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譜的態度變化很大,可謂前倔而後恭,很多人是不喜的,比如蕭還魂,比如李無真,還比如波不平丶虎頭蛟等等。
但劉小樓卻沒有這種成見,他擅於取人長處,比如陳實譜後面的恭敬,就非常好,劉小樓就取他這一點。當下,讓阿珍趕緊接待:「陳掌門跑了五十六裡,差點腿都跑斷了,
咱們不能站在這裡幹說話,得一盡地主之誼,你看找個地方......」
陳實譜道:「劉掌門,我知道秀山東北有座觀日亭,視野開闊,景色宜人,就在那個方向,被林子擋住了,繞過去就能看見。」
劉小樓拍板:「那就去觀日亭,阿珍準備一下酒菜可好?」
阿珍哪裡可能不好,連忙招呼師姐師妹們幫忙,這幫子秀山的女修乍逢大事,都沒什麼經驗,慌得手腳都是痠軟的,被阿珍一招呼,立刻就去忙活起來。
不一會兒,大師姐千紅月過來問:「阿珍,劉掌門吃肉嗎?」
阿珍道:「當然吃,他吃起來百無禁忌。」
千紅月答應了,一邊嘀咕:「亂吃也能修到那麼高?」一邊去張羅。
四師姐也過來問:「要不要給劉掌門吃蟬蛻?」
阿珍想了想,道:「吃可以,得炸着吃。」
四師姐嘆了口氣:「油性那麼大,能吃嗎?」還是趕去廚下了。
此刻的阿珍儼然成了主心骨,指揮一幫師姐師妹們張羅飯菜,好家夥,爲那麼多築基排布宴席,這可是秀山頭一次接待那麼大的陣仗!
忙碌多時,忽然一拍腦門:秀山上沒有酒!因爲金蟬不能沾酒,若是不小心沾到,半個時辰就會死,所以靜真仙師從來不讓帶酒上山。不過眼下就顧不得了,大家小心些便是。
秀山地處偏僻,不像烏龍山,下了山就是烏巢坊,沒地方買酒,阿珍不由犯了愁。
忽然有師妹趕來稟告:「田師姐!文師姐說有要事稟告。」
阿珍問:「有什麼事?」
那師妹道:「我也不知,你還是去一趟吧?」
沒奈何,阿珍只得來到關押三個師姐妹的小屋子前,見文青在屋外單獨坐着,十四師妹在旁邊看着她。
見了阿珍,文青立刻起身,搓着手道:「阿珍,我也想幫忙可不可以?」
阿珍問:「你想幫什麼忙?」
文青眼巴巴的道:「不是要擺宴嗎?肯定缺不了酒,我能弄來酒,就藏在我屋牀底下。」
十四師妹叫道:「好啊文師姐,你偷偷帶酒上山!』
阿珍讓她帶路,去了以後掀開牀下的木板,文青不知何時挖了個洞,居然藏了兩壇靈酒。
阿珍很高興,道:「十四,趕緊把酒送到觀日亭去。」
十四師妹道:「可是菜還沒做好呢!」
阿珍道:「男人飲酒的時候,不用菜,可以等菜。」
兩壇靈酒抱上觀日亭,亭子裡的氣氛就更熱烈了。拍開封泥,劉小樓聞着酒香,
問:「這是什麼酒?有股子甘甜。」
陳實譜道:「這是灌江朱氏釀的龍黃酒,幾百裡內首屈一指。」
劉小樓道:「本來我還說用我帶來的酒,可似乎這兩壇也很不錯,以前沒喝過,咱們就先喝這個吧。」
陳實譜搶着斟酒,勘滿後呈至劉小樓前:「第一杯,向劉掌門告罪!劉掌門大名鼎鼎,天下皆知,陳某井底之蛙,卻有眼不識,非要旁人提醒,才恍然大悟,實在有罪,先乾爲敬!」
劉小樓飲罷,他又勘上第二杯:「這一杯,敬賀劉掌門主持公道,擒拿禍亂秀山之賊,還修行界朗朗乾坤,當爲我輩楷模。請滿飲!」
接着是第三杯:「這一杯,預祝劉掌門克竟功成!劉掌門古道熱腸,聽聞靜真仙師遭難,便不辭辛苦丶不畏艱難,犯險相救,實乃義舉,預祝劉掌門大功告成!」
三杯飲罷,旁邊一人上前,舉杯相邀:「陳掌門,來來來,今日初見,不勝之喜,你我兄弟對飲三杯—」
陳實譜被他強拉過去,滿臉堆笑:「這位英雄「在下大封山韓高,敢問陳掌門,你今日跑了五十六裡來秀山,腿都快跑斷了,是想幹什麼?」
「啊,原來是大封山的道友,失敬失敬——」
「別失敬了,這杯乾了,來!好———可以說了?劉掌門仁義,待人友善,不喜爲難同道。故此與你對飲三盞,但韓某也得提醒你,劉掌門隨隨便便什麼人的酒都接的嗎?和劉掌門對飲的都是什麼人物你知道嗎?」
「這個—不知—」
「說出來嚇死你!總之他接了你的酒,是對你的看重,你就趕緊的,有什麼說什麼,
今天到此究竟爲了什麼?你不說,也有人說,看見亭外綁着的惠明瞭?你不早點說,等惠明賊婦醒過來,就沒機會說了。都聽明白了麼?」
「韓兄這話說的言重了,言重了,當着劉掌門,無話不可道來!」
「那就說!」
「去年賊婦來時,陳某就知道她不是好人,只是她乃靜真仙師的師妹,且惡跡未彰,
陳某才虛與委蛇,與之周旋——」
「陳掌門,說現在。」
「韓兄莫急,哈哈,這個,嗯—-前些日子,賊婦傳信於我,誰稱靜真仙師閉關,閉關之前將隱芝門託付與她,劉掌門丶韓兄丶諸位三玄門同道,各位可知,陳某一眼就判斷出是假的!因靜真向陳某說過多次,不談宗門之事,只願做一閒雲野鶴,怎會又說什麼隱芝門?如今竟用這等言語逛我」
說着,陳實譜幾步來到亭下,在惠明腰間端了一腳:「賊婦,當真欺我八卦門無人耶?」
踢了之後,又回到亭中,語氣沉痛:「於是陳某便知,靜真仙師多半是遭遇不測,於是下定決心,誓死與這賊婦周旋。但賊婦修爲高深,陳某恐非其敵,事敗身死事小,無人洞悉其奸爲大!於是苦思多日,定下良策,趁賊婦相招,便與兩位師弟一起上山,就是要看準時機,一舉將賊婦拿下!」
韓高又道:「貴師弟」
陳實譜嘆道:「我兩個師弟修爲淺薄,心思純良,很少經歷世間不良之事,爲防他們被賊婦看穿,在下便不敢明言,只說是按賊婦之意過來相會。但我這兩個師弟都是聽從吩咐的,指東絕不打西!」
舉座皆默:「.—」
劉小樓打破沉默:「甚好,甚好!如此,我匡扶正義之衆,又強了一分!」
陳實譜比劃着名自家三人道:「三分!三分——三個人—」
韓高不太滿意:「說了半天,賊婦惠明究竟有什麼打算,陳掌門你是一概不知?」
陳實譜忙道:「賊婦的心思,她沒跟在下說過,在下如何知道?不過在下早就看她心懷鬼胎,因此便早早留意,要說賊婦企圖,也能猜出一二。」
韓高催促:「快說快說!」
陳實譜道:「賊婦所圖甚大,欲連我三宗,結盟灌江!」
惠明想要三家結盟,沒什麼新鮮的,這個情況早就掌握了,如果陳實譜透露的消息僅正於此的話,就要重新考慮陳實譜的身份和立場了。
韓高上前進言:「掌門,陳某人可疑,我以爲,還是將賊婦喚醒,兩下對質的好。」
陳實譜叫道:「劉掌門,自己人啊劉掌門,談何對質?在下話沒說完——」」
劉小樓道「還是要給人把話講完的機會嘛。」
陳實譜叫道:「朱氏將亂,賊婦意欲火中取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