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沒有凝出任何形態，就是純粹的金光。紅霧每次回頭想吞噬它，都會被黑霧糾纏和籠罩。
許實初站在賀靈川身後，忍不住問：“那金色霧汽就是紅將軍的神魂？”
“不止。紅將軍的神魂之力還沒有那般強大，這裡頭更多的還是元力。”金光中還有紫氣，賀靈川一下就能辨別出來。
這片識海已是神魔的頂級戰場，按理說，人類的神魂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可是——
“那是鍾無憾的元力，也是盤龍國的元力！”賀靈川正色道，“變化之後的元力，不會惠及天魔！所以眼下這場識海中的曠世大戰，參與者是神、魔，還有人國！”
他目光掃過在場戰士：“紅將軍具顯出來的，是他們所有人的聚合之力！”
這纔是鍾無憾能在兩大曠世強者之間遊刃來去、頑強不倒的終極原因：
她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說完這句話，賀靈川突然長戟探出，打掉一把朝紅將軍射來的飛刀。
那是津渡鬼仔見到紅將軍受傷的反手一擊。
對面的伍顯先也是眼尖，見到對方主帥好像起了衝突，紅將軍又站定不動、鼻下流血，於是大呼：“敵方主帥反目、紅將軍重傷！反攻，反攻！機不可失！”
底下人飛快傳令，不一會兒四下裡都在大喊“紅將軍重傷”，意圖增強己方軍心、動搖盤龍軍鬥志。
伍顯先再指揮手下兩支嫡系精銳，向盤龍軍發起猛攻。
仙靈湖畔的戰鬥已到白熱化境地，金角家族方纔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紅將軍一槍擊敗，並且聲光電特效那般震憾，貝迦大軍一時驚慌，被盤龍軍壓退數十丈。
現在聽聞敵方主帥同樣重傷，己方又發動反攻、聲勢浩大，貝迦軍隊也定了定神，跟！
此時的大風軍卻有些迷茫。
軍中到底出了什麼事？
賀靈川上前幾步，但還沒走到紅將軍身邊，就有幾名副將搶上來阻攔：
“虎翼將軍止步！”
“將軍休要造次！”
許實初舉起國君的令牌，稱虎翼將軍是執行命令，但大夥兒都見紅將軍被他一掌拍到受傷，可不是“無恙”。
再說，盤龍軍中可不乏彌天的信徒和追隨者，這時紛紛上前阻撓。
在局勢不明朗的前提下，阻止虎翼將軍再靠近纔是明智之舉。
盤龍軍中，還是頭一次出現這樣分裂對峙的場景。究其根源，還是紅將軍本身聲望太高之故。
伍顯先在遠處敏銳捕捉到這非同尋常的一幕，大喜過望，趕緊催動軍隊進攻。
賀靈川早料到這種場景的出現，一臉的輕描淡寫：“不必擔憂，紅將軍正在抵擋心魔，片刻無虞！”
他這句話，用真力傳遍軍中。
既然衆人都不想他靠近，那便不靠近吧，反正紅將軍識海中的戰鬥，他也幫不上忙。
賀靈川轉頭對紅將軍邊上的悍將下令：
“石重輝，你替紅將軍護法！不讓那些鬼東西靠近。”
石重輝聲若雷霆，毫不猶豫：“是！”
“繆清。”賀靈川看向另一人，“帶好你的手下，跟我前去禦敵！”
繆清同樣高聲應“是”，回頭一揮手：“都愣着幹嘛，上！”
就有一名副將道：“紅將軍方纔說了，要、要殺……”
彌天最後說的兩個字，是“殺了”，但還沒來得及說出目標就被龍神打斷了，否則賀靈川眼下會更麻煩。
“殺誰？”繆清瞪眼，大聲道，“總不可能是虎翼將軍！這些年來，虎翼將軍跟紅將軍並肩而戰，與我們出生入死。”
他一指對面的敵軍：“你們覺得，紅將軍是想殺掉虎翼將軍呢，還是乾死這些忘八犢子們？！”
賀靈川抿了抿嘴。
紅將軍要殺誰？只有他最清楚。
紅將軍身後的柳條也呼喝兩聲，率部下湊了過來：“但憑虎翼將軍吩咐！”
眼下紅將軍不能話事，這幾人在大風軍中威望很高，非常時期一站出來，將士便有了主心骨。
賀靈川提一口真氣，戟尖直指伍顯先：“金角將軍已死，敵軍已經膽寒！給我幹掉伍顯先，盤龍必勝！”
只要他不試圖靠近紅將軍，就不會和紅將軍手下的近衛起衝突。反正眼前最重要的事，不就是打垮貝迦軍？
金角將軍被彌天一槍懟飛之後，確實很久都沒再冒頭，看來即便不死也沒法子再繼續戰鬥。
造謠這種事嘛，賀靈川還不是張口就來？
兩支軍隊又重新掐在一起。
伍顯先自有他的本事，千方百計要把賀靈川調走，再派精銳小隊去襲擊紅將軍。
津渡鬼仔也在紅將軍周圍遊走，伺機待發。
許實初緊緊護在紅將軍周圍，看着場內的紅霧，格外緊張。
大衍天珠幻化出來的景象，只有他和賀靈川能瞧見。戰場上這幾千人，都不知道紅將軍識海中的戰鬥比現實更加殘酷！
從元力的角度，紅將軍的成功便是他們所有人的成功；
紅將軍倘若失敗，那便是他們所有人的失敗。
這場戰鬥極盡激烈，因爲有時是黑霧壓制了紅霧，有時又是紅霧佔了上風，陽光下雲海滾滾，無比壯觀，直看得賀靈川的心情就像坐上了顛倒海的羊車，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終於黑霧逮住機會一通絞殺，將紅霧甩上了半天高，中途掉落無數光點。
許實初見狀捏緊了拳頭，知道這是彌天吃了大虧，神魂受傷。
然而紅霧在半空中舒展開來，本來近似人形，但現在竟然露出雙翼，身後又長出了尾巴，頭部也變尖了，長出了獨角和匕首般的喙。
於是雲海中響起一個浩大的聲音：
“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這聲音如黃鐘大呂，直達人心。
正在前方大戰的賀靈川驀地回頭。他從前聽過，因此一下就能辨認出來，這是龍神開口了。
這話是對彌天說的。
彌天先前還是人形，被打到半空中又變了一次形體，像鷹多過了像人。
這就很怪，因爲神魂的模樣通常很少改變，是一個生物的本來面貌，皮囊變了，它也不變。
彌天本尊下界，在紅將軍的識海里應該以本來面目降臨，有什麼必要再特地遮掩呢？
龍神所說的“真面目”，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