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別說爲馬行空報仇，連修煉用的三顆補元丸都湊不齊。
慢慢地，報仇的念頭也就散了。
他安慰自己，如果有一天成爲高手，一定調查當年的真相。
當年太多人認爲馬行空的死不是意外。
此刻，他擡頭望向天空，自嘲一笑。
即便晉升先天，也無力完成當日的誓言。
小時候的誓言和目標太多了，幾乎都沒有完成。
也不差這一個。
衆人一邊搜尋森林族羣，一邊聊天。
不經意間，聊到周冷和馬行空的關係。
饒明賢眨了眨眼，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馬行空是周冷的舅舅，之前真不知道。
“你們也知道了？”申駿問。
“你也認識馬行空？”賈克斯問。
“我們那代人，哪有不知道的，搞垮樓家，弄得董家狼狽不已，可惜風頭太盛，被害死了。”
塗榮心臟重重一跳，道：“都說是傳言，實際是重傷不治。”
申駿道：“你們進拜魔教晚，自然不清楚，我早早進拜魔教。聽我師父說，就是樓家找饒家乾的，不然上次黃孟派進如城爲什麼專盯着饒家殺，童天俠恨死饒家樓家，就是因爲馬行空……呃，饒明賢，不好意思，我也是聽我師父說的。”
衆人望向饒明賢，饒明賢面色鐵青。
“我去問問饒家人。”饒明賢說着，轉身離去，走向饒家拜魔教徒所在。
塗榮急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申駿道：“具體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樓家損失太嚴重了，連繼承人都間接死在馬行空手下，不弄死馬行空說不過去。”
“有證據嗎？”
“怎麼可能有證據，當時動手的人早死了。”
不多時，饒明賢走回來，魂不守舍。
塗榮不動聲色問：“怎麼樣？”
饒明賢沉默許久，緩緩道：“饒家的老人說，聽說過這件事，但不太確定。”
賈克斯突然道：“聽說你以前和周冷關係挺好的？”
“我們過去是朋友。”饒明賢沒有否認。
申駿嘴賤道：“那你們饒家害的周冷不淺啊，我之前調查過周冷，他高三時候中過魔毒。釋放魔毒的惡魔，就是你爺爺僱傭的，跟我還有一點點的關係，但不大。”
“還有這事啊。”塗榮和賈克斯道。
申駿輕咳一聲，道：“其實，饒家也是按照上面做的，周冷純倒黴。”
“上面？你好像知道很多。”饒明賢問。
“你爺爺沒告訴你？”
“沒細說過，我只能猜。”
申駿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就是……那家決定與魔獄深度合作，換取特別重要的修煉資源，暗中把一些勢力推向拜魔教，擴大拜魔教勢力。你們饒家，就是犧牲品。我估計，讓你修煉魔功，也不是你爺爺的主意，是饒家主家和上面的意思。不過，結果是好的，這不，咱們成了朋友，多好。”
賈克斯笑罵道：“你少說兩句吧。”
衆人看向饒明賢，他面無血色。
衆人都知道饒家這幾年有多慘，沒想到背後有推手。
申駿一攤手，道：“這種事，還能怎麼辦？認命吧。反正我早就認命了，都是活着，當人類、當拜魔教還是當惡魔，有區別嗎？在龍國，能在萬人之上嗎？結果來拜魔教一試，起碼先天了。等天禍神陛下毀滅藍星，咱們還是有生路的。”
饒明賢問：“當年樓家找饒家殺馬行空，問沒問過……那家？”
“這不廢話麼，沒趙家兜底，給樓家十個膽子也不敢。當年拔出蘿蔔帶出多少泥，各界都在關注馬行空生死，一個樓家敢下死手？馬行空送葬當天，半個如城人上街祭奠，何等壯觀。我也算其中一個。”
“我也是其中之一。”塗榮道。
申駿道：“我親眼看着童天俠、王搏熊他們披麻戴孝，把馬行空的骨灰灑進龍遊河。”
“我也在。”塗榮道。
“你也在？那你應該記得當時樓家調動力量批判咱們堵塞交通、擾亂秩序吧？”
“記得。”
申駿道：“我當時覺得，有些人還不如拜魔教。現在一看，原來大家都是拜魔教的，饒家樓家領先幾十年，是我幼稚了。”
衆人哭笑不得。
賈克斯感慨道：“馬行空確實是個英雄，在我們鷹盟都小有名氣。”
申駿道：“馬行空在我們龍國的名聲，基本相當於你們的焚惡之焰。我記得焚惡之焰是爲了反對你們鷹盟高層與拜魔教同流……合作，在白樓前引火自燒吧？”
“對。沒燒死，被地獄騎士團救走，然後不知道怎麼改造，成爲強大的地獄騎士長。雖然咱們正經拜魔教跟地獄騎士團和黃孟派關係不好，但我們還是很尊敬這些義士。”
銀湖鎮不遠處。
趙赫的隊伍。
一人在趙赫面前稟報道：“拜魔教那邊傳來消息，此次艾登一是爲了古樹化石和生命古心，其二，是爲了跟明燭之輝合作，獵殺周冷。”
“周冷竟然惹到艾登和明燭之輝？你說說怎麼回事。”
等下屬說完，趙赫笑道：“這個周冷，果然不同凡響，年紀輕輕，就敢參加反攻戰。下次遇到周冷，把這件事告訴他。”“會不會讓艾登憤怒？”
“小事而已，就算我什麼也不做，艾登一樣憤怒。只要不耽誤了我們的事，順手幫一幫周冷，何樂而不爲？”
“您說的是。”
精靈城堡。
周冷持劍而出，走上城牆。
經過半個夜晚的休息與學習，星軌劍法更進一步。
戰鬥繼續。
直至太陽升起，周冷稍作休息，靜靜回憶之前的戰鬥，查缺補漏。
銀湖風一直在暗中觀察周冷。
他心裡琢磨：“我一開始對他有所疑慮，即便是光明王欽賜，也要防備。”
“沒想到，他竟身先士卒，強大至極，精靈年輕一代無一人可比。”
“不能讓他死在這裡。”
“再戰鬥一天一夜，如果樹人援軍還未抵達，明天清晨，便讓他帶領先知衛隊從暗道離開。”
精靈地下城中，自然還有暗道，只不過當時初次見面，沒有直說。
“或許，他真是精靈一族的未來……”
銀湖風嘆了口氣，蒼老的身軀站在晨光中，望着漫山遍野的魔物，無所畏懼。
他在這裡出生，成長，衰老。
他只想長眠此地，別無所求。
城牆外，一個土堆轟然倒塌。
接着，一個褐色的大蠶蛹鑽出來，身後跟着四個樹人和一個魔靈師。
“嘰嘰……”小勇大聲喊叫。
明明距離周冷數百米，周冷卻在紛亂的戰場聽到小勇的聲音。
一轉頭，周冷大喜，喊道：“掩護我！”
周冷跳下城牆，向老朋友們衝去。
蒼緋之炎和茂盛之根衝着周冷揮手，轉眼間被魔物圍住。
附近的精靈或進行射擊，或使用法術，茫茫多的攻擊落在周冷兩側，擊散妄圖干擾周冷的魔物。
周冷擊潰魔物，衝到衆人面前，道：“走，先上城牆。”
衆人一路橫衝直撞，來到城牆下。
茂盛之根等人犯了難，樹人最不擅長攀爬。
周冷二話不說，舉起茂盛之根，扔到城牆上，如法炮製其他三個樹人。
蒼緋之炎自己飛上去。
最後，周冷舉着小勇，踩踏魔物，登上城牆。
放下小勇，周冷問：“你們怎麼來了？”
茂盛之根一指小勇，笑道：“他說你在這裡，我們一商量，就來增援你。他說能直通下面，結果挖偏了。”
“嘰嘰……”小勇急忙狡辯。
周冷拍了拍小勇龐大的身軀，笑道：“有小勇在，咱們撤退就方便多了。樹人的增援怎麼樣？”
茂盛之根看了看周圍，低聲道：“被巨蟲大軍攔下。天禍使果然厲害，早料到這個可能。我通過地下樹根得知，現在整個森林族羣，被天禍使玩弄於股掌之上。”
蒼緋之炎嘆息道：“終究是神靈的分身，哪怕只是神靈中的普通人，見識也遠超我們。”
一個樹人道：“他不至於這麼厲害吧。”
周冷道：“我打比方你們就懂了。如果一個普通人生活在四五百年前，一輩子居住在村鎮中，偶爾去一趟縣城，那他能知道什麼？除了勞作和生活，什麼也不知道。”
“現在藍星的一個普通人，哪怕武道實力一般，但隨隨便便就能找到各種兵法，很清楚什麼是聯合陣線，很清楚國家需要強大的組織力，能輕鬆分析出十界各族羣的優劣。”
“不是現代人比古代人聰明那麼多，而是現代人接收到的信息至少是古代的幾萬倍。”
“平時這些信息沒用，真被逼到絕境，自然會活學活用。再不濟，也能出謀劃策。”
“這兩者的差距之大，肉眼可見。”
“現在，我們面對的是一位神靈，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他接收的信息，是我們的幾萬幾億倍。”
“他可能有弱點，有私心，有慾望，甚至可能有各種壞脾氣，有各種問題，唯獨不缺見識。”
“他很可能參與過宇宙級別的戰爭，那麼，他只是派出一縷分神，在謀略方面就足以碾壓整個樹人世界。”
“更何況，他不僅有謀略，還有力量，直接威懾巨蟲母巢，那些巨蟲如臂使指，我們拿什麼跟他打？”
茂盛之根嘆息道：“說到底，還是我們樹人自己太弱了，不然的話，他怎麼不去藍星、魔靈或矮人世界搞事？”
蒼緋之炎半開玩笑道：“想開點，他不去矮人世界，未必是矮人世界太強，也可能是天禍神也沒辦法指揮愚蠢的綠皮獸人……”
轟！
一股巨響打斷蒼緋之炎的話。
“暴虐之血，你竟然偷襲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