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軟趴趴圓滾滾的小糯米看起來,和它的主人一樣不太靠譜的模樣,但不得不說,血統這東西,還是很厲害的。
吃的好睡得好,小糯米的虎尿味道重的江淺夏這個自稱爲孃的都嫌棄。
捏着鼻子在隧道旁邊撒上一圈,第二天早上來看,還真杜絕了絕大多數動物。
再在上邊兒鋪兩層細細的棉布,連蛇鼠的痕跡都抹去了。
老天爺給面子,乾燥的冬天愣是連出了三天的太陽,雖然溫度不高,但乾燥的榨乾所有水分,讓水泥完全乾燥凝固了。
在衆人膽戰心驚的注視下,江淺夏用小錘子在地上敲兩下,發現只留下點淺淺的白印,完全沒影響後,優雅大氣的衝大家展開雙臂,做謝幕式。
“成了。”
簡單的兩個人,重重砸在所有匠人心頭。
一片死寂後,匠人們癲狂的撲過來,死命的用手去摳地面和隧道牆面。
臉愛憐的在粗糙的水泥面上磨蹭,比對自家媳婦兒還親。
不自覺的揚起笑容,江淺夏放任匠人們沉浸在難以抑制的喜悅中不去打擾,輕輕退到一邊,衝同樣激動的快哭出來的小飛挑挑眉。
“說說看,現在這樣弄下來,一個隧道要花多少錢?”
小飛臉上的激動瞬間消失,利索的拿出算盤撥弄兩下,眉頭緊縮。
“嗯……小的算不出來,得問我家小姐才成。”
狠狠翻個白眼,江淺夏突然惡劣的笑出來,手肘拐他一下,嬉笑道:“我說小飛啊,你賬房先生一個都不帶,天天指着你家心算無敵的小姐做賬,會不會不太靠譜?”
嚴肅的瞪眼,小飛帶着絲不滿道:“江夫人,小姐的心算可是連蔣公子都比不了的,無論速度還是準確度都傲視天下,怎麼會不靠譜?”
“當然不靠譜,等我家孩子開竅了,把你家小姐娶回來,我看你怎麼辦。”
小飛哽住了,他還真忘了這一茬了!
“哈哈哈,大掌櫃說笑了,依依那丫頭小場面頂頂門面還成,要是整個馮家離了她就不成,那我馮家怕早就垮咯。”
豪邁的笑聲從身後不遠處傳來,江淺夏和小飛回頭一看,就見馮依依嬌羞的挽着馮望舒的胳膊走來,還不忘羞惱的小小白了江淺夏一眼。
離書信送出去還不到半月,沒想到馮望舒來的這麼快,江淺夏滿臉驚喜的快步迎上去。
兩人目光相交,齊齊躬身打招呼,然後大笑出聲。
“馮先生,您可真會挑時候,快來看看咱們的新成果?”
帶着一絲絲炫耀的意思,江淺夏邀請馮望舒看了寬敞的隧道,和結實的水泥地面、牆面。
看着被打穿的山,馮望舒真是震撼的難以言喻——那可是山啊!除了沿着山脊修路,竟然還能將其打穿通行?
這是怎樣的神仙手段啊!
再次鄭重的拍打衣袖,深深鞠躬,馮望舒讚歎道:“服了,老夫這下徹底服了。”
“萬寶閣近幾年的飛速擴張不是無根浮萍,大掌櫃真是好手段啊!”
連忙把人扶起來,江淺夏笑容溫婉,但輕描淡寫說出來的話,卻透着股豪邁大氣。
“商人逐利,山既然擋了咱們的財路,那當然要將其打通,若是打通還不夠,那咱們就將他劈開,在萬丈懸崖間架上通天長橋。無論如何,商人的路,永遠不會臣服於阻撓,不是嗎?”
激動的連連點頭,馮望舒顧不得規矩,緊緊握住她的手,氣概萬千。
“老夫雖然沒有大掌櫃的神仙手段,但你交代下來的事兒,老夫卻敢自誇一句,不負你的所託!”
強行拉着江淺夏往回走,拒用馬車,路上,馮望舒就把這次來的主要目的,給她說明白了。
“老夫接到小飛的信件,把滇州的情形和其他同行說明後,可被大傢伙狠狠埋怨了一番啊。”
想到老朋友們又羨又急的樣子,馮望舒佈滿皺紋的老臉上,就不自覺的浮現出濃濃的笑意。
“呵呵,這說明馮先生的人品和信譽好,要是換了淺夏在京都敢這麼吹噓,怕是早被當成異想天開的瘋子,或者想錢想瘋了的奸邪小人了。”
開闢商路從來就不是簡單的事,要投入的財力、精力、人力和時間,只要稍有不慎,就足以拖垮一個百年老店。
江淺夏雖然是在自嘲,但說的卻是事實——若是換一個沒有信譽度,家底也不夠豐厚的地頭蛇來牽頭,精明的商人可從來不會被別人幾句話就忽悠着掏錢。
對她的恭維,馮望舒是很受用的。
被比自己低層次的人恭維,雖然心裡有時候也舒坦,卻沒有被同階層,甚至很多地方比自己要強的人恭維,來得珍貴,有成就感。
享受的眯眯眼,馮望舒繼續道:“雖然老夫在揚州還算有點薄名,但也多虧錢翁在嶽州相呼應,才能正式把同行們聯繫起來。”
萬寶閣和馮家這兩尊龐然大物聯手,那動靜就絕對小不了,更不會是忽悠着他們玩兒的。
人的影樹的名,河運馮家和萬寶閣前大掌櫃的號召,力量大得很。
“滇州路途遙遠又相對閉塞,同行們雖然眼紅心焦,卻一時半會兒抽不開身隨老夫同來,只能把入股的錢財兌換成銀票,真金白銀的運到我馮家錢莊裡,把票據當誠意,讓老夫給大掌櫃帶來。”
提錢了!
江淺夏眼睛蹭亮,她現在可是窮的連位面商會的交易額都不敢衝了,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總算等到送錢來的馮望舒,囉嗦這麼久才說到正題,她都快等不及了好嗎!
察覺到她的心急和期待,馮望舒呵呵一笑,也不多說。
待匆匆趕回宅子,才取出一個兩掌寬的檀木盒,交到江淺夏手中。
江淺夏搓搓手,打開盒子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轉手塞到馮依依手中,急聲道:“依依你快算算,多少!”
馮依依愣了一下,便溫婉的把一張張票據仔細翻一遍,最後一張票據放回盒中後,沒有一絲咯噔,張口便道:“一百二十五萬七千九百貫,來自嶽州大小七十六家商戶。”
一百二十五萬貫……
江淺夏砸吧兩下嘴,不知該作何表情——大乾一年的稅收有多少她不知道,但嶽州和揚州加起來,一年收上去的賦稅,也沒一百萬貫啊……
要是被窮嗖嗖的陛下知道,被人看不起的商賈竟然隨隨便便就能拿出百萬貫的財富,不知道會不會眼紅的起了搶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