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問道:“你們做了什麼事?”
廚子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六年前,我們兄弟六人意氣風發,到處劫掠,堪稱無惡不作。但是,我們一直都心裡有數,從不去招惹惹不起的人,所以,雖然我們犯案很多,可官府一直沒有太上心,江湖武林裡也沒有頂級大派追殺我們。
但直到那一天,我們路過一個小村莊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商隊,見對方就是些普通商人,打的旗號也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就出手把那商隊劫了。
可我們萬萬沒想到,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商隊,竟然運送的是官銀和軍隊武器。我們當即就意識到出事了,我們不知道爲什麼軍餉軍需會是一個普通商隊押送,但我們知道,我們潑天麻煩了。
我們當場毀屍滅跡,將所有東西全部一股腦帶走,佯裝成是那些人監守自盜的假象。那些東西我們一樣都沒敢動,全都藏在了深山老林之中,我們在山裡躲了一年多,除了偶爾出來採辦之外,都不會下山。
我們在山裡躲的那一年多裡,瘋狂的吃肉,也不練武,把自己養胖,完全變了形,就這麼戰戰兢兢的過着。直到後來,我們驚訝的發現,官府竟然沒有追究那件事情,一直都毫無動靜。
我們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是鬆了口氣,知道我們的小命保住了。但是,我們也不敢再冒險了,便商議着從此改名換姓隱居,便一直在這小縣城裡生活了四年。”
段飛沉聲道:“你的意思是,現在還能找到當初你們劫的那一批軍需和軍餉?”
“對,我們埋得很深,肯定還能找到。”廚子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段大人,我們知道我們必死無疑,別無所求,只求看在我們配合的份上,到時候給我們一個痛快,莫要受凌遲之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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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飛瞳孔微縮,道:“你如果所說屬實,我可以到時候向府衙那邊請示,免你們凌遲,改爲直接斬首!”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這廚子和賬房先生二人曾經是江洋大盜,深知六扇門折磨人的手段。所以,他們現在落網,所求的只有一個死得痛快。
當即,
段飛就召集人手,帶着淮海六寇其他人的屍體和廚子和賬房先生二人返回六扇門百戶所。
回到百戶所後,段飛第一時間就給顧陌出具了六扇門接收通緝犯的公函,他沒有絲毫耽擱,因爲他作爲六扇門的人,長期與江湖人打交道,自然聽說過顧陌的怪癖,對於斬殺、緝拿通緝犯有着執念一般的儀式感。
而顧陌在獲得了公函那一刻,
腦海裡就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斬殺/緝拿五星通緝犯】
【獲得五星獎勵——滿級太玄經】
【是否領取】
……
在這一刻,
顧陌終於獲得了傳聞中的修仙武學。
這太玄經,以李白的《俠客行》五言古詩爲載體,全詩共二十四句,每一句詩都是一套獨特的武學,包含劍法、輕功、拳法、內功等多種功法,十分全面。
這門武功的立意很高,修煉到大成,無需動用內力,也不用記憶具體招式,隨手而發、隨心所欲,已超脫世俗武學。
總體來說,能夠評級五星,倒不是這門武功就比四照神功、明玉功一定強多少,主要勝在這門武功是屬於綜合性極強的武功,大成之後達到隨心所欲、無不如意的境界,無跡可尋又無可抵擋的境界,可將多種真氣融合爲更高維的“無屬性元炁”,突破武功招式限制。
不多時,
彷彿一念之間,也彷彿是過去很多年滄海桑田。
當他的意識重新迴歸肉身,他已然領悟了《太玄經》的全部精髓,瞬間大成。此時,他的武道境界又多了一種超凡入聖之境。
不同的武功,境界是不一樣的,沒有高低之分,就比如明玉功的“無極修羅、易筋涅盤、淡夢逍遙”,四照神功“武聖之境”,都是屬於武道中一個強大境界,但很難判斷高低,只在於人。
“就差最後一個小無相功了!”
無極歸元氣的多元歸一六種屬性,如今就缺乏最後一個轉化器小無相功了。
顧陌都已經決定了,
等這次事情結束,他就發動他所有的人脈關係去尋找血手琴師的行蹤。
就在當天傍晚時分,
跟着段飛一起進山的顧初冬回來了,興沖沖的跑來找到顧陌說道:“哥,真找到了,真在山裡找到了許多兵器和官銀,銀子有上萬兩,上好的鋼刀、弓箭有幾百把,不是一筆小數,真是奇了怪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官府方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顧陌問道:“段千戶怎麼說?”
“他什麼都沒說,”顧初冬說道:“只是看他臉色非常不好,煞白煞白的,強硬的要求所有人守口如瓶,還專門跟我囑咐,請我一定不要說出去,哥,這件事情很嚴重嗎?他好像有點怕!”
顧陌點了點頭,道:“非常嚴重,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可能比三十年前一萬個孩童被偷拐一事更加嚴重。”
“不至於吧?”顧初冬疑惑道。
顧陌輕笑道:“軍方所有物資都是固定的,而且全是特製,軍用武器普遍都是最優良的,遠超江湖兵器。別說幾百把武器,就算是一兩把武器丟失都不是小事兒。
而一次性丟了幾百把和上萬兩軍餉,不論放在哪個部隊都絕對是捅破天的大事兒,可這麼多年了,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另外,在什麼情況下,軍需武器和軍餉需要普通商隊押送了?”
顧初冬眼睛一亮,道:“哥,你是說,有人貪污?吃空餉?”
顧陌點頭道:“對,所以,丟了那麼多兵器和軍餉,對方卻不敢追查,甚至於,可能還在想辦法掩藏。就是因爲對方根本不敢公開,而這麼大量的兵器和軍餉,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吃得下來的,肯定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你說段千戶他能不怕嗎?不查吧,事情已經捅出來了,查吧,稍不注意就惹上大人物,一個手指頭都能摁死他!”
……
臨海城,府衙。
知府裴遠真正在書房裡批閱摺子,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他的師爺。
師爺走進來,拱手說道:“東家,事情已經查清楚了。七絕樓那邊,通過一些商會在各地購買了大量的兵器,刀劍是基本的,其中還有不少弓箭、甲冑。而王明修則利用他六扇門的權力,給那些商會放行了。”
裴遠真沉聲道:“果然與我猜測的不錯,七絕樓還是沒放棄當年起兵謀反的計劃,這一次竟然如此大規模的購置兵器,看來是想要上岸了。你通知海防軍沒?”
師爺點頭道:“我親自去見了海防軍總兵林靖,在得知廢太子後裔可能起兵謀反時他很是吃驚,有些不太相信。不過,在我將您的密信交給他後,他雖然依舊有些不信,但還是答應按照計劃行事,會偷偷尾隨而去,等查到廢太子後裔的軍隊隱藏之地時,就一舉殲滅。”
裴遠真問道:“你去了海防營,應該也見到了海防營的軍風,有沒有把握?”
師爺點頭道:“林總兵練兵有方,當初可是與楚國國戰時,帶領海軍贏下過多次大戰的,他的軍隊戰鬥力自然沒話說,我去軍營逛了一圈,雖然沒見到太多士兵,但個個都精神抖擻,訓練有素。
而廢太子後裔的軍隊,一直龜縮在海島上,充其量就是冒充海賊打劫行商,肯定跟林總兵的正規軍比不了。另外,海防軍用的都是最好的兵器,而廢太子後裔的軍隊,現在這一次才大規模準備兵器,還都是江湖兵器,更加不可能是海防營的對手了。”
裴遠真點了點頭,道:“現在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王明修將顧大俠引走,擺明車馬是要行刺東境先生。就等他出手了,若不是怕打草驚蛇影響林總兵那邊,我現在都想直接將王明修給拿下了。”
師爺輕笑道:“還是等他們自投羅網,咱們兩邊出手,林總兵那邊追查廢太子後裔的大本營,咱們這邊追查到七絕樓在岸上的總部!”
……
東城,王家。
王明修走進了昏暗的房間裡,他沒有點燈,只是將目光注視到了中間那搖晃着的躺椅上,那上面坐着一個戴着鬼臉面具的人,正是七絕樓的大掌櫃。
“你們七絕樓可真有意思。”王明修略帶嘲諷的說道:“說好了冒充淮海六寇吸引顧陌離開,現在倒好,竟把真的淮海六寇給人家引出來了,你要不要去見見顧陌,以顧陌對通緝犯的熱衷,指不定還會感謝你的好意呢,說不準你們還能成爲朋友!”
大掌櫃眼睛閉着,椅子輕輕搖晃着,發出雌雄難辨的聲音:“我還真挺欣賞顧陌的,怎麼說呢,我和他算是同一種人,都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你說的不錯,我和他會成爲朋友的。”
王明修輕笑道:“你敢出現在他面前嗎?他是捉刀人,你是通緝犯,你們天然就是敵對的,嗯,對了,他可是號稱沒有任何通緝犯能從他手裡逃脫的。”
“我不一樣的。”大掌櫃說道:“我肯定能和他成爲朋友。當然,不排除他有可能會死在我手上。”
王明修緩緩走到角落,掏出火摺子點燃了一盞油燈,房間裡瞬間明亮了起來,他轉身說道:“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辦妥了,你要送出去的那一批貨,全幫你送出去了。現在,該你履行承諾了。”
大掌櫃依舊閉着眼,手指輕輕敲打着椅子,輕聲道:“你自己挑一個地方,我今晚就把東境帶來給你。你放心,我這人說話,向來說到做到。”
王明修想了想,說道:“城郊,雙清湖岸。”
“好。”
大掌櫃突然睜開了眼睛,右手緩緩往前探出,穿堂風就是這時起的。
下一刻門軸“吱呀”一聲崩開,卷着廊下積灰的風直接撲進屋裡,室內燈火驟然搖曳,大掌櫃往前伸手的動作剛到半途,整個人連同躺椅竟在風影裡化作半片模糊的青影消失了。
王明修瞳孔微縮,椅子依舊在搖晃,旁邊桌上的茶盞裡的水紋還在一圈圈盪開。
院外忽起一陣旋風,卷着枯葉繞柱三匝。朦朧月色下,依稀可見一道青影立在老槐樹下,寬袍大袖隨風鼓盪。那大掌櫃負手而立,似在仰望天穹,又似在思索何事。卻見那陣旋風忽地倒卷而回,裹着大掌櫃身影沖天而起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了。月光爲之一暗,再定睛看時,院中樹影婆娑,哪還有半個人影!
“世上安得有這樣的輕功?”王明修心頭震驚。
而這時,
那一陣清風已經飄了很遠,飄到了清風客棧外。
但見那縷清風穿街過巷,如靈蛇遊走,直往長街盡頭掠去。
月華如水灑落,忽有淡淡青影自月光中氤氳浮現,恍若雲霧凝成,須臾間化出人形。但見此人身材魁梧,一襲玄色大氅隨風鼓盪,腰間懸着半舊玉佩,正是那神出鬼沒的大掌櫃。
他腳下不疾不徐,踏在青石板上竟未發出半點聲響,唯留身後一串若有若無的殘影。
街角巷口的陰影裡,靴底蹭過青石板的輕響密得像秋蟬振翅。三十七個黑衣人如夜鴉撲食,蒙面黑巾只露一雙雙淬了冰的眼,袖中短刃藉着月光抹了層冷光,向着清風客棧而去。
領頭的剛踏上客棧臺階,門檻下突然彈出三道淬毒絆馬索,門內傳來“噹啷”摔茶盞的聲響,緊跟着三枚信號彈“啾——”地竄上夜空,炸開時火星子濺在飛檐上。
這是六扇門的捕快們早有準備。
一時間,六扇門的捕快們與七絕樓的殺手們便交戰在了起來。
前院刀光劍影正酣,後院正房的竹簾卻被風掀起個角。
後院卻靜謐如常。一縷青煙悄然穿過後牆,如遊絲般繞過大槐樹,徑直撲向正房,房門“咔嗒”一聲自己開了條縫,大掌櫃走了進去。
大廳裡,東境先生坐在八仙桌前,紫砂壺嘴還在冒熱氣,粗瓷碗裡的茶沫子正打轉,他指尖摩挲着碗沿那道缺口,看着突然出現的大掌櫃,並沒有太多驚訝,顯然是早已經見慣了各種神出鬼沒的殺手。
窗外傳來瓦片碎裂聲,估計是哪個刺客或者捕快被踹上了屋頂。
東境先生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湯裡映着門角的大掌櫃,正向着東境先生走去,剛走了兩步,大掌櫃突然停了下來,輕“咦”了一聲,低聲道:“不知道是夜部哪幾位在此?”
“我等都還未現身,大掌櫃就知道是我們了?”
一個白髮老者出現在小院裡。
大掌櫃轉身打量了一下看着,說道:“打更人,嘿,你們夜部一個個陰氣那麼重,哪用得着看?”佝僂的身影便拖着碎步走在院子裡,白髮如霜雪般披散在褪色的灰布頭巾下,褶皺堆疊的脖頸深深縮進補丁摞補丁的粗麻衣領,脊背佝僂。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皇室情報機構夜部的十二統領之一——打更人。
江湖上衆所周知,皇室有一個非常神秘的情報組織,裡面人才濟濟。不過,很少現身,沒人知道夜部有多少人,只知道夜部有十二司,每一司有一位統領,都擁有着江湖宗師戰力,甚至於有傳聞最神秘的船家和磨鏡師這二人可單挑幹國天榜總榜十大宗師。
夜部十二統領,分別是挑夫、船家、打更人、漁夫、樵夫、小貨郎、書生、郎中、媒婆、繡娘、屠夫、磨鏡師。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只有這十二個代號,非常的神秘。
……
此時,打更人左手提着鏽跡斑斑的銅鑼,右手攥着裹滿破布的木槌,每走一步,都彷彿非常吃力,披散白髮看不清容貌,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遲暮老人,發出沙啞的聲音:“大掌櫃,我們已經等你許久了!”
大掌櫃扭了扭脖子,說道:“既然如此,另外幾位還藏着幹什麼呢?”
隨着大掌櫃話音一落,院牆之上緩緩出現一個青衫男子,廣袖下隱約透出墨色暗紋。此人面容蒼白如紙,烏髮用白玉簪鬆鬆挽起,幾縷髮絲垂落,手中握着的一支毛筆。
此人便是夜部十二統領之一的書生。
緊接着,
大掌櫃身後的房間裡也出現了兩個,一個身材魁梧如鐵塔,粗布麻衣沾滿松脂與草屑,灰白的絡腮鬍間沾着幾片枯葉,腰間別着一把看起來很普通的繩子。
此人便是十二統領之一的樵夫。
站在東境先生右邊的是一個頭戴褪色的獸皮帽中年男人,古銅色的脖頸和手臂上都有些傷疤,粗布短打被肉汁血漬染成深褐色,腰間胡亂纏着的麻繩上還掛着半截豬骨,手裡握着一把殺豬刀。
這是十二統領裡的屠夫。
……
大掌櫃看了看四人,發出一聲輕笑道:“還真是看得起我啊,一次性來了四位夜部統領,屠夫主攻、樵夫主防,遠攻打更人、暗器看書生,可以可以,不錯不錯。多少年沒像模像樣的打過一場了,好好好!”
打更人沙啞道:“聽聞七絕樓大掌櫃,自認武功三百年不遇的武道奇才,掌、腿、拳、爪、刀、槍、劍、戟等等無一不精,精通萬家武學,每次殺人都用被殺者最擅長的武功殺人。”
大掌櫃擺了擺手,道:“虛名,虛名而已,不過是恰好懂得多了點,嗯,這樣吧,反正你們今日也要死了,我就成全你們的好奇心。”
大掌櫃指着打更人,說道:“你最擅長音波攻擊,我就用同樣的音波手段殺你,”他又指向書生,說道:“你擅長暗器和輕功,我一會兒讓你先跑,然後追上你用暗器殺你。”他又轉身對樵夫和屠夫說道:“樵夫橫練刀槍不入,我一會兒用拳頭砸破你的防禦,至於屠夫嘛,刀法很快,正好,我也會一手刀法!”
“猖狂!”
更夫冷哼時,喉間像是滾過一聲悶雷。他手腕抖得極慢,敲打在那面生滿銅鏽的銅鑼上,發出蜂鳴,聲浪如老樹根鬚般在青石板上爬過,所過之處磚縫裡的積灰都蹦起來。待音浪撞上廊柱,竟真如萬千鐵騎踏碎夜色,連檐角銅鈴都被震得倒懸,叮咚聲碎成齏粉。
屠夫的獰笑像把鈍刀在磨石上刮過,握刀的手背上青筋比腰間排骨還要粗上幾分,掌沿的老繭裡嵌着半片經年不化的豬油。殺豬刀出鞘時毫無徵兆,刀鞘落在地上的聲響還沒傳開,刀刃已經在大掌櫃面門前犁出三道白痕——快到能看見刀背上“庖丁”二字的刻痕在空氣裡拖出殘影,快到他圍裙上的血漬都被刀風帶得飄起來。
樵夫身上泛起的光澤,瞬間金光裹住身軀,他擡腳踩碎青磚的動靜,比衙門裡開道的梆子還要響三分,每一步都像把整座山扛在肩上,金燦燦的拳頭瞬間變大了許多倍,比人的腦袋都還要大了一些。
書生依舊捏着那支湘妃竹筆,青衫袖口的墨漬比剛纔濃了三分。他筆尖在掌心輕輕一磕,甩出去的墨滴竟在半空凝成細如牛毛的銀針,尾端還拖着半絲墨線,像極了文人畫裡沒勾完的山水。
四人合擊時,更夫的銅鑼還在嗡鳴,屠夫的刀光還停留在半空,樵夫的腳印裡還冒着熱氣,書生的筆尖還懸着半滴墨汁。
大掌櫃輕笑了一聲,探出了手。
一時間,大戰一觸即發!
……
今夜的清風客棧,非常的喧囂,動靜之大,遠遠超過了前些時日的那一場刺殺。
院子四面八方都有六扇門捕快在與刺客交手,而院子中的戰況則更加激烈,但是,卻並未持續很久。
院子內部傳來一道響指的聲音,其聲音如浪,瞬間散開,也就在那一瞬間,那些蒙面刺客全都瞬間後撤,也不管地上同伴的屍體,逃不掉的直接咬破嘴裡的毒藥選擇自盡,
三十幾個刺客,只有十幾個逃走。
而這時,那些六扇門捕快們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紛紛向着中間院子跑去,卻只看到月色之下,夜空之中,一個戴着鬼臉面具的黑袍提着東境先生。那黑袍人周身似有云霧繚繞,不等衆人有所反應,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衆六扇門捕快連忙去追尋,
有一部分人則是跑進了東境先生所住的那個院子,見到了震驚的一幕,夜部四位統領都死了!
……
“你說什麼?”
府衙裡,正在靜等消息的裴遠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慘白的看着面前的師爺,沉聲道:“四大統領……死了?這怎麼可能?”
師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道:“六扇門那邊的調查結果是,書生是在逃跑時被對方的輕功追上,然後暗器穿心而死。樵夫是被活生生的打破金身而死,屠夫則是被更快刀砍斷雙手,然後割喉而死,打更人是被同樣的音波攻擊震碎腦子!全都是在他們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殺的!”
裴遠真渾身一軟,癱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這怎麼可能,四大統領都是各自領域的大宗師。而且,我師祖曾說過,那大掌櫃雖然號稱樣樣皆通,實際上是樣樣半桶水,沒有任何一樣是頂級的,只是勝在全面……難道……師祖他老人家推錯了?”
裴遠真渾身發麻,腦子昏昏沉沉的。
按照他的計劃,這一次會來行刺東境先生的肯定是七絕樓高層或者就是大掌櫃本人。而按照他的預計,如果是七絕樓金牌之上僅有的三大玉牌殺手,那麼肯定會被四大統領活捉,藉此追查出七絕樓的有效線索。
如果是大掌櫃親自,有小部分可能被擒獲,大部分可能是被四大統領擊退,但也會因此留下一些痕跡。只不過被追查出線索的可能不大。可他壓根沒想過,四大統領聯手之下會被反殺,東境先生會被綁走。所以,他纔敢放心大膽的讓顧陌配合離開臨海城。
可現在的結果,卻是他根本不曾想過的。
師爺也一臉焦慮道:“東家,您先別管國師大人是不是推測錯了,現在的首要問題是東境先生被抓了,咱們要快去找到東境先生啊!”
裴遠真連忙回過神,說道:“對對對,找東境先生……快,去王家……不對,去城郊雙清湖,我們這邊馬上召集人手,另外通知那邊埋伏的人,一旦東境先生現身,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東境先生救回來了……我親自去!”
一邊說着,裴遠真就站了起來,
他現在心裡唯一慶幸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幸虧他一直都派人盯着王明修,知道王明修今夜悄悄去了雙清湖,也知道七絕樓大掌櫃去綁架東境先生肯定是將東境先生交給王明修。
……
此時,夜幕之下,雙清湖中。
王明修正坐在一艘蓬船之中靜靜等待着,夜幕之下,湖面有月光照耀,倒也還算明朗。
就在某一刻,
湖面之上,突然起了一陣風,兩道身影悄然出現船上,正是大掌櫃提着有些狼狽的東境先生。
王明修一看到東境先生,頓時就雙眼通紅。
然而,
就在這時候,
夜幕之下,四面八方都涌出了一大羣人,紛紛向着蓬船飛來。
王明修臉色微變,因爲他認出了那些人,都是府衙和六扇門近期本該外出執行任務的高手,竟然全都是在瞞着他,一直都盯着他。
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
大掌櫃倒是不慌不忙,輕輕一揮手,漫漫湖水動盪起來,瞬間就起了大浪,裹挾着蓬船快速向着湖中而去,讓那些飛來的府衙和六扇門的高手撲了個空。
船艙裡,
王明修見大掌櫃在施功避開追捕,索性也就不再想那麼多了,走到東境先生面前,冷聲道:“老東西,我也是木氏一族的人。”
東境先生雖然狼狽,卻也淡然,並沒有多大的恐懼,道:“我猜到了。”
王明修沉聲道:“我真恨啊,我應該從一開始就拼着什麼都不要,直接在清風客棧殺了你的。”
東境先生輕笑道:“現在也一樣,你也依舊什麼都沒有。”
看着東境先生這副淡然的模樣,王明修惱羞成怒,一把抓住東境先生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老匹夫,你不要裝了,你現在心裡肯定很恐懼對不對?你用我木氏幾百條人命換來的榮華富貴和名聲,今日就什麼都沒了,我不信你這種狗東西會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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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境先生一臉詫異道:“你到現在還以爲你們木氏一族是冤屈而死的?大掌櫃沒告訴你真相嗎?”
“嗯?”王明修疑惑道:“你還胡說些什麼?”
東境先生輕笑了一下,說道:“我還以爲你是在知道真相後依舊要殺我爲木氏一族報仇呢?結果整半天,你現在還是在報糊塗仇啊?王千戶,你找我報仇是可以,木氏一族的確是當年我下令屠殺的,但是,可一點不冤枉啊。”一邊說着,東境先生扭頭看向船艙外的大掌櫃,說道:“大掌櫃,同爲七部暗衛後人,你竟然瞞着他,利用他,不太合適吧?”
大掌櫃說道:“他畢竟不知道真相,與我們不一樣,他沒有忠誠,不瞞着他,我怕他不會配合我。”
王明修懵了,怒聲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東境、大掌櫃,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東境先生嘆了口氣,說道:“嘉文年間,康德太子造反案,你應該知道吧?”
王明修沉聲道:“與我有什麼關係?”
東境先生說道:“康德太子有七部暗衛,分別是陰陽、風雷、天、地、山、火、水,這七部。當年,康德太子謀反失敗,七部暗衛首領帶着康德太子後裔逃亡。
後七部暗衛後人改頭換面,暗中圖謀叛逆之事,爲了練兵,偷拐了一萬多個孩童。最終被查出,在逃離之時,陰陽部後人選擇斷後被滅了族,這陰陽部後人就是木氏一族,所以,我說你找我報仇沒問題,但是,木氏一族並不冤枉!
當年,偷拐一萬多個孩子的事情,木氏一直都有參與在其中,也是木氏主動選擇斷後,混淆視聽,導致我們在追查時錯過許多,最後木氏走到那一步,也純粹是他們自己的選擇,那麼多家庭因他們家破人亡,沒有一個個凌遲都是仁慈了!”
“胡說,你胡說!”
王明修突然感覺天都要塌了,他作爲六扇門的千戶,自然知道,如果東境先生說的是真的,那麼木氏一族被滅門,就純粹是活該了。
那他和木柳這幾十年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東境先生繼續說道:“當年,七大統領同出一門,將一門曠古奇功天淵歸寂七殺賦一分爲七,各自修煉了一賦,而木氏一族修煉的就是陰陽賦!”
聽到此話,王明修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陰陽賦……陰陽秘典……”
他猛然擡頭望向大掌櫃,說道:“你知道?”
大掌櫃點頭。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王明修質問道。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大掌櫃反問道。
“你不是跟我說,東境這老匹夫背後還有人?”
大掌櫃輕笑道:“難道沒有嗎?他當年事情做得漂亮,得皇帝賞識,皇帝就是他背後的人啊,至於木氏,我可從來沒告訴你木氏是冤枉的,我也只是告訴你。僅僅一個木氏做不了那麼大案子,事實也的確如此,僅憑木氏肯定辦不了那麼大案,是當年的七部暗衛一同配合做的!”
王明修頹然的坐在地上,喃喃道:“那我算什麼……那我這一輩子算什麼?”
就在這一瞬間,
王明修突然一把抓住東境先生往外丟去,然後他則衝向了大掌櫃,雙掌探出,陰陽二氣瞬間澎湃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