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榮親自打開寫好了標價的小紙片前,誰都不知道這十二件衣裳能拍到多高的價。
直接在臺上展開所有紙條,榮腿軟的撐着桌子,暈乎乎的把最後統計出來的最高出價,報出來。
“胡夫人六百八十八貫拍得清風邀月、王夫人七百八十貫拍得瀟瀟落雪、靖王妃一千貫拍得九霄流雲……”
每報一次價,就換來商賈們的陣陣驚呼。
就算已經習慣了一擲千金的豪商,也不得不咋舌,一件衣裳竟然抵得上他們手裡十家鋪子整年的收益,或許還要更多。
古黎聽的又是驕傲自家小廚娘的斂財能力,又是口中苦澀——他手下的兵,就算是校尉級別的,十條命都換不來這一件衣裳啊……
心有靈犀般,被古黎抱在懷裡的江淺夏,一邊愉快的撥弄着算盤記賬,一邊隨意的埋怨起來。
“軍中的將士們花錢沒腦子,有家室的就全把錢寄回去,自己鞋子破了露着腳趾頭看着都丟人。”
“沒家室的小子們更是不靠譜,花錢大手大腳的,一點規劃都沒有,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
“哦?夫人有何指教呢?”古黎連忙問道。
奇怪的睨他一眼,江淺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着,手裡撥算盤的動作不停。
“就他們那榆木腦袋,給他們什麼指教都沒用,讓他們把多餘的錢全交我手上,其他的就不用他們操心了。”
歪着腦袋想想,江淺夏長嘆道:“大富大貴不敢說,小子們有錢娶媳婦蓋新房子,老兵能給閨女兒多添點兒嫁妝是沒問題的了。”
古黎心中激動,剛想問問細節,見小廚娘又興沖沖的坐起來往臺上看了,只能把激動咽回肚子裡,無奈的露出一抹寵溺的笑。
等一會兒結束了之後和老帥們招呼一聲,以後他們不用把自己的俸祿和莊子收益全拿出來,補貼那些生活悽慘的兵卒了。
林帥也不用看上塊普通的玉佩都捨不得買,還要扭頭把脾氣發在林淵身上了。
想到肖酒窮的連想給琉璃公主買支好些的珠釵,都得先找他們幾個兄弟籌錢,古黎就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惹得江淺夏狐疑的扭頭看他。
被親親夫君突然抱着來了個深吻,江淺夏老臉羞紅的在他胸前捶了幾下。
“還能不能好了,只有珠簾隔着,被人看見怎麼辦!”
“夫人說的有理,你現在的模樣,被別人看見爲夫就虧了。”
一本正經的一句,解決了一樁心事的古黎握住小廚娘要扭他軟肉的小手,衝臺上擡擡下巴。
“夫人,你選的大梁,好像扛不住了。”
臺上,順利把琉璃廠裡才精製出來的“十二花仙”琉璃雕賣出去了十一樽的榮,惹衆怒了。
“胡小公子,您現在才說,這十二花仙是一套的,下邊兒還有完整的一句花神頌,這不是在耍着我們玩兒嗎?”
“呵呵,老夫才花了兩千貫拿下了梅花仙,這就變成零散的了?”
“尊敬的大人,小人雖然來自遙遠的拂菻,不太瞭解大乾帝國的文化,但在我們拂菻,一套珍寶,遠比一件珍寶要貴重,並更有收藏價值!”
“胡小公子,您看這事兒整的,能不能重新買,按一套的算?或者萬寶閣家大業大的,再拿一套出來齊套的賣?”
榮汗如雨下,求救的往三樓包廂看去。
他怎麼就這麼嘴賤,賣的太順了,一高興把老底給兜出去了呢!本來應該全部賣完,才告訴他們是一套的,現在好了,第十二件誰都不出價,全嚷嚷起來了!
江淺夏手杵香腮,仔細的聽着他們亂哄哄的嚷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是什麼個意思。
有人覺着自己花大價錢買一套裡面的一尊,貴了;有的不差錢,就想重新把東西收回來成套的拍;還有的純粹是吃飽了閒着,跟着瞎起鬨呢。
本想看看榮怎麼處理這事兒,可看他那就差被人唾沫星子噴一臉的可憐樣,江淺夏又心。
她的學生,雖然這次事兒辦的傻了點兒,但也不是他們能張口就罵的啊!還把不把她放眼裡了?
“我下去處理一下。”
衝古黎丟下一句話,江淺夏換上商人的雷厲風行和精明,臉上掛着客套又疏遠的假笑離開。
摸着下巴,古黎得意的勾起一抹微笑。
在他面前,他的小廚娘嬉笑怒罵都是那麼的自然,這副商人的嘴臉,從沒在他面前出現過呢……
不知道自家夫君在得意個什麼勁,江淺夏在白芷的攙扶下,費力的爬上臺子,衝榮揮揮手,示意他站到一邊。
先衝臺下衆人欠身行禮,江淺夏才柔聲微笑道:“本想給大家一個驚喜,沒想到提前說漏嘴,倒成笑話了。”
“驚喜?呵呵,貴女說笑了,老夫可只覺着驚,沒發現有何可喜的。”
聲音來自二樓的包廂,全是四品的小官,三品大員和一二品的皇親國戚勳貴們,可都在三樓呢。
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江淺夏輕笑道:“看來大家都沒有理解淺夏的用心,還真叫淺夏有些可惜了呢。”
“這十二花仙都各有品質,稱爲花中十二君子都不爲過。能傾其家產將之收入囊中的客人,想來也是欣賞所收之花的美德。”
“十二位有美德的客人,最後發現此係列是爲一套,互相交流拜訪,或交換欣賞,或用誠心打動原主人收回或贈予,都是一樁難得的美談。”
看着剛纔叫囂的最厲害的人齊刷刷啞巴了,江淺夏眼中泛着看智障似的同情,感嘆道:“沒想到到了各位大人口中,倒是淺夏自作多情,高估了各位的雅緻了。”
這哪兒是互相交流了,江淺夏明明想給他們提供一個拍上官馬屁和賄賂的好機會,沒想到這些平常一個個精的和猴兒似的傢伙,一逮到她的“錯”,就不過腦子的開始鬧了。
也不想想,要是這麼容易被挑毛病,她以後還怎麼延續這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傳統哦!
在心中暗暗嘲諷一翻,江淺夏輕撫着最後一尊,也是最爲華美的牡丹琉璃雕,有些廢力的舉起來。
“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出價,那最後一尊牡丹仙子,就不參與拍賣,當做淺夏對自己自作多情的懲戒吧。”
纖細的素腕隨着舉擡的動作露出,被舉過頭頂的牡丹琉璃雕,在燈光的匯聚下,流光溢彩,說不是寶物都沒人信。
可就是這一件捕捉了所有人視線的寶物,被江淺夏隨意的鬆開手,任由它在鋪天蓋地的驚呼聲中,重重砸在地上,“啪嚓”一聲,碎裂一地。
牡丹雕碎了,多少人的心好像也跟着碎了……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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