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孑然的話,蘇澤洵不由一愣。
不是因爲那句怒吼的癡心妄想,而是爲了那句蘇澤豪。“這是和蘇澤豪有什麼關係?”
他雖然有這個哥哥,可畢竟不是親的。他們都是佔了他孃的便宜,他有什麼對這些說三道四。
幾個長老快速被制服,蘇澤豪聽到蘇孑然的嘶吼,不由沉着臉走到蘇澤洵的身邊。
“澤洵,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
他心裡清楚,這些年來,蘇孑然從來沒有對蘇澤洵說過真話。他們的身世說起來太過複雜,顯然這個場合不合適。
若是耽誤下去,就算慕月瑤和池墨天有心放過蘇孑然,他也會因爲救治不及而死。
“你住口,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不過就是赤火戾山收養的一個野種,憑什麼頂着長子的身份,拿着本應該屬於我的一切,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根本不知道蘇澤豪心中所想,蘇澤洵暴怒出口,說話自然是傷人不淺。
抱着慕錦玉的慕月瑤,輕輕的捂着她的耳朵,不讓她被蘇澤洵這暴怒的樣子嚇到。
池墨天和鬆俊兩個人臉色暗沉,遙遙的看着蘇澤豪兄弟,還有那癱倒在地上的蘇孑然。
雖然他們兩個人也對蘇澤洵不滿,可這畢竟是蘇澤豪的家事,現在這種狀況,他們不好開口。
“野種?”聽到這兩個字,蘇澤豪不由自主的笑笑。
低頭看向蘇孑然,眼裡盡是冰冷,“原來,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告訴他的。”
話輕飄飄的,聽不出一絲的指責,可是慕月瑤和池墨天卻能夠聽出來,蘇澤豪的傷心難過。
聽着蘇澤豪的問話,蘇孑然臉上帶着一抹詭異的笑。
捂着自己疼痛的心口,他掙扎着起來。與蘇澤豪四面相對,他忍不住有些興奮。
“這樣告訴他不好嗎?起碼這些年來,他一直以打敗你、殺了你爲目標,不斷成長,成爲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這麼多年來,蘇澤洵一向對他言聽計從,也暗中爲他做了不少事。若說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從前的溫順都是裝的。
是他大意了,一個被他滿心填滿了仇恨的兒子,怎麼可能將孝道放在心裡。
“好?”聽到蘇孑然的話,蘇澤豪不由冷嘲。
他猛地出手,一把將蘇澤洵手中的解藥奪過來,隨手狠狠的扔出了房間。看着那解藥在空中拋出一個完美的弧度,蘇澤豪的眼眶不由溼潤。
這是他最不願意出手做的事,可是卻做得這麼自然。
他心裡恨,若不是這樣,他真不知道還能如何宣泄自己心中的恨。“蘇孑然,你可還記得我孃的遺願。”
再也叫不出那個爹字,他心裡痛,心裡恨。
聽着蘇澤豪和蘇孑然兩個人說話,蘇澤洵像個沒事人一樣在旁邊聽着。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這件事給他的震驚太大了。
他蹙着眉思量,不由覺得可笑。
原來他一直生活在謊言之中,連他的身世都是假的。
蘇孑然的身子顫了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遺言?
思緒不禁飄遠……
那個女人臨死的時候,倒在他的懷裡,告訴他,“孑然,我一輩子不求名利,如今去了,也沒有什麼乞求,只希望你能守護好赤火戾山,守護好我們的孩子。”
“守護好赤火戾山,守護好我們的孩子。”輕輕的張口,蘇孑然不由自主的重複着赤紫鳶死前的話。
聽到這話,蘇澤豪不自覺的冷笑。
一步步靠近蘇孑然,他滿目帶恨,“原來你還記得,可是想想這麼多年,你做到了哪一點?守護好赤火戾山,還是守護好我和澤洵,還有澤瑩?”
“澤瑩……”
聽到蘇澤豪的話,蘇孑然和蘇澤洵異口同聲的開口。
蘇孑然是因爲許久未聽見澤瑩這個名字,而蘇澤洵則是因爲,他從來都不知道,他除了這個“野種哥哥”之外,還有一個叫澤瑩的親人。
震驚,一時之間,他也被這混亂的事驚的回不過神來。
看着蘇孑然的臉色,蘇澤豪拉着他的胳膊,將身子踉蹌的他帶到窗邊,擡手指着窗外的方向。
“你看着那個方向,那曾經是娘最喜歡的地方。那裡安寧靜謐,滿院的蘭花,都是孃親手種的,你可還記得?”
蘇孑然不自覺的點頭。
赤火戾山整體偏熱,很多地方
寸草不生。他們找了好久,才尋了那麼一片可以種植蘭花的地方。
那滿院的蘭花,還是他陪着赤紫鳶一起種下的。那個時候,他們相愛至深,如今想來卻恍如隔世。
“澤瑩閉門不出,就將自己關在那個地方。她一心只讀聖賢書,連見你都不願,你就沒想過是爲什麼?”
蘇澤豪用力扯着蘇孑然的手,指着那個位置問他。
五臟六腑彷彿都在被拉扯,蘇孑然覺得渾身都疼,疼得厲害。想起赤紫鳶,想起蘇澤瑩,十年前就依稀可以見到的兩張那麼相似的臉……
他只覺得呼吸一窒,整個人彷彿都不堪重負,要倒下去一般。
然而,蘇澤豪卻沒想給他倒下去,從而逃避一切的機會。
拉扯着他不讓他倒下,蘇澤豪冷冷開口,“那是因爲,她跟娘長得像,她眼睜睜的看着你的所作所爲,她不願見你,不想讓你看着和娘那張一樣的臉,這是她對你的懲罰。”
想起靜默如雪的妹妹,蘇澤豪打心眼裡心疼。
“我是她爹。”
“你現在纔想起來你是我們的爹,纔想起來我們是你的兒女嗎?”
蘇澤豪不禁覺得好笑,他甩開蘇孑然的手,任他倒下去。這些年來,他心中有怨,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發泄過。
因爲她娘死的時候,告訴他,他爹一輩子不容易,日後他還要照看着赤火戾山,會更難。他是長子,要多多體諒。
可如今,他真的忍不住了。蘇孑然對不起他娘,更配不上他娘以及他們兄妹的傾心相助。
“你在跟澤洵說,我是赤火戾山收養的野種,讓他殺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一母同胞,是親兄弟?”
蘇澤洵整個人都處在呆愣之中,雖然已經有了猜測,可這話切切實實從蘇澤豪口中說出來,又是另一種感覺。
不理會蘇澤洵的震驚,蘇澤豪咄咄逼人的看着蘇孑然。
“你在忘記澤瑩,對她不聞不問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娘生她的時候難產,險些喪命?你在讓澤洵和我幹着傷天害理的事情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娘,他讓你好好守護着我們?”
這樣的蘇孑然,不配當他們的爹,又憑什麼提他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