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啥,爲了嘉獎穆汐不畏生死,下海撈我……雖然沒撈上來……的功勞,我決定讓她當古黎的貼身婢女,隨身伺候着,也省得紫蘇一個人忙不過來。”
出了馬車,江淺夏就宣佈了這麼一個讓所有人都覺着她腦子被驢踢了的命令。
“啥?小生不是耳朵出毛病了吧?你說啥?”
毒秀才掏着耳朵,一臉的懷疑人生,鬼一更是在考慮自家主子被下了迷魂藥的可能性了。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古黎這個當事人,竟然沒有什麼排斥,只是微微皺眉,看了穆汐一眼,便默認了下來。
珍珠也採了,鬧劇也折騰的夠久了,江淺夏連踢帶踹的把毒秀才和鬼一趕到一邊,讓鬼二把馬車弄來,接上螺娘和小魚,準備回青州城和獨自去租院子打掃的紫蘇匯合。
兩口子上了馬車,鬼一剛蹭上車伕的位置,就極度不爽的盯着湊過來準備往車廂裡爬的穆汐。
“你幹什麼啊?”
穆汐臉上浮現一抹難堪,但還是隱忍的咬着下脣,邊往車廂裡湊,邊小聲道:“我是古將軍的貼身婢女,理應進去伺候着。”
這命令是他家腦子出毛病的主子下的,裡邊兒的兩位也沒反駁的意思,就算再不舒服,鬼一也只能晦氣的讓開位置,任憑這女人進去。
寬大的馬車往日裡四五人也坐得下,可今天只是兩男一女,這氣氛就詭異的不行。
“主子,您身上還是溼的,先擦擦吧,別染了風寒……”
看着小心翼翼湊到自己髮梢的軟巾,古黎本想拒絕,可對上那雙和自家小廚娘才認識時像極了的眸子,他就提不起一絲抗拒。
任由穆汐嘴角含笑的伺候着擦乾頭髮,古黎纔不經意間瞥到面無表情的江淺夏,心裡莫名抖了一下。
“夫人,過來我給你擦頭髮。”
不說這還好,一說江淺夏就感覺怒火攻心!剛纔他兩都快貼一起的模樣,真是看着就噁心!
“呵算了,我可不敢勞煩大將軍受累,這麼會兒功夫了,我頭髮短,也差不多有個六七成幹了,就這樣吧。”
古黎不知道他家小廚娘在鬧什麼彆扭,只當她因爲自己的忽略而生氣,無奈一笑,讓穆汐上去伺候。
穆汐在古黎面前那叫一個乖巧,雖然轉過身對着江淺夏的時候眼裡是那麼的不情不願,但手上動作卻不慢。
拿着乾淨的毛巾起身湊過去,手還沒碰到頭髮呢,她就被滿臉厭惡的江淺夏一把推到旁邊,肩膀狠狠撞到車廂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錯愕的古黎下意識伸手扶助身形不穩的穆汐,穆汐也一臉隱忍的咬着嘴脣,眼眶微紅的縮進古黎懷中。
小鳥依人,美女英雄——江淺夏感覺自己眼珠子都快燒起來了。
鬼一和毒秀才說的不錯,自己到底是中了什麼邪,才覺着把穆汐安排在古黎身邊,讓她死心,也讓古黎看清楚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貨色,對自己是最好的???
“淺夏!你這是做什麼!穆汐才溺水救回來,身子扛不住你這麼折騰!”
因爲不理解,古黎聲音稍微大了一些,就發現他家小廚娘的眼眶瞬間就通紅一片了。
“你吼我!你竟然爲了別的女人吼我!”
額頭抽痛,古黎放軟了聲音,無奈道:“我怎麼捨得吼你,只是穆汐是爲了救你才差點溺水身亡的,我們不能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腦子發熱的江淺夏蹭的直起身來,手指恨不得戳到穆汐臉上,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她下海之後就等着我溺死,發現沒我能熬,拼着自己死也要過來纏着我,想跟我同歸於盡!”
“這都算恩的話,我還真是求她別了!”
穆汐臉色一片煞白,怎麼剛纔才說好不說出去的,這惡毒的女人轉眼就把她賣了!
急切又哀求的擡頭剛想求古黎原諒自己,穆汐就神奇的發現,古黎攬着她的手,收緊了一些……
“淺夏,別鬧了,你的實力我清楚,她怎麼可能能拉着你同歸於盡?”
有些頭痛的揉着眉心,古黎壓低聲音道:“再說你們今天才認識,就算有些矛盾,也無傷大雅,她活的好端端的,怎麼會要賠上自己的性命,跟你同歸於盡?”
“那還不是因爲你!她喜歡你,覺着我配不上你,纔想殺了我解脫你啊!”
不管不顧的捏着衣袖尖叫,江淺夏滿心急切的想解釋清楚,卻換來古黎更加痛苦的神情。
“爲了我?要真是爲了我,那你剛纔又何必讓穆汐做我的貼身婢女?你們兩人在車廂裡,她手無寸鐵,還能脅迫你不成?”
茫然無措的軟下身子,江淺夏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站在高處太久了,在感情一事上順風順水也太久了,她竟然傻兮兮的挖了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了。
就算她再有能力,也是個情緒化的小女人,前邊還覺着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真看見實處,卻意外的一點點都忍不了。
看她這幅頹唐的模樣,古黎又心軟了下來,想過去抱抱她的時候發現懷裡竟然還有個人忘記放開了,手臂微微一動,穆汐便自覺的自己起身,乖順的退到角落,只衝他搖搖頭,帶着安撫的笑。
看,穆汐雖然可能真的仰慕他,但這麼進退有節還識大體,怎麼可能真的有什麼壞心思?一個能在面對鯊魚血口時豁出命去救不相干之人的奇女子,又怎麼可能如淺夏所描述的一樣,是個這麼蠻不講理的狠辣女人
毒秀才說的不錯,吃醋的女人果然……唉,還是以前太順着她了吧,這次牽連了無辜,是他的錯。
想了許多的古黎忍不住被大男子主義束縛住,強忍着過去把自家小廚娘抱進懷裡安慰的念頭,握緊拳頭坐在原地,閉目養神,沒注意到她眼底一點一點暗淡下去的光芒,更沒發現“識大體”的穆汐,惡劣的衝自家小廚娘露出挑釁的微笑。
莫名其妙把自己逼入絕地的江淺夏還是做不到普通女人歇斯底里的作,只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便厚着臉皮蹭進古黎懷裡,強迫的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吃醋了,她這麼漂亮,你又這麼欣賞她,我沒有安全感……”
這還是她第一次示弱,看着古黎眼底浮現的無奈和柔軟,江淺夏知道自己賭對了。
聲音放的更軟,可憐巴巴的在他頸邊蹭了蹭,江淺夏嘟着嘴撒嬌道:“我不管,剛纔說的不算數,等到了青州我給她一筆錢算作補償,然後恢復她軍屬的待遇,讓她留在青州就好,怎麼樣?”
穆汐氣的渾身顫抖,手指甲掐進手掌裡,都快滲血了,可在古黎眼裡,這就是普通小女人柔弱的懼怕。
想了想,古黎安撫的拍着江淺夏的背,溫柔道:“夫人,她畢竟對你有恩,這麼放出去不太合適。要不這樣,咱們在青州的時日,她還是跟着我們,我教她一些防身的本事,等咱們離開青州的時候,把她帶去京都,找個老實的偏將將她許配出去,也算有個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