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奕坐進駕駛室後,啓動引擎的時候看着擋風玻璃前的一片漆黑,突然被車燈照亮。
那樣的突兀,照得初奕二人心裡都是一陣不適。
安子奕踩着油門,車子緩緩駛了出去。
開了一段路,他才說,“我問過凌首長了,時域霆已經醒過來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還需要在醫院裡掛兩天吊瓶。”
安如初聽了,沒有說什麼。
“如果你不去。”安子奕又說,“我猜想,時域霆還會來找你的。”
“他沒有錯。你也沒有錯。”安如初心裡很痛苦,“是我錯了。我不該認識你們倆。”
她該堅守的東西,她沒有堅守到底。
她不該招惹的人和心,偏偏又在無意中招惹了。
安子奕答得風馬牛不相及,“後天一早,我等你的決定。去見了時域霆後,別急着給我答案。”
車子一路開往醫院。
兩個人沒有再有別的交流。
到了醫院後,安子奕火還沒來得及熄就下了車。
繞過車頭走到她的身邊時,她剛好推開車門,他便幫她把車門拉得更開。
安如初下了車,站在他的身前。
“時域霆在七樓五號房。”他關了車門,“很好找的,七樓只有他一個病人。”
“嗯。”
“我就不陪你上去了。我在樓下等你。”
“謝謝你安子奕。”
聽到謝謝二字,安子奕心裡特別難受。
“如初,什麼時候你不用對我客套又疏離的說這兩個字?”
“對不起!”
她越說,他心裡越不是滋味。
“不用急着下來。”他皺眉看着她,“我在樓下等你,多久我都等。”
“我很快就下來。”
安如初進去後直接進了電梯。
夜裡沒什麼人,她直達七樓。
果然如安子奕所說,五號病房特別好找。
剛一出電梯,她就隱隱約約的聽見了凌一楊的聲音。
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安如初走過去找到了五號病房,門縫半敞半掩。
裡面的凌一楊有些激動的勸着,“阿霆,你給我好好的躺兩天,有我在這裡你別再想從醫院裡,從這間病房離開半步。”
透過門縫隙,安如初能看見時域霆臉色蒼白,脣色烏紫的躺在牀頭,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凌一楊又說,“如初都告訴你了,她要嫁給安少了,你放手吧。”
時域霆還是不說話。
“安少不是說,如初已經和他有了實質的夫妻關係嗎?”
“……”
“如果不是因爲如初愛他,如初怎麼可能接受安少?”
“……”
“阿霆,你又何必要如此折磨自己,又如此折磨安少和如初?”
“你以前不是勸我對如初好點嗎?”時域霆無力道。
“以前是以前。”凌一楊說,“現在已經錯過了,很多事情很多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你還不明白嗎?”
“我不信。我不信如初真的不要我了。”時域霆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很虛弱,“我不信她不愛我了。”
安如初早已靠在牆角處,哭得像個淚人。
時域霆說的沒錯,她還愛着他,深深的愛着,一輩子都不會忘。
就算以後她和安子奕去了國外,她依舊會對他念念不忘。
她今生愛的人,唯一隻有他。
可是那又怎樣?
愛是一回事,在一起又是一回事。
“誰在那裡?”時域霆聽到了哭聲。
凌一楊拉開了門。
安如初趕緊擦乾淚水,故作鎮定的朝凌一楊打了一聲招呼。
“如初?”凌一楊驚了驚。
“我來看看總統。”安如初儘量笑得自然一些,“他還好嗎?”
“你是來……”
“別誤會,我只是來跟他說清楚一些話。”
凌一楊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安如初站在門口,又問,“我可以進去嗎?”
凌一楊趕緊讓了路。
這時的時域霆也早已經從牀頭起了身,手上的輸液管牽絆着他,他沒辦法直起身來,剛想去拔掉輸液管,安如初就制止了。
“別拔。”她緊張又心疼的看着他,“好好躺着。”
“如初!”時域霆正面望向她,“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安如初走到牀邊時看着時域霆的憔悴樣,好心疼。
他的襯衣被剪掉了一隻袖子,露出的肌膚上擦了許多深褐色的藥水,但不難看出皮開肉綻的傷痕。
也不知道他胳膊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安如初好心疼。
她想故作淡然,但真的沒辦法那麼絕情。
“傷是怎麼回事?”這句話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問出了口,“怎麼傷得這麼重?”
時域霆還是下了牀,大步上前握着她的雙臂時,身後的輸液管連同頭頂的輸液瓶一起,搖搖欲墜。
“如初!”儘管他很虛弱,但他還是用力的握緊她的雙臂,“你還是擔憂我的,對不對!”
安如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時域霆痛苦的握着她的雙肩,一句又一句地問着她,你還是擔憂我的,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問着問着,時域霆便將她擁進了懷裡。
這時,凌一楊也識趣的退了出去,輕掩了門,站在門口守着。
安如初靠在時域霆的懷裡,動也不動一下。
她好想張開雙臂,抱緊他,抱緊他。
好想讓自己的每一粒血細胞,都整進他的身體裡。
但她想擡起來的手卻是緊緊的握了起來,終究是沒有擡起來。
就是這個懷抱。
她熟悉又溫暖,帶着他霸道氣息的懷抱。
哪怕是閉着眼,他不吱聲,她也能分辨出那是他的懷抱來。
可這一抱,卻是好心酸。
在他一遍又一遍的問着,你還是擔憂我,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的時候。
她艱難的擡了擡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時域霆不解的從她身前擡頭,依舊握着她的雙臂看着她。
“總統!”她也擡頭看着他,“我們曾經在一起過,我不會冷漠到對你不管不顧。”
“叫我時域霆。”
“現在你對我來說,只是總統。”
“叫我時域霆。”他用哀求的口吻,在祈求着,“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隨心所欲的叫我時域霆。”
是呀,以前多好。
她可以在域霆面前肆無忌憚,不管她怎麼鬧,怎麼兇,他都會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