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鳳鳴,淺藍色帶着冰霜的巨大羽翅揮舞着,冰鳳離地而起,飛入空中,
消失在雲層之中,將劉小樓和蘇九娘留在了鳳集谷。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鳳集谷,不應該是鳳鳥聚集之谷嗎?我的理解有錯嗎?」
「沒錯,這裡確實是飛禽聚集之谷,你看周圍這些樹上.:::
「都是鳥窩.....那個鳥窩那麼大嗎?」
「那是巨號的巢穴。」
「孃的,這麼大的巢,什麼鳥得三個人高了吧?」
「那鳥有五個你那麼高,展翅的時候......像那邊那個山包那麼大。」
「那麼大,乖乖......去哪了?還有其他鳥呢?都沒影了?是因爲虛空裂縫嗎?」
「對,因爲裂縫。」
「爲什麼?他們知道危險,所以要全部逃離?有那麼可怕嗎?」
「因爲它會走。」
「會走?裂縫會走?什麼意思?」
劉小樓很快就明白了「會走」是什麼意思。
在九孃的提醒下,劉小樓高度緊張的睜大了雙眼,緊盯着四周的動靜,同時也在努力用神識去感受着山谷中發生的一切。
不久,九娘就將頭轉向了西北方向,劉小樓也跟着將目光投注過去。
在神識感應中,那個方向忽然間便「重」了。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重」,沉在神識之上,就好像壓了一塊石頭....
這塊石頭在逐漸加重,成了一堆石頭,或者是一方巨石...
然後在西北方向大約十丈之外的一排大杉樹發生了變化,它們在同一個位置,也就是大約比劉小樓頭頂高出一尺的位置,一根根樹枝丶一片片葉子,次第墜落,就好似有一把無形的刀子,將他們挨個切割下來。與此同時,下方泥地上,也同時出現一條細細的劃痕,就好像是另一把無形的刀子,同時從泥地上切過兩把刀子,或者說這把無形的雙刃刀正在林中「緩步行進」,比劉小樓閒逛的步子還要慢上許多,很慢很慢,卻無比堅定的前行着,將阻擋它的所有東西切開。
九娘道:「看見了?比咱們略高一些,大概五丈多長,這就是虛空裂縫,從這裡鑽進去就好。但千萬別碰着它的邊..:::
劉小樓點頭:「應該會極其鋒銳吧?」
九娘道:「任你什麼法寶都擋不住它一切。就我所知,至少委羽宗丶丹霞派都沒有東西頂得住。」
「好。所以我們現在就進去嗎?」
「進去吧,委羽洞天的虛空裂縫,一般會存續三個月左右,穩妥起見,父親建議我們一個月就出來。」
「還會有別人進去嗎?」
「不會,虛空裂縫一般極不穩定,如果一個人進去還好,若是兩人的話,就會產生變化,人越多,或者差異越大,變化就越激烈。」
「這是什麼道理?」
「各大宗門普遍認爲,虛空裂縫好比一條虛空之河,我們進去的時候,就好似在一條小船上,能進多少人,就看這條小船的承受力,而小船的承受力卻很難界定,但通常需要注意兩條,一是上船的人不能多,否則小船承受不了,二是上船的人胖瘦最好一致,否則船隻容易側翻。這麼說,你能理解了麼?」
「明白了,你胖,我瘦!」
....貧嘴!就拿最近的一次來說,一百年前,羅浮山虛空裂縫就出過大事,人進多了。他們羅浮派自己說是原定進三人,後來進了四個人,但據我們委羽宗所知,他們當時進去了五個人,結果只活着出來一個人。還有更近的一次,
是三十七年前的青城派,青城山的虛空裂縫出現後,他們進去了兩位金丹,可是後來又偷偷進去了一位築基,這就是我說的胖瘦差異了,結果築基出來了,兩位金丹全在裂縫中罹難。」
「這不是害人麼?這個築基是誰?」
「不知道,但青城派將這人處死了。」
聽完兩件舊事的劉小樓忽然有點不敢進去了,他很擔心:「你說,我們進去後,會不會還有人偷偷溜進去?」
「今年出現的這條裂縫是冰墟,適合水羽峰,其他四峰都知道,不會派人入內,也是我父親和各峰都約好了的。虛空裂縫的事,宗門內所有人,包括弟子和執事,甚至僕役都清楚其中的厲害,是絕對禁止隨意進入的。至於谷外,有龜鶴鎮守,沒人能溜進來。」
「龜鶴?有嗎?」
「山谷兩頭,北邊是鶴,南邊是龜,你看不到。否則父親爲何讓咱們乘冰鳳過來?不是冰鳳,咱們進不來。」
「話說那個冰鳳是什麼鳥?真的是鳳凰的一種麼?我一直以爲鳳凰是火鳥,
怎麼還有冰的......」
來到緩慢移動中的無形裂縫前,九娘當先鑽了進去,劉小樓深吸了一口氣便也跟着鑽了進去。
鑽進去的時候,還下意識矮了矮身子,真正的往裡「鑽」,生怕自己的腦袋被無行的刀刃碰着。
進去之後,一片漆黑,劉小樓頓了頓,又忍不住回頭,腦袋探了回來,看了看外面鳳集谷中那些樹木山坡....
然後聽見一聲輕叱:「別鬧,快進來!」
旋即被九娘抓着胳膊拉了回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只覺寒風刺骨,眼前大放光明,那光明刺得人眼晴生疼,不得不閉眼多耽了片刻,才慢慢適應。
這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狂風呼嘯,夾雜着雪花冰雹,劈頭蓋臉的砸向臉上丶脖頸上丶手腕上。
眯着眼晴四下觀望,兩人正處於一條狹窄的山谷之下,峽谷間原來的那條小河凍得死死的,形成了整塊的冰川,山谷兩邊的高崖全部被冰雪覆蓋,突兀出來的岩石和枯樹下,倒垂着一條條長長的冰凌。
「記住這裡,回去的時候也從這裡走!」九娘道,用的是傳音入密之法,風嘯聲太大,止常說話都聽不清楚。
在九娘所指之處,有一株枯稿的老樟樹,整棵樹都被凍成了冰坨子,枝幹張牙舞爪的向着四面八方伸出去,開滿了雪花和冰晶。
「這風好大,是不是避一避?」劉小樓問。
這裡靈力非常充沛濃郁,所以呼嘯的寒風也就格外凜冽,好似帶着刀子似的,颳得人肌膚生疼,哪怕是入了築基中期,劉小樓也覺得有些不舒服。如果真要這麼走下去,他就得穿戴防護法器了,比如穿上落暉衣,或者刷起琉璃盾。
「跟我走。」九娘指了指前面,當先邁步,沿看小河冰川向上縱身而去。
劉小樓也跟着縱身躍起,只覺在這裡縱躍似乎更艱難一些,這寒風不僅如刀子一般鋒銳,好似還帶着一股粘勁,粘着身子丶粘着功法丶粘着氣海,縱躍的距離,比外面縮短了一倍。
不多時,兩人上行數裡,左邊的冰崖下發現一座山洞,九娘當先躍入,劉小樓緊跟其後。
進來之後,狂風驟消,頓覺溫暖異常,冷邦邦的面頰都似乎有些發熱了。
山洞不大,方圓兩丈之間,角落處有個簡陋的火塘,旁邊堆着枯枝。
「這是我上次來時住的地方,在這裡待了幾天,便不敢再走了,從原路回去後便去找你。」九娘將火塘升起,跳躍的火苗將洞窟照亮,照得她臉上紅撲撲的。
劉小樓探身出去,繼續向前路張望,前面依舊是上行的冰川,但兩邊的山崖都已經沒那麼高了,約莫十來丈左右。
「冰崖上面是什麼?」
「還是冰山,更高的冰山,更深的冰谷,更窄的冰縫,還有各種冰洞。最主要的是,我一個人抓不到雪精羚,你得幫我。」
「這還用說嗎?不幫你我來幹嗎?雪精羚離這裡還有多遠?」
「說不好,它們的活動範圍很廣,我上次來的時候,應該是離這裡二十多裡遠的地方見過她們,但後來捕捉失敗後,就見不着了。我擔心它們遷居別處了。」
「這樣,你先找找看,找到它們出沒的地方再去。我先在這裡把第二套陣法改出來。」
「第二套陣法?」
「對,這裡靈力太濃,濃到反而制約了道法的威力,想來對陣法的威力也同樣會有制約,所以我得再把一個老陣法拿出來改一改,兩個陣法配合着使用,或許纔會有用。」
「好,那我明天就去找雪精羚。」
「現在不去嗎?」
「風太大了,現在天也快黑了,晚上可能會有暴風雪。」
「哦.
「你改陣盤吧,我....
「怎麼了?」
「沒什麼,我......我去打魚回來吃,這裡冰川下的魚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