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情緒，那樣的神色，盡數表現在臉上，池墨天看得清楚。
他知道黑靖堯想到了黑玉婉和黑媚兒，或許被關在黑風洞中二十多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兒的存在。
或許，他也不知道，黑媚兒早已經偏離了軌道，正幹着喪心病狂的事。
若是他知道，他會不會選擇出來？會不會想要保住他的這個女兒？
心裡尋思着，池墨天不由開口，“前輩想要避世，垂垂老矣無可厚非，可是若是你的女兒也能這般平靜的度日，那就好了。”
女兒。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一下子勾起了黑靖堯的心緒。
正如池墨天所想的那般，這輩子，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黑玉婉和那個孩子。他不曾見過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曾知道他是否還在人世。
如今乍然聽到池墨天提起，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激動。
快速來到池墨天面前，即便是黑風洞的結界，也阻擋不了他的興奮，“你說什麼？我的女兒？她還活着？她現在怎麼樣？”
二十多年了，她過的好嘛？
那是一個慈父對女兒的關切，真摯的讓人心疼。
池墨天也是一個將要爲人父的人，他能夠理解黑靖堯對黑媚兒的這種感情。一個父親，想要自己的兒女好，想要儘可能的給他們最好的東西，這是人性血緣。
聽到問話，池墨天也不瞞着。
“你的女兒叫黑媚兒，被黑玉婉帶出黑影冥山之後，就一直在外生活。黑玉婉已經死了，而黑媚兒現在已經嫁進黎府，成爲黎府的當家主母。黎府動盪，她現在過的很狼狽。”
說到“狼狽”兩個字的時候，池墨天刻意咬的重重的。
他要讓黑靖堯清楚的知道，黑媚兒過的不好，而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子不教父之過，黑靖堯給了她生命，卻沒有養過她一日，沒有教過她一天，這是爲人父的失敗。他想讓黑靖堯擔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從而想辦法出黑風洞。
他現在不是孑然一身，他不應該選擇
逃避。
正如池墨天所想，當黑靖堯聽到“狼狽”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莫名的揪疼。
黑玉婉已經死了，黑媚兒過的狼狽，他連連搖頭，心疼不已。
這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她們母女。
就在這時，黑賀廷輕輕道，“黑媚兒利用黎府家主黎易斌，在黎府之內製造地下鬼牢，殘害無數人。她勾結雲星閣的二長老，以身子爲交換，換取黑影冥山的信息，與黑影冥山對抗。不止如此，她還多次闖進幻雲谷，只爲尋求聚魄，以此練就一身百鬼存的神功。”
累累罪行，黑賀廷一點都不瞞着，一點點的將給黑靖堯聽。
不論他如何選擇，在黑賀廷看來，這些都是他應該知道的事情。
聽到這些，黑靖堯臉上的憂傷和心疼的神色瞬間轉變，他拳頭握的緊緊的，臉色鐵青，“她怎麼會這麼做？她怎麼能這麼做？”
不同於黑玉婉的溫婉，也沒有他的心善，在黑賀廷和池墨天的口中，黑媚兒就是一個女魔頭。
這樣的女兒，狼狽的活在世上，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若是真的親眼讓他看到黑媚兒做這些事，黑靖堯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夠忍得住，不動手殺她。
黑靖堯的質問，無疑像是了他的態度。
池墨天冰冷的脣角微微勾起，“其實，黑玉婉也沒有你記憶中的那麼好，她利用鬼鳴谷的谷主，毀去人家一輩子的姻緣，只爲了得到聖幽草，練就神功。也許，她做的一切是爲了救你，或者是爲了護着黑媚兒，但是她確實毀了別人的一輩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黑玉婉和黑靖堯之前的感情到底是如何的，池墨天不想知道。
今日來，他聽到的不幸福的愛情真的太多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不是所有的愛情結果都會是長相廝守。黑玉婉即便是在不幸福，即便她再想救人，在想報復黑影冥山，也不能以犧牲別人的幸福爲代價。
二十多年的錯過，二十多年的怨毒。
孤嵐和林卿之之間的悲劇，全都是
黑玉婉一手造成的。她的死不可悲，反而是上天有眼。
池墨天的聲音清冷，黑靖堯的心一點點下沉。
曾幾何時，他的玉碗美貌無雙，是黑影冥山聖潔的仙子。她厲害、睿智、大氣、善良。
在他的眼中，是最美的存在。
“是我毀了她，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都是爲了我。”垂垂老矣，老淚縱橫，黑靖堯滿是心痛。
若不是他表明了愛意，若不是他們之間有了這段不被允許的愛情，她或許就會一輩子安安心心的當黑影冥山的聖女，傳奇一生。
也不會有那樣的改變，更不會傷人，讓人唾棄。
“不論是不是你的錯，黑玉婉都已經成了過去。她的死已經成爲了事實，你想要黑媚兒也步她的後塵嗎？”
池墨天淡淡的問，卻帶着一抹說不出的強勢。
即便是問話，可這一句卻從來都不是選擇題。
黑靖堯沒的選擇，他連連搖頭，“不，我不能看着我的女兒作惡，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萬劫不復。”
不論黑媚兒現在做的一切是爲了什麼，他都不能看着她繼續錯下去。
仇怨也好，私慾也罷，一切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被消磨，但是善良不會。
他和黑玉婉的女兒，不應該是那樣的。
輕輕的呢喃，良久他纔看向池墨天和黑賀廷。
“你們幫我，幫我出去。我答應你們幫你們進黑冥湖，阻止黑靖槐想要做的事，但是你們要幫我找到媚兒，我要她改邪歸正。”
“可以，我答應你。”池墨天微微點頭。
說着，他看了黑賀廷一眼，這才道，“我們想辦法去找破風斬，最晚明天的這個時辰，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一日的時間，十二個時辰，不知道月瑤會不會等得心急？
黑靖堯滿是激動，“好好好，我就在這裡等着。”被困了一輩子，他都沒有一刻如此急切的想要出去。
十二個時辰，這或許會是他一生之中最漫長、最煎熬的十二個時辰吧。
（本章完）