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軍得敕令,九江、歸德兩地舉兵東進,號以勤王之師。
長江北岸,先許繼祖於佘山破高進庫阻擊,拔除灘頭防炮工事。
後聯黎弘生、趙應元,總三萬餘人,同敵右路軍石廷柱兼夾劉良佐四萬部叢對壘。
和州、江浦一帶苦熬死撐住,以使蕭、賀等水師主力得以通達繼續東進。
趕時十九,賀舟、陳九郎、藍七等,約計兩萬衆,主力艦隊橫插到南京、六合南北之間。
橫江阻截,徹底斷敵跨江南北通路,隔北軍對南京之控制,與多鐸主力咬上了勁。
雙方針鋒相對,寸土必血戰,對拼拉扯,直是耗到第六日,堪廿四那天,情勢才陡變轉緩。
至於臨危受命,何人橫刀立馬,以解危局?
唯蕭郎將麾下最是得力之人,孫培忠莫屬!
此子多日前,既得蕭靖川親筆密函起,便星夜籌措,組織軍馬自河南東出,半分無有耽擱。
先後佔壽春、鳳陽等地。
時間緊迫,爲解蕭九江軍馬於長江深陷之危局,將不卸甲,馬不停蹄,廿四業已狂奔,直赴滁州、來安地。
如此一來,敵後陣難保之勢立顯。
多鐸聞報培忠河南一軍於後掩殺撲近,大駭無比。
未免全軍兩路受敵,遭明軍背刺,不得已,只能臨匆帥命,心急火燎,分耿仲明、劉良佐之兵,回防駐守滁州,以保住己軍南北縱深,不至腹背受敵,深陷合圍之窘境。
且心下惶然,自四月下德州以來,首次遇險情。
爲穩妥起見,化險爲夷。
耿、劉抽調兵馬後堵滁州不久,自身主力軍馬亦再度分兵,去填東北直連揚州的天長、六合諸城,與揚州附近劉澤清部接成一片。
無可奈何呀。
左路軍先鋒營,原本僅孔有德一部萬餘先頭過江。
可,從後南京陷落之快,無異於使北軍各部皆眼饞心眼兒勾。
孔有德兵馬,業趕此時兵散各處,去佔太平、溧水、鎮江、常州、江陰等地。
所到之所,燒殺擄掠,大撈油水之同時,軍功所獲亦水漲船高。
功利,功利,建奴舉兵陋習,無外乎建功、搶糧、搶錢、搶女人罷也。
這般利誘就淌眼前,又有誰個不眼紅呢?
遂從後不超兩日光景,眼看孔有德名利雙收,巴哈納其人利慾薰心,自一千一萬個待不住,不甘落後起來。
此人爲師出有名,不太落兄弟隊伍之口舌,假以增兵之由,快刀斬亂麻,奉先下手爲強之念,竟於月半,在無受督帥多鐸軍命情況下,也舉兵渡了江過去。
那傢伙,餓虎撲食一般,什麼軍令禁止呀,利益面前,全部拋諸腦後。
此一部一萬五千之衆啊,過江既撒丫子散了出去。
蘇州、松江等州府,一時間,竟皆聞此子亂爲之情報。
且爲搶攻爭先,巴哈納自領一軍,竟往東迂迴,馬不停蹄,直奔杭州而去。
其跟孔有德兩個可算是俱搶瘋殺紅了眼啦。
分自親代軍馬,由安吉、嘉興,東西兩路急追向南。
目標直指落跑杭州之南明弘光皇帝。
老話兒怎麼講來着?
奪人功勞利慾,宛似殺人父母哇。
眼下這般部下不聽指派之實情擺就面前,縱親王爵位傍身,北軍清兵南下合軍總督統多鐸,亦短時難控此兩匹脫了繮的野畜生。要知這會子功夫,孔、巴兩個,早已江南腹地,搶瘋掠癲,殺紅眼,拔不出腿了。
亂套,完全亂了套。
旦這局面下,你是撒出去容易,攏回來難吶。
他也是沒了辦法,蕭軍水陸大敵臨近,不得已,一咬牙跺腳,唯斷臂圖存矣。
遂就這麼着,其才獨個兒攜領軍馬大戰始前,急划水歸撤的北岸。
畢竟,旦要走慢一步,被這蕭軍憑江一刀切分了南北,情勢只會比現下更棘手麻煩。
而至南京城嘛,棄之難捨,留之難保,業狠心留駐主力兩千人馬。
具體日後據城堅守待援,可起多大效用,也就全憑天意嘍。
如此這般,是這般如此。
多鐸窩心憋悶,自咬牙忍怒火,眼瞅局勢再度搬轉就在眼前。
正可謂軍情瞬息萬變,培忠一到,不僅江南孔、巴難顧全,爲不拿全軍安危來強逞,無法,恨恨然之督多鐸,亦只好眼睜睜瞧勢蕭軍於長江兩岸站穩腳跟,清軍整體防務後撤來保全身後計也。
遂便,就在令出多部死堵滁州、來安、天長、六合之地後,其再又次收攏高進庫、耿仲明、劉良佐、劉澤清幾部前兵馬。
退縮吐出佘山、和州一帶城池地盤,重新集結整兵,整體偏北岸東移,重點布江浦、儀真兩處,後連滁州、來安、六合三城。
主力則更縮回揚州,後連高郵、淮安線,保住北撤通路。
以避長江水路及西北向孫培忠雙面夾擊帶來之腹背受敵,盡陷危地之可能。
箭雨截前路,烽煙斷後程。
孤旌懸四野,骸骨壘重城。
鐵甲裂如殘葉卷,敵塵合似黑雲崩。
奴軍龜縮雙圍合,血濺斜陽江潮紅。
長江北岸地,憑天塹阻敵北處之部署,大抵實現。
此役,雖戰時還較促狹,後繼持久,且有的兩軍消耗呢。
但無論怎講,初階段目標業有達成。
挽救了瀕臨崩潰之南京局面,維持住了長江防線。
與此同時,目光轉頭,再放南來。
實際,就在蕭軍九江東出之後,北陸、江岸兩逢抗敵之刻,另有第三南陸之兵,還未表分毫矣。
那便爲李虎臣、袁平兩股隊伍所領部從,合計在三萬五千上下。
這兩支軍伍,自北地接戰開始,業就完全沒閒着。
先是十九日同期,急行軍猛攻南京。
經不得一日,南京失而復得。
在城池多處損毀之現狀下,多鐸原謀憑城拒敵,以圖消耗之策,業未能盡展效用。
且城內百姓,留存剩至七成上下。
當然了,這倒也非就建奴人發善行徑,實乃江南富庶地廣,敵卒瞄頭盡還落在出逃弘光帝上,無暇後顧罷了。
李、袁二將不過初試鋒芒,在敵我兵力懸殊甚去之情況下,南京克而復得,便自就不在話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