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矮又瘦就容易顯得頭大，這位五官都往一起擠，只有眼睛往兩邊飛，長相還是很有特色的。
其他幾人，看起來都是精銳。
一個礦洞就派來兩個仙人，白子蘄對這裡的重視可見一斑。
賀靈川分散敵人力量的計策也初見成效。
來人點着紅蠟燭，但沒有放輕腳步，礦洞守衛又奔了出來，提聲大吼：“閒人勿近！你們是誰！”
大半夜會來這裡的，就不可能是閒人。
所以他們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吐血，然後被對方摁住腦袋，直接懟到礦洞邊上：“打開禁制。”
“打、打不開。只有副衛長以上才知道口訣。”
“方纔有人來過沒？”
“沒、沒有。”
矮子仙人伸手往他們天靈蓋一拍，沉聲道：“破掉禁制。幻宗多半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舉着紅蠟燭那人走上前來，把燭火對着洞口，用力一吹。
“呼——”
紅煙飄進洞口，在洞壁上映出一片片紅暈，最後凝出一個又一個符咒。
這是幻宗下在洞口的禁制，生人闖入，立刻就會被雷電轟得外焦裡嫩。
看清這個禁制的原形，矮仙對火巨蜥道：“這歸你了。”
其他人全部退出一丈開外，介水真人慢騰騰上前兩步，深深吸了一口氣，原本鬆鬆垮垮的頸皮都凹陷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賀靈川覺得它體型突然又脹大了一圈。
下一息，它朝着礦洞噴吐出赤紅的火焰。
在火焰鑽入洞口之前，樹上的眼球蜘蛛發現，這赫然是一條火蛇的形象，蛇頭、蛇信、蛇鱗都是若隱若現，而眼睛就是燃燒的白焰。
一條不夠，介水真人一連放出六條火蛇才作罷。
門口青光一閃，禁制頑強抵抗。可是介水真人的神通畢竟太猛，等到第三條火蛇上場，禁制是真扛不住了，洞壁上的石粉簌簌而落，不一會兒，連石洞都被燒熔了，石壁表面一片刺眼的赤紅色。
禁制附不住，就被完全燒燬。
那幾條火蛇幹爆禁制之後並未偃旗息鼓，而是直接朝着礦洞深處進發。
不過它們看着渾身烈焰騰騰，實則兩三尺外的礦道並沒有被燙到發熱。
礦洞裡面的人造工事很多，每過幾丈都有一段木頭的加固，若是把這些支撐都燒塌了，對於火蛇探索地道可沒有任何好處。
六條火蛇分頭行動，在礦道內呼嘯來去。
礦洞錯綜複雜，外人想在其中行走可不容易，介水真人就先放它們下去探路，順便把路上的禁制都燒了。
這六條火蛇的確是擋路的全都燒掉，如果洞底還有活人，它們不介意免費送人一程。
它們行進速度很快，不多時，賀靈川就聽到上方傳來呼呼響聲。
火蛇要來了。
這東西一定是介水真人的眼線，他們就算把這幾個東西殺掉，介水真人也會知道，礦洞裡頭有扎手的點子。
羅燮立刻往前一指：“拐角有個很大的坑洞可以蔽身！”
大家加快腳步，果然在拐彎處發現一個凹陷的大坑洞，入口小而隱秘，一不留神就會錯過。
待衆人跳進去，劉長老手上黑光一閃，就有一支毫筆在握。
他往前兩步，站到衆人前方，抓着這支筆開始憑空寫意。
神奇的是，他正前方的空氣就好像一張豎直的紙，居然真被他塗抹上了，用的還是和礦坑岩石同色系的墨汁。
時間這麼緊迫，劉長老居然還有閒心，在畫面上又加繪兩塊小小的晶簇！
賀靈川得承認，劉長老的畫功是真地很不錯，寥寥幾筆就靈動有神。
火蛇快來了，上方的坑道已經透出耀眼的紅光。
劉長老也往坑裡一跳，反手補上最後幾筆。
現在，衆人藏身凹洞之中，與外頭的坑道僅隔着一道被塗抹的空氣牆。
但如果走到空氣牆正面一看，這就是普普通通一堵巖壁，石面凹凸起伏，頂部垂一小塊鍾也石，石壁還掛着水痕，用手一摸溼漉漉地，石頭質地粗糙。
後面的採坑被蓋得嚴嚴實實，誰也瞧不出。
然後，火蛇就來了。
衆人站在凹洞當中，能感知到坑道的光線變化。火蛇一過，外頭就好像天亮了。
它們從衆人正前方遊過，絲毫不曾停留，就趕去更深的地底。
劉長老畫出來的完美僞裝，輕而易舉騙過了這些火蛇。
“好筆！”賀靈川讚一聲，“畫出的牆，能持續多久？”
“一個時辰。”劉長老輕晃筆尖，“這是仙尊賜下的靈仙筆。”
這支筆的筆身不像是普通的竹管或者木管，乃是淺銀色的，在燈光下還有點虹彩。
羅燮盯着這支筆實在好奇，下意識問了句：“畫什麼就能變出什麼？”
“只有小物方可，曾經有人用它畫金畫銀去騙人。”並且靈仙筆畫出來的東西有一定強度，並不是一戳就破，但劉長老就懶得提了，“仙尊說過，它要是能繼續變化提升，有朝一日就是畫山畫海都不在話下，那時就可以稱作‘造化筆’了。”
這神通真是有點牛掰，賀靈川瞬間就能想出靈仙筆的一百種用法。
衆人在凹坑裡閒聊幾句，不急着出去。果然過不多時，外頭的坑道再一次亮如白晝——
火蛇再一次路過。
“神通探路完畢，他們該下來了。”劉長老低聲道，“可惜我們佈下的禁制被火蛇燒光。”
介水真人放出火蛇，既是探路，也是清除路障，還要察看洞底有沒有敵人。
自從看到他拿出的靈仙筆，賀靈川就動了念頭，這時忽然道：“這筆能以假亂真，劉長老畫功精深，我們重新佈置陷阱吧。”
“可以。”劉長老拿出靈仙筆，“要畫什麼？”
“玄晶。越大塊越好。”賀靈川問邊上的羅燮，“這礦洞裡的玄晶，最大的能有半人高不？”
“太有了。”羅燮毫不誇張，“還有一人多高的，當初剛從地底刨出來見光，嚯，連金子都比不過那樣的光芒！”
奢侈！邊上的董銳暗暗腹誹。
……
湖畔燈塔上，白子蘄把吳誓道重新叫了過來。
活兒還得按步就班完成。
“你平時在石龍峰行動，會被昊元金鏡監視麼？”
“不會。”
“確定？”
“只要宗門不懷疑我，昊元金鏡就不會留意我。”吳誓道很有自信，“宗內這千餘人來來去去，昊元金鏡多數時候都是無視。”
“好極。”白子蘄留他下來又費許多口舌，就是爲了接下來的盤算，“我要交給你一個任務。”
吳誓道知道，自己能活下來是因爲有用：“請、請大人示下。”
“幻宗的玄晶，都保存在什麼地方？”
“啊，玄晶分作三處存放。”吳誓道不愧是百事通，不僅說出三處庫房位置，連存量都知道個大概。
白子蘄抓住重點：“也就是說，超過六成的玄晶，存放在仙光洞？”
“是是。另外兩庫合計不到三成。”
白子蘄取出一隻口袋給他：“你去仙光洞，把庫存的玄晶全掃進這裡，有多少就收多少。”
啊？吳誓道雙手接過，小心翼翼提醒道：“大人，那可是海量的玄晶，能裝滿整個大巖洞！這隻口袋的容量……”
能裝得下？
過去一百五十多年，倒反天罡大陣送來的靈氣可真不少，乃至於斷氣大半年以來，千幻和手下的仙人還揮霍不完。白子蘄笑了笑，隨手往這隻口袋裡扔進一錠銀子。
“噹啷”一聲，銀子居然從他袖子裡掉出來，落到了桌面上，又在吳誓道驚訝的目光下滾了兩圈。
“這叫無底袋。”白子蘄給他解惑，“它本身就沒有容量，因爲丟進去的東西，會直接傳輸到我這裡來！”
可是從顛倒湖到石龍峰，這距離有點遠……吳誓道忽然醒悟過來，自己長耳朵就好，長嘴幹嘛？這些問題，天宮事先沒考慮過麼，輪得到自己一個降兵問東問西？
當人手下，老實幹事就得了。過去幾十年在幻宗，他也沒這麼熱心過。
所以他趕緊應了兩聲“好”。
實則無底袋是一套兩隻，一隻交給吳誓道，另一隻藏在白子蘄袖子裡。
一隻進料，另一隻就能出料。
這和小搬山陣很相似，也是能傳輸物體，但差別在於，無底袋的傳輸範圍極大，有效距離可以達到驚人的三十里，而小搬山陣最多也就只能挪個二三裡地，並且受到遁術禁絕的影響。
但白子蘄當然不會把原理解釋給吳誓道聽，只交代他：“你記着，這袋子只能放入二尺見方的東西，太大的放不進，活物放不進，其他儲物空間放不進，且只能存在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過後，袋子就自動消失了。
因爲它本質上是一項固化的神通：豐曷女神的看家本領，空間摺合！
這是將兩片空間折迭到一起，打出一個通道。原理不同，不受遁術禁絕陣法的影響。
但因爲相隔的距離極遠，所以折迭的空間很小，只能放入小物。
裝其他大件寶貝不夠用，可是拿來裝些金銀財寶或者玄晶，倒是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