲視羣雄的資本,組建出了名震天下的魏武卒。
而大漢一統天下後,同樣對河東重視至極,專門將這個位於晉地的河東郡扣了出來,單獨劃爲司隸直轄,其對朝廷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然而,近年來,由於白波軍的肆虐,河東郡的局勢變得動盪不安,太守王邑雖然據守安邑城,但面對白波軍的圍攻,始終無法徹底平定叛亂,導致河東郡的稅收和物資供應完全中斷,對朝廷的財政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蘇曜深知,如果不能儘快解決河東郡的問題,朝廷的財政危機將難以緩解,更無法爲接下來的大軍征伐提供足夠的支持。
“大將軍,河東郡的情況可不比河內啊。”
司馬朗站在蘇曜身邊,謹慎諫言說。
司馬朗作爲河內人,對鄰郡河東的情況也有一定的瞭解,同時這次作爲蘇曜指名的隨行人員,也是提前做足了功課,深知那裡的叛亂並非一朝一夕所能解決。
白波軍賊首郭太乃是昔日黃巾賊張角舊部,勇猛善戰不說,其對朝廷恨意極深,之前蘇曜又曾挫敗了他們入寇太原的企圖,雙方勢同水火,敵意深重。
這與河內王匡舉棋不定,到最後時刻都沒公開造反,給蘇曜可乘之機完全不同。
“這河東,那是非打硬仗不可啊。”
司馬朗眉頭緊皺,建議蘇曜且慢行事:
“今大將軍克復河內,爲朝廷重收一錢糧重地,儲備糧草盤後已足以供京師用度到秋收之後。”
“依某之見,我等大可不必着急。”
“有關中和河內的供給,今歲豐收後粗算也當可湊出供大軍半年用度的補給。”
“屆時,大將軍再領兵出擊,征討河東豈不更易?”
蘇曜微微點頭,對司馬朗的分析表示理解。
自古以來,打仗就是打後勤。
沒有充足的後勤糧草支持,縱使大軍百萬那也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官渡之戰時,曹操之所以能以少勝多,擊敗強大的袁紹,最關鍵的還是他奇襲烏巢,燒燬袁紹的糧草輜重。
而諸葛亮六出祁山失敗,最關鍵的問題也還是蜀地運糧不易,無法支撐其長期作戰,糧盡不得不退。
如上例子,在戰爭史上數之不盡,這也是戰爭的常態。
沒有無止盡的戰爭,大家混戰到一定時候,總會突然靜下來種田一陣,積攢軍糧,以備來日再戰。
現實戰爭如此,真三世界還有衆多的戰略遊戲中,這一情景也都多有體現,除了更加擬真以外,更主要的原因還是用以限制玩家前期快速擴張滾雪球式的發展,減緩遊戲節奏,延長遊戲壽命之類。
蘇曜對此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現在最穩妥的做法應該就是緩下來種種田,積蓄足夠軍糧,然後過兩年再一波猛推,吃掉幾個勢力和大城,然後繼續種田。
這是一個通常的遊戲節奏。
但是,現在的蘇曜卻不想這麼做。
“平叛河東,刻不容緩!”
蘇曜的目光堅定而深邃,彷彿能穿透遠方的雲霧,直視到河東郡那片動盪不安的土地上:
“伯達之言固然有理,秋收後出兵確實更爲保險。”
“然而,時局緊迫,容不得我們有絲毫的猶豫和拖延。”
司馬朗聞言,微微一怔,他沒想到蘇曜會如此堅決。
“大將軍可是有什麼一定要從速出擊的理由?”王凌不由問道。
蘇曜微微一笑:“果然還是彥雲知我。”
彥雲,王凌字也。
今年王凌剛滿十八,按說還不到取字的時候。
不過,由於早早追隨蘇曜,少年王凌的官途也是火箭躥升,竟然不及弱冠就坐到了從三品的錦衣中郎將。
這一下子,王家驚喜之餘也就不得不出面爲他提前加冠取字。
說完了王凌,且說回當下。
王凌知道蘇曜一言一行常懷有深意,這一次自然也是同樣。
蘇曜急於拿下河東,除了他本來就要打速攻的節奏外,更關鍵的原因還有一個。
“馬騰???”
王凌和司馬朗異口同聲的驚呼。
“沒錯,馬騰!”
緊接着,蘇曜便從懷中取出一密信。
這是專營草原商路的馬嘉所報。
信中說明,西涼馬騰已於之前提兵三萬,繞道草原直逼併州。
直到這時,衆人才突然想起,似乎確實有這麼一段往事。
在昔日董卓行將覆滅的時候,他曾經向天下大派官職,尤其是給各地諸侯各種封官許諾,讓他們合擊蘇曜。
而馬騰則是董卓親封的幷州牧。
不過,當時董卓敗亡的太快,衆人也就沒把這當一回事。
但是顯然馬騰並沒有將其視爲兒戲。
夾擊蘇曜可以再說,但幷州牧的官印那可是實打實的。
於是乎,就在蘇曜追殺董卓,忙於兩京事務的時候,馬騰那邊也同步出動了。
“幷州牧乃董賊亂命,那西涼馬騰竟然當了真,這是不把咱們的新朝廷放在眼裡啊!”
司馬朗眉頭緊鎖,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慨。他深知,馬騰此舉不僅是對朝廷的公然挑釁,更是對蘇曜權威的直接威脅。
“大將軍,馬騰此舉實屬不智。”王凌接過話頭,沉聲道,“他竟敢在此時對幷州動手,分明是不將大將軍放在眼裡,更是對朝廷的蔑視。”
蘇曜微微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冷意:“馬騰此人,野心勃勃,早有割據一方之心。他之所以接受董卓的冊封,不過是想借董卓之勢,擴張自己的勢力罷了。”
“如今董卓已死,他以爲朝廷無力顧及幷州,便想趁機奪取幷州,實現自己的野心。”蘇曜語氣堅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絕,“然而,他打錯了算盤。我蘇曜豈會讓他得逞!”
司馬朗聞言,心中稍安。他深知蘇曜的智勇雙全,既然他如此堅決,那必定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大將軍,那我們該如何應對?”王凌問道,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蘇曜微微一笑,目光掃過衆人,沉聲道:“馬騰既然敢來犯我幷州,那我便讓他有來無回!”
說着,蘇曜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攤開在衆人面前,指着地圖上的幷州和河東郡說道:
“你們看,幷州與河東郡相鄰,若馬騰拿下幷州,便可順勢東進,威脅洛陽。”
“因此,我們必須儘快平定河東郡的叛亂,穩固後方,然後揮師北上,迎擊馬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