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不說說徐婕妤什麼來路,我這兒也好防着點兒?”
往外走出一節,江淺夏回頭看一眼,笑眯眯的試探起來。
畢竟就算被人當槍使,也要知道目標是誰,值不值她的出場價不是?
微笑着拍拍她的手,長孫皇后神色有些古怪,“常瑞,你真的不知道徐婕妤出自何處?”
“……我想想啊。”
被長孫皇后曖昧的態度弄的摸不着頭腦,江淺夏認真的望着天,思考自己有沒有姓徐的敵人。
“先生不用想了,您還記不記得,在兩湖賑災的時候,那個說咱們貪墨銀錢的蕭雨?”
低頭看着一臉不屑的李薰,江淺夏反手就在他後腦勺上抽了一巴掌。
“別露出這副表情來,你堂堂太子,未來大乾的帝王,整出一副刻薄狠戾的模樣來,太礙眼了。”
才露出一點點的狠辣瞬間變成委屈,李薰不開心的用腳搓着地,小聲反駁,“我明明只是替先生不值……”
“沒什麼值不值的。”
捧着李薰的腦袋強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江淺夏嚴肅道:“你記住了,爲王者,從沒有心思狹隘,小肚雞腸的能成就盛世。”
“誰都可以有小人做派,你不行,你必須學你父皇一樣,養成爲王者的包容和大氣,王者之氣不是說說而已,爲了區區一羣讀書讀傻了的書生把自己逼成這樣,不值得。”
李薰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弱弱的道:“先生,人家是四大士族,在魯地影響很大的……”
“那又如何?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怕人心動盪,一萬兵卒能不能把他們蕩平?”
不屑的冷哼一聲,江淺夏勾起一邊嘴角,陰森森的道:“動武都算欺負他們,文人相輕,扶植最被他們看不上的學派來給百姓洗腦,只要百姓不再那麼相信他們,再抓住時機揭露他們士族內部的醜聞,到時候他們還能是威脅?”
“……先生,你好惡毒哦。”
嘴裡說着惡毒,可李薰的臉上,卻笑的燦爛成花。
師徒兩默契的對視一眼,手拉手的往前走,直接忘了長孫皇后的存在了。
第一次目睹他們師徒在大事上的教學,長孫皇后被震的一愣一愣的,看看笑的人畜無害的江淺夏,再看看自家兒子那純良大氣的端架子的模樣,心中茫然。
“皇上,把薰兒交給常瑞這妖孽教導,到底是福是禍啊……”
喃喃自語,恍惚過來,兩人都快走遠了。
“常瑞,薰兒!”
兩人齊齊回頭,面露尷尬,連忙退了回來。
“呵呵,娘娘見諒,我們師徒兩野慣了……”
失笑的搖搖頭,長孫皇后無奈道:“確實野貫了,你剛纔不是問徐婕妤的身份嗎?”
“……啊!對哦,四大士族裡好像沒有姓徐的?”
重新回到一開始的話題,江淺夏虛心求教的等着長孫皇后解惑。
“呵呵,難爲常瑞也有犯傻的時候,真叫本宮欣慰。”
笑眯眯的眨眨眼睛,長孫皇后娓娓道來。
“四大士族雖然以主脈爲尊,但支系卻更是盤根錯節,分佈極廣,這徐婕妤所出的家族,便是琅琊王氏的支脈之一,其父是封疆大吏,管轄一方百姓。”
“封疆大吏?刺史?哪兒的刺史這麼囂張,送進宮一個閨女就敢跟娘娘您叫板了?”
長孫皇后面色一冷,淡淡道:“臨州和成州的刺史,對隴右道都有一定的影響。”
這州那州的,江淺夏從來記不住到底是哪兒,但隴右道她還是知道的——青海那邊兒,真正的邊疆,和西域來往的關口。
“原來是混隴右道的啊……”
眼睛眯起,江淺夏神色淡淡,總算知道爲什麼徐婕妤在宮中腰桿都能這麼直了。
隴右道那地界,就算地方刺史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官,手裡也絕對能輕輕鬆鬆拉起十來萬的兵馬來。
常年不太平,百姓家中都藏有防身的兵器,真打起來,比大乾多數地方軍隊的戰鬥力都強,當真是全民皆兵。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刺史和輪值的軍隊不一樣,他能用一輩子來把自己的治下變成自己的地盤,讓當地百姓只知刺史,不知帝王。
交通和通訊不便的壞處,展露無疑。
地方太大了,中央對地方的約束那是越遠越沒譜,加上隴右道那邊局勢複雜多變,就算是李廣孝再有能耐,不想徹底翻臉之前,也只能以安撫嘉獎爲主,讓隴右道那邊的地方官爲自己好好賣命,做好邊軍的後勤工作。
“常瑞,雖然你除了本宮之外從不接觸後宮的妃嬪,但你應該知曉,這後宮女人的寵愛,不僅在她自身,還在前朝的孃家是否忠心耿耿,是否對朝廷有功勞。”
緩步向前,長孫皇后語調舒緩,淡淡的道:“徐婕妤的父親有功於社稷,是安撫邊疆的功臣,她又從小在琅琊王氏主脈裡寄養長大,在詩書典籍上,都頗有見解,最得皇上心意,受寵一些,也是應當。”
“受寵一些是應當,恃寵而驕,妄圖和大乾的皇后相比,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對,是不識好歹,而不是尊卑不分。
對江淺夏來說,無論是長孫皇后還是徐婕妤,都沒有什麼尊貴不尊貴的,但將兩者單純放在一起比較,就能感覺出明顯的段位差來。
且不說現在的太子是長孫皇后親出,她本身又把皇后這身份做的踏踏實實,無論朝臣還是百姓都沒有一個不說她好的,地位無可動搖。
就說單純的籠絡人心和統籌大局的能力,長孫皇后這一二十年把後宮管理的井井有條的手腕,就不是徐婕妤這麼個心思單純的嬌小姐能比的。
徐婕妤當個寵妃玩物沒問題,得隴望蜀還想往上爬爬,就真的是讀書讀傻了。
想了想,江淺夏走到長孫皇后身邊,乖巧的攙扶着她,隨意道:“隴右道是我大乾的邊防重地,也該多修幾條兵道,方便隨時撲滅骨利蠻人的攻勢了。”
“呵呵,後宮不得干政,前朝的事本宮不清楚,不過既然你這個將門大婦都這麼說了,那就上書給陛下提個醒吧。”
不錯不錯,看來徐婕妤的父親離倒黴不遠了,他留下來的權利空白,她倒是可以順便接手一下——那些個躲在興安嶺快活的土匪,是不是該拿出來活動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