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朱圓貞

誰都不喜歡自己被跟豬來比較,譚悠悠自然也不例外,她不甘心反駁道:“我說這位姐姐,一個人不認識自己沒見過沒聽過的東西,很正常吧。那我要說電腦是什麼,你自然也不知道,難道我會嘲笑你笨?真是的!”

那女子把金鎖裡的香丸拿在手裡把玩,緩緩道:“定魂丹,天下只有一顆,身爲江湖中人的你,竟然不知,難道還有臉說自己不是豬麼。”語氣挺不屑的。

譚悠悠一把奪回自己的香丸,道:“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恥的。”

女子冷笑道:“定魂丹雖然可解百毒,卻偏偏救不了你的小命!”

“什麼意思?”

女子睥睨譚悠悠一眼,道:“原來你還不知道麼?”

“願聞其詳。”譚悠悠覺得自己現在離某些被刻意隱瞞的事實很近。

“你身上有毒,”女子笑得無比嬌媚,彷彿這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她接下來的話更令譚悠悠驚訝,“是我下的,在你滿月那天。”

“爲什麼?你和我爹孃有仇?”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促使她對一個剛滿月的嬰兒下毒。

女子沒有回答她,自顧自說:“定魂丹稍微延緩了毒性,可是沒用,最近你的身體越來越差,是不?這種毒藥是我特意爲你研製的,天下並無解藥,再過一段時日,你便毒發身亡!慢慢等死吧!”女子越說,心情似乎越好。

聽到自己命不久矣,還有誰能笑出來,偏偏譚悠悠笑了,她道:“誰信你的鬼話,騙騙三歲小孩倒可以。我若身中劇毒,爹孃早就四處告醫了,爲何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女子看她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恐懼,就冷着一張臉,一言不發出去了,譚悠悠隔着門都能聽到她大聲吩咐門外的人看緊點。

總算氣勢上沒被那女子壓倒,譚悠悠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相信她剛纔的話都是真的。怪不得最近幾個月總感覺身體不太好,本來沒多大注意的,沒想到是毒發了!要是真的死了怎麼辦,在唐朝的生命結束,意味着要回到現代麼。那李鶴年怎麼辦?父母怎麼辦?峨嵋派的師傅和同門怎麼辦?還有雪娘怎麼辦?她可捨得他們?如果,死亡意味着在唐朝和現代都永遠消失,這個結果將會更糟糕。潭影啊潭影,你到底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一時間,譚悠悠心中一團亂麻,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不覺,已是掌燈時分,兩個小婢女端來飯菜,譚悠悠不經意間看到她們的臉,不由訝異叫道:“是你們!”她們正是前段時間意欲刺殺她的人。

兩個婢女沒有理她,擺好飯菜後就退下了。

“等一下……”回答譚悠悠的只有關門聲。

面對尚冒熱氣的飯菜,譚悠悠哪有什麼胃口,她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那女子對她肯定沒安什麼好心,而自己的爹孃,應該早就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否則此前不會對她的安全那麼着緊。問題是,爲什麼他們對這個女子隻字不提?還有,綁架她到這裡來的分明是蔣琰,他身爲武夷劍派的弟子,人雖偶爾有些討嫌,人品大體還是正派的,爲什麼要做出這種事,難道他跟那女子有什麼淵源不成?

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譚悠悠煩躁地躺到牀上,希望晚上能夢見潭影問個明白,她直覺潭影一定知道前因後果。然而事實就是這樣,越想得狠,事情越不發生,睡了一晚上,半個夢都沒有,人反倒餓醒了。屋裡微亮,一片冷清,昨天的晚飯還在几案上擺着,譚悠悠再怎麼飢餓,也不願動這些隔夜飯。她推開窗,外面是一個安靜的園子,晨霧瀰漫在綠色植物上,遠方的天際朝陽正在升起。只是她所處的房間在二樓,想要翻窗逃跑沒那麼容易,此時譚悠悠真恨不得自己身懷輕功絕技。她拉開房門,昨天那兩個婢女像兩尊門神一樣守在門外,看她看的緊。

“早上好!我沒有逃跑的意思,不用那麼緊張。請問有早餐嗎?我很餓。”譚悠悠面帶笑容。人家說微笑是國際通行證,雖然現在被綁架了,可跟人家打好關係還是對自己有好處的。其中一個婢女示意她回房,另一個則正準備給她拿飯菜,不料此時昨天的女子突然出現了。兩個婢女一看見她,馬上低頭躬身,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那女子冷冷看着譚悠悠道:“昨天的晚膳不是不吃麼?今天都不要吃了。”

“不是吧。”譚悠悠差點暈倒,“昨天不餓纔不吃,今天我可是餓極。”

“不許便是不許。”

“我要吃東西!”譚悠悠狠瞪她,太過分了,綁架人還不讓吃飯,肚子餓起來心情超級不好。

“少給我囂張。別忘了,你可是在我的手上。”那女子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有種找我爹孃單挑啊,鬼鬼祟祟綁架人家算什麼。”譚悠悠想衝過去跟她理論,卻被兩個婢女攔住了。

那女子一聽到譚悠悠提起她爹孃,立刻止住了身形,她回過身來,一步一步朝譚悠悠靠近,臉上神色有些猙獰。譚悠悠有些怕了,氣勢馬上縮回一大截,她道:“不給就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漢不吃眼前虧。

“啪!”非常響亮的一聲響,譚悠悠被結結實實甩了一巴掌,那力道大得,使她頭昏腦脹,眼冒金星。兩個婢女把她扛回房扔在地上。譚悠悠摸摸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好像腫了,嘴角似乎還有一絲血腥味,用手一揩,果然有血跡。這女的真狠,不是什麼好鳥,看來不能惹,說不定一個不開心,真的把她給分屍。瞧她剛纔的眼神,恐怖得要死。

“咕嚕咕嚕……”譚悠悠痛苦地摸摸自己雷鳴的肚子,無奈地倒在牀上,剛纔那兩婢女出去的時候,順便也把昨晚的飯菜收走了,早知如此,先前還不如吃點呢。爲今之計,只好束緊點腰帶睡覺,睡着了纔不會難受。爹孃啊,旺財啊,快來救救我吧!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別吵。”譚悠悠翻個身,睡得正香呢,夢裡還有一個香噴噴的大雞腿,哪裡睜得開眼。不料那人竟越來越過分,不但像蒼蠅一樣嗡嗡叫,還搖晃起她的身體來。“幹嘛呢。”譚悠悠怒了,誰這麼可惡擾人清夢,雞腿也沒了。她睜開眼睛,一個黑衣蒙面人跳入眼簾。

“啊!”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蒙面人露在外面的一雙清澈眼睛,此刻盛滿了焦急,這個人,即使蒙了面她都認得,除了邪王,沒有誰了。現在果真夢想成真麼,譚悠悠不可置信地揉揉自己的雙眼,頓時睡意全無。

邪王看到譚悠悠毫髮無傷才放下心來,他催促道:“快起來走吧。”

“旺財,我好餓,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吃過東西。有帶吃的嗎?”譚悠悠眼淚汪汪看着他。這小妮子,平時就大口飯大塊肉的,整一無底洞模樣,現在被折磨成這樣,真夠可憐的了。

邪王柔聲哄道:“咱們先脫離這險境,我再給你弄吃的,好嗎?”

譚悠悠摸摸乾癟的肚子,只好乖乖起來安安靜靜跟着他走,門外看守她的兩個小婢歪倒在地上,邪王進屋前就把她們放倒了。

譚悠悠一路被邪王拖着走,奇怪的是偌大一片屋宇,他們穿廊過亭的竟沒碰見一個人,彷彿這原本就是一處空蕩蕩的處所。邪王似乎看出了譚悠悠的心思,解釋道:“你爹孃和峨眉派的人正在前門,朱圓貞只留了兩個人來看着你,其餘的全到前面去了。”

“朱圓貞?是那個綁架我的超級大美女姐姐嗎?”

邪王笑道:“姐姐?以她的年紀,都可以當你孃親了。”

“不會吧!她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而已!”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能保養到這份上,真正的不老傳說。“你知不知道她爲什麼要抓我?”

“不太清楚,好像是你父母和她之間的恩怨,朱圓貞在江湖上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

他們從後門出去,外面是一片荒涼的山地,奇石怪樹成叢成片。邪王的意思是先把譚悠悠直接送回家,然後再暗中通知她父母,一來可保她安全,二來可避免邪王的直接出現惹來的不必要麻煩。但譚悠悠的意思是讓邪王隱藏在暗處,然後她直接到前門去找父母。兩人還在考慮按哪種方案行事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是蔣琰。

“你不能離開這裡。”蔣琰盯着譚悠悠,拿出一個竹筒扯開塞子,一枚信號彈飛向天空,在半空炸開一朵花,還伴隨着一聲巨響。

邪王極度不喜歡他這樣直勾勾地盯着譚悠悠,不由用身子擋在前面,同時冷然道:“這由我決定!”

蔣琰拔劍指着邪王道:“我會阻止你。”

“不自量力!”邪王冷笑一聲,譚悠悠還沒看清他的動作呢,他就已經奪下蔣琰的長劍,並且右手扣住他的喉嚨。

蔣琰面色慘白,喊道:“除非我死!”他揮手朝邪王門面襲去,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命在別人的控制之下。邪王身形一閃,順勢點住他的穴道,使他不能動彈。此時,旁邊突然刺來一劍,譚悠悠想叫邪王小心,卻已經來不及了。但邪王是何等人物,他輕鬆閃開,反手用兩個手指夾住劍尖,這時纔看到,原來偷襲他的是蔣琰同門師妹韓琬。韓琬想把自己的劍抽回來,劍卻在邪王的手指間卻紋絲不動。邪王暗使內力,劍身“啪”的應聲而斷,而韓琬也被他的內勁震倒在一旁。

解決了這兩個人,邪王和譚悠悠更走不了了,因爲就在他們被蔣琰和韓琬這兩師兄妹阻礙的這一小會,朱圓貞及其手下、譚氏夫婦、峨眉的鄭璧梅以及吳萱都陸續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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