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上班門的弄斧者

嶽琳一直昏迷至三更時分,方被巡城的兵勇發現,將他帶至城門樓,問清了身份,方放他走路。他的臉紅腫,口鼻出血,內腑幾乎離位,在一名兵勇的扶持下,回到府衙的賓館,已經有點不支。

第二天,探望他的人口中。有化裝爲怪人的雲姑娘主婢。

雲姑娘對這位年輕英俊的雲騎尉極爲關切,帶來了傳家之寶護心丹,熱誠可感地親自伺候他眼下。

雲姑娘自怨自艾地說:“真糟,要不是我留你在客店小住長談,你便不會匆匆忙忙地趕上這場不幸了,嶽兄,打你的人是誰呢?”

嶽琳睜着一雙紅腫的眼睛,苦笑道:“我沒看清,第一拳便被他打得我眼前發黑,快得令人眼花。可怕極了。”

“是不是那姓胡的傢伙?”

“不是,他已被我打落城下、死活不明,我已命人去尋找,希望他不死纔好。”

“天下事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打你的人是早晚會查出來的,除非你不查。”

“我會查的。”

“查出線索,通知我一聲、無論如何,我要助你一臂之力。”

“兄弟先行謝過,日後需老弟……姑娘的助力尚多,有姑娘鼎力相助,兄弟感激不盡。”

雲姑娘假眉深鎖,遲疑地問:“你看,會不會是凝雪那踐人?”

“這……恐怕不會是她,據兄弟所知,姑娘們動手,極少用拳,而這人拳下如雨,每一拳皆力道千鈞,連運氣相抗也抗不住,不會是東方姑娘的。”

“我看,至少她有嫌疑。在池洲附近,能打得你毫無還手之力的,除了東方家的人,似乎不曾聽說過,如果不是她,也許是冷魔自己親自來下的手。”

嶽琳晤了一聲,審慎地說:“如果是冷魔,可就麻煩了,我……”

“我去雙星浦一趟,我可不怕他。”姑娘憤憤地說。

“雲姑娘不可,那老魔萬一反臉……”

“他敢?我不找爺爺尋他算賬誓不甘休,你好好靜養,我明天走一趟。”

次日巳牌左右,兩個怪人踏入了雙星浦,雙星浦安靜如平常,只有幾個頑童,跟着她兩人怪聲怪氣的叫唱着,醜怪長,醜怪短的,唱得兩人心中發火,卻又不敢發作。雲姑娘小性兒大發,直趨冷魔的院門。

院門半掩,她一腳踢開院門尖叫道:“裡面有人嗎?滾出一個來答話。”

一個老蒼頭走出院子,站在門內訝然道:“咦!兩位相公請問有何貴幹?踢大門是犯法的,兩位知道嗎?”

“少廢話,在下要見資主人。”姑娘兇巴巴地叫。

“你要見家主人,可有名帖?”

“沒有。”姑娘沒好氣地答。

“可是家主人事前決定了的?”

“不是!”

“相公與家主人相識?”

“廢話!”

“那麼,對不起,家主人不能見你。”

“他不見,在下去找他。”

“不行。”

“那麼,在下要打進去,看他出不出來見我。”姑娘一面說,一面跨入院門。

墓地,大廳中的中門大開,兩名大漢拾着一張特製的交椅,椅中安坐着冷魔,往階上一放。接着,羅衣勝雪的東方凝雪出門站在冷魔的椅後。

“不要攔她。”冷魔向伸手相阻的老蒼頭叫。

雲姑娘見了交椅,不由一證,但依然氣虎虎地大踏步通過院子,向階下走去。

冷魔重重的哼了一身,不悅地問:“你來幹什麼?即使是你爺爺親來,也不敢如此無禮,丫頭,你還了得?打上門來了,你究竟是何居心?

今天你如果不還我個公道,老夫不得不將你留下來,叫你爺爺上門披紅掛綵接你回去。”

雲姑娘嚇了一跳,一股升起不久的勇氣,如同陽光下的雪人,漸漸溶化消失了,怔在階下發呆。

“你說呀?”冷魔追問。

“晚輩找……找你老人家要人。”雲姑娘心虛地說,顯得虎頭蛇尾的。

“要人?要你的什麼人?”

“昨天的胡峰。”

“我欠你的?”

“昨天你老人家在城牆上,不該打傷晚輩的朋友。”

冷魔霜眉一跳,陰森森地說:“丫頭,你大概昏了頭白日見鬼了,說出這種可笑的話來,你不妨派人到城裡的同濟堂問問吳郎中,老夫病腿三年,不良於行,在吳郎中處醫治一年多了,至今毫無起色,反而日益沉重。

雲姑娘主婢張口結舌,大吃一驚,老一輩的名宿,說自己雙腿不良於行,即使沒看到特製的交椅,這些話也決無虛假。

她暗叫一聲糟,糟得不能再糟,乘人腿病打上門來,而且是一位名震武林的老前輩,這亂子鬧大了。

“但……老前輩昨天出手……”她期期艾艾地說。

“昨天你看到老夫站起來了?老夫雙腿雖殘,但雙手功力末失,你信不信?”

“晚輩……”

“好,你說老夫藏了你的人,拿證據來,老夫給你半天工夫,任憑你在本村尋找人證,盡你的所能,翻遍每一寸地皮亦無不可,反正你爺爺會賠損失的。”

“你老人家……”

“再多給你一個時辰,如果在此期間找不到你要找的人,休怪老夫不留情面,擡我進去。”冷魔沉聲說,臉上怒容可怖。

即使人藏在村內,憑她主婢兩人也不能找到的,雲姑娘急出一身冷汗,叫道:“東方爺爺,請聽……”

“老夫不聽你前倨後恭的話,叫你的待女趕快回黃山稟明令祖,老夫等候令祖前來說話,姑娘家教養最重要,老夫要問問令祖是怎樣教養你的。登門耍野無理取鬧,我東方超認爲這是奇恥大辱,我要公諸武林,請各大門派的英雄豪傑評評理。”

“東方爺爺……”

“你還不快去找?五個時辰並不長,但拖延卻更爲短促。雪兒,鳴鐘召集本村子弟,監視這兩位客人,她如果想逃走,格殺勿論。”

東方凝雪扶住椅背,笑道:“爺爺,何必小題大作呢?不值得嘛!萬一這件事傳到爹媽耳中不是要掀起武林風波嗎?”

“難道就此罷了不成?冷魔餘怒仍盛地問。

“爺爺何必和一個無知的丫頭計較?叫她賠個不是便了,派人捎個信給雲老爺爺說明經過,讓雲老爺子管教豈不兩全其美?”

“東方姐姐,千萬別告訴我爺爺。”雲姑娘慌亂地叫。

“那……那怎麼行?”東方姑娘爲難地問。

“小妹願向老爺子賠禮。”

“那……”

“小妹願受責罰,請不要……”

“不要告訴令祖,是不?”冷魔問。

“老爺子宰相肚內好撐船,如果你老人家堅持不肯,那麼,晚輩就在府上耍賴,只有府上的人指證晚輩打上門來,是不足以令人心服的。”

冷魔反而笑了,說:“大概你是第一次在外闖蕩歷練,所以不知天高地厚,行事魯莽衝動,不顧後果,你耍賴不要緊,老夫把你關在柴房中,再慢慢派人去黃山會知你爺爺,看他如何善後。這麼說來,你不準備找人了?”

“這……這……”

東方姑娘出面打圓場,笑道:“爺爺,人家已在外面闖出了大名頭,怎說她初次出門闖道?凝雪飛霜,隱紅逸綠,知道她是飛霜的人不多,但知道雲璣姑娘的人卻是不少。這次她登門撤賴不是衝爺爺而來的,雪兒猜想她有兩個原因。”

“你說說看。”

“其一,她不甘心名落凝雪之後,其二,她是爲昨天那位英俊的年輕人賣力而來。我敢打賭那位俏郎君定是她的心上人,小丫頭春心動矣!”

“呸!”

雲姑娘情急呸了一聲,扭頭便跑。

“哈哈哈哈……”

冷魔的笑聲震耳。

雲姑娘帶了婢女,急奔出村,沿途沒有人攔阻,只有一羣牧童拍手跳腳地叫嘯。

東方姑娘目送她的背影去遠,笑道:“這丫頭確是對那位雲騎尉傾心,昨晚她在病榻前拍胸膛保證前來找人交差,卻沒有料到我們早在等着她上鉤,嘻嘻,她回去在心上人面前,不知作何交待哩!”

“雪兒,那位青年人如果真是金翅大鵬的次子,在天下各地皆有朋友照顧,必定對咱們起疑的,今後附近必定有人不斷監視,你和胡哥兒必須小心謹慎。”

“咱們不怕他。”

“不是的,而是顧忌貽人口實。萬一胡哥兒真是從賊艾文慈,咱們豈不是……唉!這件事倒叫我爲難。”

“爺爺不用煩心,雪兒立即調查艾文慈的底細,再就是爺爺請放心,不管胡壯士是什麼人,雪兒敢武斷地說,他是個正人君子,光明磊落的奇男子大丈夫。”

“何以見得?”

“很簡單,嶽琳一再迫害於他,昨晚甚至將他由城頭打落城下,可以說雙方已是生死對頭,但雪兒要將嶽琳置之死地,他竟然加以阻止,見微知著,可知他的爲人了!”

姑娘詳加分析,甚有見地。

老人家不住的點頭,欣然地說:“不錯,一個人行事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即使這人是壞人也不至喪心病狂,我們小心點就是,切記告誡村中的人,不許同陌生人衝突,以免啓人疑念。知道嗎?”

一連十天,附近不斷有人伺伏窺視,但村中人不以爲怪,置之不理。

嶽琳養傷十日,發出了求救書信,派專人送至良鄉嶽府,請求派人前來協助。

雲姑娘主婢,一直在池州府逗留,與嶽琳情投意合,情愫漸生,她並未撤去易容術。意在考驗嶽琳對她的情意,看對方是否以貌取人。

她卻不知,嶽琳的父親金翅大鵬岳雲鵬,是北地第一高手,名震宇內的名宿,輕功號稱天下第一,朋友滿天下。可說是名至實歸的江湖俠義英雄。對天都老人的底細,豈有不知道的理由呢?

姑娘的兄長雲璇,號稱玉郎君,也是武林後起之秀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人如其號,不少青年女郎爲之瘋狂,兄即俊秀,妹豈無監?嶽琳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她的底細,故意不說穿,靜待變化,等她上鉤。

雙星浦沒有任何可疑的徵候,城中也十分安靜。他在等待,等待京中的消息,從地州至京師正常的行程是二十五日左右,來回已是快兩個月的事了。他所差的人並無特殊身份,一切皆須按規矩安排舟車,逐段申請路引,經常有意外的耽擱,他只好耐心地等候。反正有云姑娘在身邊可解客居的寂寞,因此他並不焦急。

目下的池州,有一處秘密傳遞站,那是江西寧王所建立的秘密交通網之一,消息傳遞之快,駭人聽聞。從江西南昌傳至京師,限期是十二天,到南京是三天,京師的一切動靜,每兩天便有三名專差南下,南京則三天派一次。沿途每十里有一座遞站,準備有五名健步,五匹快馬。

但這些驛站,任何人也不敢過問,嶽琳知道遞站的秘密,但他不是寧王的爪牙,他不配使用這些遞站。說來令人難以相信,南昌至南京一千五百二十里至京師則四千一百七十五里,居然在二天和十二天期限中傳到,不能不佩服這位雄心萬丈的寧王有過人的魄力。

爲了要造反,維持這一龐大的組織,不知要花費多少金銀,區區一位王子,怎養得起這許多人?因此,寧王籌款的來源,其一是大肆搜斂江西的官民,其二是招養了上千悍盜,至各地去搶劫奪掠。

看看到了六月初,第一批從南京得訊趕來協助辦案的人到了。嶽琳將他們安頓在城外的民宅中,極端守秘,連雲姑娘面前已避免提及。

按期限,雲姑娘派侍女往返黃山報訊,天都老人的門人子侄也應該派來了。從南京趕來的人,都是吃公門飯的高手,共有十六名之多。第二天,他們便分別到達雙星浦暗探,熟悉地形準備入侵。

明裡進入捉疑犯,那是不可能的,同時並不知疑犯是不是仍在村中逗留,只好夜間前往碰碰運氣。只要查出冷魔是否病癒,便可猜出疑犯是否藏在村內了。李玉在冷魔的府中藏身,與外界斷絕了往來,已經替冷魔治療半月,冷魔不但骨內不再疼痛了,而且萎縮的肌肉大有起色,已漸漸變得軟而紅潤了。每天,他針藥並進,以推拿術疏經活血迫着冷魔活動,以意志力控制神經與肌肉,相當辛苦。

這期間,東方姑娘成了他的助手,也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伴侶。

這天,村中的子弟報告附近的動靜,說是多了幾個窺探的人,顯然對方已有所舉動。冷魔沉着地應付,暗中自有一番安排。

三更初,院門悄然而開,十六名,夜行人掩然而入,在廳門外佔領兩側戒備,一名夜行人上前叩門。當叩門聲起。十名夜行人已左右一分,隱入側廂一閃不見。冷魔的宅院沒有任何戒備,夜行人毫未受到阻擾,應門的人,仍是那位蒼老頭,緩緩打開左側門,剛出聲問:

“什麼人半夜三更打門……”

夜行人踏入門內就是一掌劈出,正中老蒼頭左耳門,老蒼頭仰頭便倒,毫不費力便侵入了大廳。

六名蒙面的夜行人搶入廳堂,廳中、燈如豆,出手將老書頭擊昏的蒙面人似乎一驚,向同伴們低聲說:“雲騎尉指示咱們,宅主人是武林了不起的高手名宿,怎麼宅中毫無戒備,一擊便倒,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許其中另有陰謀?闖!”一名蒙面人傲然地說。

驀地,內堂出現了人影,兩名僕人擡着安坐在交椅的冷魔,東方姑娘一身白衣伴隨在後。

“哈哈!何方朋友半夜光臨,真是蓬壁生輝,歡迎歡迎,老朽東方超,請教位以真面目相見並請見高姓大名。”冷魔笑着說。

兩名大漢將交椅放下,在兩側叉手屹立,姑娘蓮步輕移,在乃祖身後侍立,冷魔則靜靜地注視着六名不速之客。

當先的蒙面人冷笑一聲,陰森森地走上前沉聲問:“閣下就是冷魔東方超嗎?”

“正是老夫。”

“在下打擾尊駕了,聽說尊駕是武林中的高手名宿,在下不揣冒昧,因此登名請教,來得魯莽,尚請海涵。”

“哦!原來是前來指教的,但不知老夫過去是否有幸見識過諸位麼?”

“不曾。”

“諸位是不是受人指使……”

“也不是。”蒙面人不耐地搶着叫。

“諸位是否肯聽老夫……”

“不聽。”

冷魔沉靜地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問:“那麼,請明示來意,或者劃下道來,門外院子不小,足以鬆鬆筋骨。”

“在下就在廳中領教了。”

蒙面人聲喝人才搶出,另五名蒙面人也紛紛搶進。兩名僕人同聲暴叱,左右齊出,接住兩位蒙面人,拳腳交往纏成一團。

姑娘也閃身迎出,雙掌疾揮,迎擊攻向冷魔胸口的蒙面人那飛踢的一腿。“啪”一聲暴響,掌腳接實。哎……”蒙面人狂叫,旋轉着飛擲丈外,“嘭”一聲碰倒在壁角下,腳像是廢了,掙扎難起。

接着,三名蒙面人開始圍攻姑娘,在廳右展開了空前猛烈的惡鬥,傢俱橫飛,叱喝聲震耳欲聾。

怪宅中似乎並無其他人出面相助。

藏在兩廂的十個蒙面人,在這時搶人廳中,兩名蒙面人搶近冷魔,兩把單刀齊向冷魔疾努而下。

冷魔冷笑一聲,有手一扭,扭斷了交椅的扶手,信手一揮,“錚錚”兩聲暴響,兩把單刀立被震飛,兩名蒙面人虎口裂開,駭然暴退。

另兩名蒙面人接着衝上,其他六人左右包抄,坐在椅上的冷魔立時陷入重圍。他雙手分握住兩根交椅扶手,揮舞如風,擋住四面八方進擊的八把兵刃,無人能接近身側,只片刻間,便擊飛了四個人的兵刃,有兩名蒙面人的手臂幾乎被擊斷。

正亂間,廳門口人影如潮,喊聲震天,刀光耀目,劍氣飛騰。

“誰敢再撒野,十六個人全得葬身黃溢河河底。”有人怒吼,聲震屋瓦。

“躺下!”是東方姑娘的叱喝聲。

三名圍攻他的人,幾乎在同一瞬間蓬然倒地,滾出丈外狂叫。

人影倏止,入侵的人全都呆如木雞。

二十二名村中子弟,已堵住了廳門。全用冷然的眼神,盯視着入侵的蒙面人。東方姑娘若無其事地輕拂雲袖,擡起頭向樑上叫:“雲小妹,你們可以下來了。冷魔拍拍沒有扶手的交椅,陰森森地說:“我冷魔三年來因腿病沒有出外殺人,現在居然有人找上門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雪兒,把他們放入河底,一個不留。”

樑上飄下兩個黑影,是嶽琳和怪人打扮的雲姑娘。

嶽琳總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上前行禮道:“區區嶽琳,任職京師“不要報你的三代履歷,你可以橫劍自絕。”冷魔厲聲說。

“下官奉上命所差,前來追組逃犯,事非得已,尚請前輩海涵,””追緝逃犯?老夫是逃犯吧?拿拘狀來,如果沒有,老夫活剁了你。”

東方姑娘俯身拾起一蒙面人被打落的劍,冷笑道:“爺爺,他拿不出來的,這狂徒自命英雄,自不會橫劍自絕,要死得光榮,因此雪兒成全地,讓他決鬥而死,所有的人讓開,狂徒,拔劍!”

雲姑娘芳心大慰,上前說:“事已至此,小妹別無選擇,希望能和東方姐姐公平一決。”

東方凝雪冷笑一聲,立下門戶說:“你早已存有此念,我不會令你失望的,請!”

雲姑娘把心一橫,一聲嬌叱,揮劍搶攻,“靈蛇吐信”掄制先機。

凝雪姑娘長劍輕搭,“叮”一聲脆響,將對方的劍封出偏門,乘勢進擊,招發“丹鳳點頭”攻上盤。

兩人搭上手。但見劍虹如潮,風雷俱發,人影依稀,可怕的劍虹狂野地閃爍吞吐,險象橫生,雙劍交錯聲不斷暴發,火星飛濺,令人心爲之沉。激鬥二十餘招,突然響起一聲嬌叱,劍虹倏張,人影疾分。

雲姑娘頭上的青帕化爲四五段,飄落腳下,青絲已被打散,持劍的手不住顫抖,呼吸急迫,怪臉上汗光閃閃。凝雪姑娘伸劍遙指對方胸膛,劍尖毫不顫動,清麗的臉蛋泛着冷笑,鳳目中殺機怒涌,用冷冷的聲音說:“俗語說:得意濃時便可休。你在情場得意,爲何還想爭上名再獲光彩?兩次上門欺人,居然甘冒武林大不違,招引官府走狗,你未免欺人太甚,我不殺你,我要將你交與官府,先弄斷你的手腳大筋,控告你深夜入村搶劫行兇殺人,至於其他人,誰也別想活,屍橫廳堂,人證物證俱在,格殺匪盜官府無奈雙星浦何。進招,你的機會還有。”

冷魔也向嶽琳說:“狗官。你也該向老夫遞劍了,老夫要親手殺了你。”

正危急間門外有人叫:“黃山天都老人投帖求見。”一個村夫打扮的人手捧大紅名帖入廳。

雲姑娘以手掩面,手中劍頹然下墜。冷魔接過名帖說:“有請雲兄移駕大廳。”

片刻,僕人領入一個白髯拂胸,手點柺杖的老人進入,捱了柺杖行禮道:“東方兄,來得魯莽,恕罪恕罪,兄弟剛從黃山來。入城聽到消息,急急趕來了,呵呵,咱們多年未見,快五年了吧?”

“你還笑得出來?”冷魔冷冷地說,又道:“兄弟腿病,似乎雲兄曾聽說過,未克遠迎,閣下務請海涵,替雲大俠看座。”

僕人取過一張斷了一條腿的三腿凳送上,天都老人坐下笑道:“東方兄,你忘了你年輕時的故事了?你難道不比我這壞丫頭更狂更搗蛋嗎?”

冷魔掀胡微笑道:“免嚕嘮,今晚不是翻舊帳的時候,叫那位雲騎尉滾出池州府,不然他得死。”

天都老人云樵與冷魔也算是互相敬重的朋友,雖然並無深交,卻互相珍惜這份情誼。有天都老人出面解決,自然並無困難。何況冷魔年輕時,也是個狂傲不可一世的人,對雲姑娘的鬧事並不在意,只想嚇嚇她而已。天都老人問清了事情經過,少不了嚴厲的痛責孫女兒一頓,由雲姑娘向冷魔陪罪了事。老人家也把嶽琳狠狠地臭罵一頓,限令他在明午之前離開池州府,如敢違命逗留,廢去武功割斷腳筋絕不寬待。

嶽琳不敢不低頭,垂頭喪氣地向冷魔祖孫陪不是,帶了十六名爪牙告辭,以及在外圍待命入村搜捕逃犯的百十名捕役,乖乖地連夜撤走。

第二天一早,他匆匆收拾離城,交待朋友傳出信息,全力追查李玉的下落。天都老人也在次日帶了雲姑娘離開,攜回黃山管教去了。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看看到了七月上旬,李玉在冷魔家中,逗留了將近兩個月。冷魔不但已可行走如常,而且可以練功了,距完全康復之境,屈指可數。李玉不在家中潛藏着,他穿了村農的衣着,不時到外面走走散心。有時凝雪姑娘伴着他,有時他自己到河邊的丘坡上散步,排遣心中的憂鬱。兩月來的躲藏生活,使他與外界隔絕了,對江湖的動靜毫無所知,少不了心中有點煩惱。

這天,他從村東信步走向前面的梅林,已是已牌初正之間,紅日炎炎,令人感到有點懶散。他鑽入梅林的草叢中,往草深處一躺,曲肱作枕,仰視天宇中飄浮着的白雲,感慨地自語道:“我像是天宇中的一朵雲,不知來處,也不知去向,看樣子,我恐怕永遠沒有安定下來的一天了。沒找到這些惡賊讓他們受到報應,我不可能安定下來。”他閉上虎目幽幽一嘆,苦笑道:“其實就算安定下來我又能怎樣?江彬那好賊一天不死,我一天仍是逃犯,永遠在逃,永遠在受迫害。要捉我的人不止一個嶽琳,但一個嶽琳已夠我頭痛的了。”

他是個,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但心願未酬,趨吉避凶的求生慾念,仍然困擾着他,內心混亂,情緒不穩定。但當生死關頭到臨時,他反而沉着鎮定,無畏無懼,因此幾乎每次都能有驚無險地渡過難關。

一連串的惡夢困擾着他,夢中,紅娘子正袒裼裸袒地挺劍向他撲來。身後,雲騎尉狠狠地叫着:“艾文慈,自首歸案,歸案,歸……案……”他一驚而醒,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大汗。

驀地,他聽到梅林中有人聲,令他心中一震,趕忙伏下凝神傾聽。

梅林中有三個人,都是雙星浦的農民。

“許兄,剛纔入村的是誰?”一名農民向同伴問。

“不知道是……”

“是小姐派他往京師,追查艾文慈下落的老八。”第三名農民信口答。

“老人?他怎麼一個人回來?”

“七叔派他先回來,以免小姐擔心。”

“你問他了嗎?”

“問了,他帶來一些有關艾文慈的消息。”

“事情如何?是不是與大爺家中那位胡峰有關?”

“他也不知道?”

“艾文慈到底是何許人?”

“還不是與告示上所說的相同。”

另一名村民呵呵笑,說:“咱們少管這些閒事,可以減少不少麻煩。

走吧,幹咱們的活去,咱們又不想那一千兩銀子賞格,何苦費這份心?”

三名村夫走了,伏在草中的李玉卻心中凜然,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冷魔祖孫表面上對我推心置腹,暗地裡仍然對我生疑。派往京師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誰知道他們對我懷了什麼心眼?我得走,愈快愈好。”

他回到家中,火速收拾行囊,留了一封書信,說明冷魔以後每天用藥的份量,其他的事一字不提,抄後門悄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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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好官杜大人第四章 京師活神仙第十四章 七真觀混戰第三十六章 天涯得助第三章 天理循壞第三章 天理循壞第二十五章 巧取奸證第六十八章 三蕩三決第四十六章 禍不單行第四十七章 乍遇雙嬌第二十九章 色中餓鬼俞氏父子第六十章 同命相惜第二十一章 英雄末路第五十七章 大計訂於帷幄之中第一章 好漢不做大丈夫第四十四章 把酒論英雄第六十三章 陰錯陽差第十七章 手刃賊首第六十一章 懷璧其罪第二十四章 南郎中討債第三十四章 人去樓空第十三章 鳳來閣香風第八章 枝節橫生第四十章 好官杜大人第十八章 恩將仇報第五十七章 大計訂於帷幄之中第六十八章 三蕩三決第四十三章 誤上賊船第十九章 亂世人心第四十六章 禍不單行第十四章 七真觀混戰第八章 枝節橫生第二十九章 色中餓鬼俞氏父子第二十二章 寶相莊嚴的孝和尚第五章 計探紫沙洲第十五章 綠衣女郎第三十六章 天涯得助第四章 京師活神仙第七章 餘生如縷第三十九章 日精劍第二章 又救逃官沈仲賢第四十四章 把酒論英雄第六十一章 懷璧其罪第三十章 俞宅夜襲第六十四章 太樸村奇遏第九章 網中探物第十九章 亂世人心第十三章 鳳來閣香風第二十八章 冤鬼似的糾纏第三章 天理循壞第四十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十九章 色中餓鬼俞氏父子第四十八章 屋漏更遭連夜雨第二十二章 寶相莊嚴的孝和尚第二十五章 巧取奸證第四十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第四十七章 乍遇雙嬌第八章 枝節橫生第十八章 恩將仇報第三十六章 天涯得助第六十九章 調虎離山第十八章 恩將仇報第十七章 手刃賊首第二十六章 險入羅網第九章 網中探物第九章 網中探物第三十一章 大漠孤煙第三十四章 人去樓空第六十三章 陰錯陽差第二十五章 巧取奸證第三十章 俞宅夜襲第二十七章 風流嬌豔一枝花第三十一章 大漠孤煙第四十一章 大風莊迷霧第二十五章 巧取奸證第四十一章 大風莊迷霧第三十六章 天涯得助第二十四章 南郎中討債第二十八章 冤鬼似的糾纏第十七章 手刃賊首第五十七章 大計訂於帷幄之中第六十五章 荒山野魅第十章 打上班門的弄斧者第二十四章 南郎中討債第六十五章 荒山野魅第五十二章 仙觀淫女第三十三章 走向死亡陷阱第四十八章 屋漏更遭連夜雨第六十二章 大德不言謝第六章 鬼域淫風第十四章 七真觀混戰第六十章 同命相惜第七章 餘生如縷第八章 枝節橫生第六十六章 板蕩見英豪第十八章 恩將仇報第四十三章 誤上賊船
第四十章 好官杜大人第四章 京師活神仙第十四章 七真觀混戰第三十六章 天涯得助第三章 天理循壞第三章 天理循壞第二十五章 巧取奸證第六十八章 三蕩三決第四十六章 禍不單行第四十七章 乍遇雙嬌第二十九章 色中餓鬼俞氏父子第六十章 同命相惜第二十一章 英雄末路第五十七章 大計訂於帷幄之中第一章 好漢不做大丈夫第四十四章 把酒論英雄第六十三章 陰錯陽差第十七章 手刃賊首第六十一章 懷璧其罪第二十四章 南郎中討債第三十四章 人去樓空第十三章 鳳來閣香風第八章 枝節橫生第四十章 好官杜大人第十八章 恩將仇報第五十七章 大計訂於帷幄之中第六十八章 三蕩三決第四十三章 誤上賊船第十九章 亂世人心第四十六章 禍不單行第十四章 七真觀混戰第八章 枝節橫生第二十九章 色中餓鬼俞氏父子第二十二章 寶相莊嚴的孝和尚第五章 計探紫沙洲第十五章 綠衣女郎第三十六章 天涯得助第四章 京師活神仙第七章 餘生如縷第三十九章 日精劍第二章 又救逃官沈仲賢第四十四章 把酒論英雄第六十一章 懷璧其罪第三十章 俞宅夜襲第六十四章 太樸村奇遏第九章 網中探物第十九章 亂世人心第十三章 鳳來閣香風第二十八章 冤鬼似的糾纏第三章 天理循壞第四十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十九章 色中餓鬼俞氏父子第四十八章 屋漏更遭連夜雨第二十二章 寶相莊嚴的孝和尚第二十五章 巧取奸證第四十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第四十七章 乍遇雙嬌第八章 枝節橫生第十八章 恩將仇報第三十六章 天涯得助第六十九章 調虎離山第十八章 恩將仇報第十七章 手刃賊首第二十六章 險入羅網第九章 網中探物第九章 網中探物第三十一章 大漠孤煙第三十四章 人去樓空第六十三章 陰錯陽差第二十五章 巧取奸證第三十章 俞宅夜襲第二十七章 風流嬌豔一枝花第三十一章 大漠孤煙第四十一章 大風莊迷霧第二十五章 巧取奸證第四十一章 大風莊迷霧第三十六章 天涯得助第二十四章 南郎中討債第二十八章 冤鬼似的糾纏第十七章 手刃賊首第五十七章 大計訂於帷幄之中第六十五章 荒山野魅第十章 打上班門的弄斧者第二十四章 南郎中討債第六十五章 荒山野魅第五十二章 仙觀淫女第三十三章 走向死亡陷阱第四十八章 屋漏更遭連夜雨第六十二章 大德不言謝第六章 鬼域淫風第十四章 七真觀混戰第六十章 同命相惜第七章 餘生如縷第八章 枝節橫生第六十六章 板蕩見英豪第十八章 恩將仇報第四十三章 誤上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