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例外不是別人，正是昨晚發現老巖屍體的工友，大家都叫他老餘。
他和老巖差不多的年紀，兩人老家都是一個地方的，因爲是老鄉，所以關係格外要好。
昨晚從公安局回去後，老餘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裡，老巖血肉模糊的恐怖模樣歷歷在目。
因爲噩夢，老餘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在所有人都在悄悄關注少女女時，他沒有，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你好。”
忽地，頭頂傳來一道清凌凌的聲音。
老餘怔愣地擡頭，映入眼簾的是少女纖麗的容顏。
“你是……”
“我叫葉窈，我來這是想跟你瞭解一下昨晚的情況。”
眼前的中年男人葉窈有一點眼熟，昨晚趕來施工地的時候，他和工頭似乎就在配合警方調查。
“你也是警察？”老餘狐疑地看着少女，縮了縮肩，“昨晚該說的我都說了，沒有一點隱瞞。”
“不是，我不是警察。”
“那你是記者？”老餘使勁搖頭，“那就更不行了，工頭讓我絕對不能對外說出昨天的事。”
“你不用擔心，其實我是……”
葉窈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描述自己的身份，實話實說她是陸行舟的未婚妻？
不行，總感覺怪怪的。
思索了幾秒，她回答道：“我是一名私家偵探，專門調查這起案子。”
她知道老餘不會聽信她的片面之言，乾脆去板房內把負責人叫過來，讓他幫忙掩飾一下。
負責人自然是連口答應。
之前陸總身邊的特助專門打電話過來叮囑，一切以葉小姐的意思爲準，反正葉小姐怎麼說他就怎麼聽。
負責人跟着走到老餘面前，說道：“葉小姐是公司派來了解情況的人，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有了負責人的說項，老餘這才點頭。
兩人走到遠離工人羣的角落邊上去，老餘嘆了口氣，從褲兜裡摸出皺巴巴的煙盒，取了支夾在嘴裡點燃。
煙霧繚繞間，葉窈默默後退兩步。
“對不起啊薰到你了，”老餘道着謙，最近壓力大，只有抽菸能稍微緩解一下他緊繃的精神。
“沒事，”葉窈搖了搖頭，開門見山地問道：“我想知道，昨晚你發現屍體的時候周圍有沒有什麼不對勁？比如說什麼風吹草動之類的。”
“當時就顧着害怕去了，哆哆嗦嗦地報完警，我連腿都是軟的，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葉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昨晚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老巖應該死得十小時以上大概率是剛到工地就被殺了。
不論是人爲還是陰魂所爲，恐怕早就走了，不會逗留在屍體旁。
“他生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老巖死得悽慘，很大可能是兇手故意泄憤。
老餘沉吟了一番，不確定地道：“老巖這個人和我一樣，都是話不過腦，有時候不管好不好聽，一想到就立馬出了口，雖然有時候是開玩笑，但確實得罪了不少人。”
他邊說邊嘆氣，“我現在就是害怕這個，如果真的是之前得罪過的人，他殺了老巖會不會找我報復啊？”
要不是爲了生計，老家一大家子都還等着他的工資，老餘真想立馬走人。
大概情況葉窈也瞭解得差不多。
她首先懷疑的還是工地上的工人，且這人同老巖有仇。
最壞的情況，這羣工人裡面有鬼靈混在其中。
葉窈在心裡做了個假設，如果是鬼靈作祟，也許他生前也被老巖的毒舌打擊得罪過，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在殺了老巖後會拔掉他舌頭的行爲。
“老巖生前，就喜歡道誰的是非？”
少女的問題很是讓老餘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這可就太多了。”
他伸手指着工地上的一羣工人，噼裡啪啦塞了葉窈一耳朵八卦。
“這個家裡有母老虎，頂着一臉抓痕來幹活，被老巖調笑得夠嗆；那個，頭頂一片青青草原，老巖送給他一個外號，叫綠地小王子；還有那個，因爲說話結巴被女朋友甩了，老巖天天嘲笑人家……”
說到這，他頓了下，把菸屁股扔地上踩滅，遲疑道：“老巖得罪過不少人，但他們都會反擊，反正也不會讓老巖佔便宜，只有小汪……”
他的視線轉向那個正在搞電焊的年輕人，“小汪從來不反駁，所以老咬最喜歡嘲笑他，特別是在他被女朋友甩了之後，老巖每次都喜歡拿這件事打擊他。”
順着老餘的視線，葉窈看向那個叫小汪的電焊工。
他一米七不到，身材瘦弱，五官普通，微微有些齙牙，頭髮應該很少打理，一縷一縷地貼在頭皮上，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副不修邊幅的邋遢模樣。
忽地，他擡了擡頭，視線與葉窈撞在一起。
離的太遠，葉窈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見他匆匆收回目光，埋頭繼續苦幹。
葉窈摸了摸尾指，詢問身旁的老餘，“這個小汪，後來有沒有什麼不對勁，比如說……”
她試着回想鬼靈的特徵，描述道：“他中間有沒有消失過一段時間，或者是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反應很慢，動作很機械，就像行屍走肉一樣。”
葉窈的話讓老餘皺起了眉，“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有些奇怪，就是上個月的時候，小汪剛分手那段時間，無論老巖怎麼嘲笑他，他都全然不理，就跟沒聽見似的，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走路的模樣就像你說的那樣，一搖一擺的，慢吞吞，像個沒有意思的行屍走肉，而且啊，那段時間他身上臭得很！”
說到這，老餘情不自禁地捂住鼻子，“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味道，簡直了，老巖之前天天罵他不洗澡，也就從上週開始他身上的味兒才消失。”
“是什麼臭味？”葉窈眯了眯眼，眉峰微挑，“你覺得，小汪身上的臭味和昨天老巖屍體上的臭味是不是一樣的？”
此話一出，老餘猛然愣住，瞪大眼，臉上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
難怪啊！
難怪他總感覺昨晚屍體的腐爛臭味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