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似猛鷲而生角，天魔之中獨一位。”許實初緊聲道，“這是死亡古神的形象！”
賀靈川一驚。
天魔們的懷疑，果然是有道理的。
出征之前，許實初爲了方便彼此聯繫，特地煉製了一對“耳靈”，啓動之後在千丈之內可以互相、實時聽見對方言語。
這是銀製耳環的樣式，幸好只要掛在耳後就行，不用打洞。
識海世界，龍神接着道：“從前戰鬥，我便覺得你對神格的運用太過純熟，還勝過了靈虛聖尊。果然，世間哪有什麼彌天？你就是死亡古神！”
“什麼聖尊，那是一羣蠢貨！”半空中的紅霧冷笑，“我們捕捉世界核心，本意要爲天界續命，哪知煉至最緊要關頭，靈虛率衆犯上！我殺出重圍後重傷難支，不得已涅槃，轉投在一個過路的小天魔身上！”
聽者恍然。
所以，死亡古神消失，而魔界多了一個新神彌天。
難怪彌天對衆神恨之入骨，果然是有血海深仇。
許實初低聲道：“魔界瀕亡，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天魔得不到補養，三千年前纔會打破時空壁壘，入侵我們的世界！”
賀靈川也瞭然：“看來那一次煉製，因爲靈虛衆神的打斷而失敗了。否則三大聖神聯手捕捉並奪取新世界的核心，作爲魔界的新動力，則魔界很可能再煥發一次青春。”
如果三聖神成功了，天魔們根本不必入侵本界。
“這一次失敗之後，靈虛聖尊再想接手續煉已不可能，只得放棄。後來又打不贏人間，退而求其次，聯合衆魔將世界心核煉成了天羅星。”死亡古神說到這裡，忍不住跟罵一句，“一羣廢物！”
所以，它恨靈虛聖尊恨得十分正當。
兩大巨頭一邊戰鬥，一邊對話。
“鍾無憾的識海根本容不下你！這些年來，你躲在哪裡苟延殘喘？”彌天何等見識，這時也反應過來了，“難不成是……”
衆所周知，龍神三千年前撞星隕落。彌天也萬沒料到，它的神魂能出現在自己的皮囊裡！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針對自己的獵殺！
龍神赫赫大笑，聲震天地：“因果相承、禍福相倚、生死相向，這不就是你的道？來來來，我們切磋一番。”
彌天飛到半空，雲海就成了龍神和紅將軍的地盤，黑金兩色濃霧流滾，形成了正在噴發的金焰火山。
龍神話音剛落，黑霧滔天，幾乎要把整片識海空間全部佔滿。
這些黑霧在半空中重新凝出了龍形，但龍目、龍角、背鬃、五爪卻是金色的，華貴莊嚴、威風凜凜！
甚至黑龍噴出的龍息，都是黑金兩種色澤。
過去二十餘年，龍神的魂魄都散作鍾無憾識海的底層能量，與之相融。如今卻反過來，鍾無憾將自己的魂力和元力化爲龍神的武器，助戰大天魔！
憑她一己之力，當然對抗不了彌天。
但當她將自己、將元力化作龍神的利器，對彌天的傷害反而幾何級攀升。
賀靈川本身激戰之餘，屢屢回望大衍天珠擬化出來的識海之戰，三方的戰鬥模式給他很大的啓發。
兩強相爭，龍神多得一分助力，對大天魔造成的傷害可不止多一分而已！
被金色利爪撕開的神鷲之軀，很久都不能癒合，會逸出絲絲縷縷的紅煙。
那固然有龍神之力，可是元力同樣在這一戰中大放異彩！
它讓鍾無憾的力量像開了掛，能夠越級傷害強大無倫的彌天。
賀靈川仔細觀察，對元力的作用就有了新的評估。
當然黑龍之軀也是一樣，被神鷲打傷之後同樣受創不輕，傷口淌出滾滾黑霧，就像人類受傷流血。
許實初擔憂道：“龍神的體積，好像正在變小。”
祂的消耗太大了。畢竟，它遠不是全盛時期了。
賀靈川卻道：“彌天也絕不輕鬆。龍神有紅將軍相助，攻擊力還要更強一些。”
識海中這雙方的形體乃是魂力的具現，它們受傷、流血、疲憊，都是魂力折損的體現。
在雙方苦戰不休、比拼耐力之時，鍾無憾的助力就十分緊要。龍神攻擊彌天，每一下都更重一些。
彼消此長，勝利的天秤就是一點一點傾斜的。
所以她和盤龍城的元力絕不是錦上添花，很可能變作壓垮敵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兩人邊忙邊看影像。儘管知道這是虛景，真正的戰鬥發生在紅將軍的識海之內，他們卻彷彿能感覺到黑龍和神鷲揚起的勁風撲面。
紅將軍闔目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東方的天空，那個巨洞越來越大，裡頭還透出隱隱的紅光，賀靈川實在擔心那也是彌天的後手。
如果識海之戰打不贏，它會不會直接打碎紅將軍的身軀呢？物理消滅也是一個好辦法。
從前每到鍾無憾的祭日，盤龍城北郊的山崖都會降下極其壯觀的雷霆巨柱，那是彌天顯現的神蹟。這位大天魔既能搞出雷暴，或許也在雲中暗藏了什麼大殺器？
賀靈川只得通過耳靈提醒許實初：“注意雲洞裡的紅光，萬一有什麼東西降下來，就將紅將軍帶走。”
眼前這般亂局，他要一心分作多用，竟有些心力不足。
“紅光？”許實初一驚擡頭，凝目看了幾息卻道，“賀將軍，我沒瞧見紅光。”
沒瞧見？賀靈川一怔，一擡眼就見到雲洞中的紅光大熾，甚至有些盪漾。
就這異象，長眼睛的都不會忽略，許實初卻沒瞧見？
賀靈川擡戟挑飛一個敵人，隨即翻戟往雲洞一指，問身後衆親衛：“天上雲洞的紅光，你看見了麼？”
紅光？三名親衛順他戟尖看去，神情明顯也是一愣。兩人當即搖頭，另一人想着虎翼將軍的問題必須謹慎回答，所以又多看了兩眼，才認真道：“將軍，我沒瞧見紅光。”
這幾名親衛和許實初都沒瞧見，旁人大概率也是瞧不見了。那麼這就未必是彌天搞的鬼——
無論彌天想做什麼，都沒必要設置成唯賀靈川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