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奕想安慰她很多很多的話。
但他發現無論他說什麼,都沒有辦法讓她的心情好一點。
於是重重點頭。
“如初,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安如初感激的笑了笑,“安子奕,謝謝你。”
“我們是兄妹。”他心裡也很難過,“不用說謝。”
“謝謝!”她還是說了句謝謝。
他又問,“回去面對時域霆,你真的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嗎?”
“不能裝也必須裝。”她心裡比誰都清楚,“如果讓他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秘密,我一定走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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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家後,安如初還是和往常一樣,臉上保持着率真的笑意。
似乎她什麼都不知道。
似乎,她確實是一個馬上就要大婚的幸福準新娘。
晚飯是她在廚房裡忙活的。
安文龍好幾次進廚房,都被她推了出去。
晚餐她準備了西芹炒百合、菠蘿咕嚕日本豆腐、糖醋排骨、紅燒金針菇培根卷、水晶蝦仁,西蘭花,還有一個湯。
一家人,幾道家常菜,看起來不是很豐富,但特別有家的味道。
家!
想到這個字,安如初剝着蝦仁的手頓了頓。
這二十三年來,都是安文龍和米雅梅給了她家。
爲了她,還把他們親生的女兒送到外面去養了五年。
他們給她的家,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溫馨的家。
她知道,就算親生父母還在,也給不了她這麼有愛的家。
在離開之前,她要好好的感受一下家的味道,好好的給他們做幾頓飯菜。
安如初感動的淚眼模糊。
一不小心蝦頭上的刺,刺破了拾指的手指頭。
剛好這時,身後的安文龍走來,“如初,你還是出去吧,爸來做飯。”
她趕緊擦了擦眼裡的淚,轉身回頭時笑了笑。
“爸,你怕你女兒做的菜很難吃嗎?你女兒最近的廚藝可是有進步的。”
“手怎麼回事?”安文龍看見她的拾指冒着血珠。
安如初用嘴吸了吸,傻笑道,“剝蝦刺到的,沒事。”
“任何一個破口,哪怕是針眼大小的,也有可能帶入細菌引起敗血症。”
安文龍趕緊捏着她的拾手,在水籠頭前衝了衝。
“別動,捏緊,我去拿碘伏來消消毒。”
不一會兒,安文龍幫她擦了碘伏,心疼道。
“你出去和媽媽一起看電視吧,我來炒菜,廚房油煙大。”
“老爸,你不會是嫌我笨手笨腳的纔不讓我做飯吧?”她撅了撅小嘴。
“爸是怕你再刺到手了。”
“爸,你不能這麼寵着我的。”
安如初心裡百味陳雜,推着安子奕出了廚房門。
“要是有一天你沒在我身邊,我連飯都不會做的。而且我也應該做飯給你們吃。”
她鬆開安文龍的手,又說,“以前都是你做飯給我們吃,現在我長大了,做頓飯又不是很累。”
“手都流血了,乖,出去,爸來做飯!”
就是這種又哄又疼的口吻。
這麼多年了,安文龍一直都是這麼“轟”她離開廚房的。
他是有多疼她這個非親生的女兒?
纔會連讓她下一次廚房也如此捨不得和如此心疼。
怕她累了,怕她切到手了,怕她燙到了。
多好的老爸。
安如初哽嗯,“爸!”
千言萬語,如鯁在喉。
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走回廚房撈起袖口,圍上圍裙的安文龍回頭,不由愣了愣。
“怎麼眼睛還紅了?”
她也跟着走回廚房。
“爸。”她會牢記這份勝過一切的養育之恩,“你永遠是我的絕世好老爸。”
“你們三兄妹當中,就你嘴甜。”
“我說的是事實,你永遠是我的絕世好老爸。”
“受聽。”
“爸,你真的不能這麼寵着,我必須要學會做飯。”
“快出去,別給爸添亂。”
“就是因爲只會添亂,所以纔要學呀。”
最終安如初還是把安文龍推出了廚房門。
“爸,一頓晚餐而已,小事一樁,等着吃晚飯吧。”
她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麼用心的做過菜。
每一道菜,都傾注了她的心血。
只不過一頓晚餐做下來,花了她快一個小時的時間。
餐桌上。
她給每一個人都夾了菜。
最後往安文龍的碗裡,夾了西芹炒百合。
“降血壓,保護心臟和血管的,爸你得多吃點。”
安如馨看着穿圍裙的她,“姐,你今天怎麼有點嫌妻良母的感覺?”
“要嫁人了,當然要賢惠一點,先在孃家把廚藝練好。”
“哦,怪不得,原來是想巴結我姐夫的胃。”
安如初埋頭扒着碗裡的飯,心裡有多痛不讓任何人看得出來。
安子奕把話題扯開,說了說公司的事。
大家這才轉移注意力。
安如初看着一邊吃飯,一邊聊着的一家人。
看了看安文龍,又看了看安如馨,再看了看米雅梅和安子奕。
這一家人給了她太多太多的愛。
她端着碗,忘了夾菜,忘了吃飯,只靜靜的看着他們,心中涌過一股甘甜。
米雅梅望來,“如初,快吃飯呀,你光看着我們幹什麼?”
“想多看幾眼嘛,以後就很少看到了。”
“你和時域霆可以經常回來,想我們就回來。”
“嗯。”安如初扒了一口白米飯。
只有安子奕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心情一定是糟糕透了。
飯後,安如初一個人倚在樓上的花園裡,趴在護欄上看着樓下的夜景。
小區的夜景特別的美,猶如一個燈會。
到處都是朦朧的燈光。
路燈也好,樹也好,花花草草也好,河邊也好,都是燈。
安子奕站在身後,看着朦朧燈光形單影隻的她,好是一陣心疼。
他走過去,站在她旁邊。
雖已經是春天了。
但春天的夜裡,更是春寒陡峭。
安子奕脫下西裝披在她的身上。
安如初拉着他的西裝,不由往前身攏了攏,“謝謝!”
確實是有些冷。
“如初,答應我。”
“嗯?”
“就算你下定決心要離開時域霆,也不要離開我的視線。我幫你找落腳點。”
“你也答應我,不管時域霆怎麼問你,你也不能說出我的下落。”
安子奕重重點頭。
她揚脣一笑,“那我也答應你。”
安子奕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不由揉了揉她的腦袋。
剛剛她揚脣一笑,是發自她的內心的,並不像是在喬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